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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3章 意外出現(xiàn)的貴人

幾個官員乍見就覺眼熟,再一細(xì)看,趕緊行禮:“王子睿!您、您這是?”

眼前這臉上還沾著泥點的少年,赫然是爻王第四子,單名一個睿字!

爻王的嫡長子死於貝迦,次子早年夭折,三子二十五歲,也被送去了貝迦。四子十四歲,平時都好好待在宮中,偶爾出來體察民情,誰能想到他作這副打扮?

君上派王子過來作甚,難道是不放心遊榮之和賀驍?但四王子才十四歲。

王子睿昂首,清聲道:“我自請來這裡研學(xué),父王也同意了。”

賀靈川抱臂站在一邊:“王子睿挑了一個時辰的土石,砌了兩個時辰的板線,不曾假手於人。”

四王子在國內(nèi)的風(fēng)評很好,賀靈川早就聽過,但沒想到這少年會自請來工地研學(xué),更沒料到爻王的兒子真能在烈日底下低頭挖土,勤苦耐勞。

當(dāng)然以他心思之通透,一眨眼就想明白了。

賀靈川翻起王子睿手掌,衆(zhòng)人一看,都是嘶地一聲:

這少年平時錦衣玉食,咬牙幹完三個時辰,掌上都起水泡了,手指頭更是腫得像胡蘿蔔。

“哎呀,這怎麼得了?拿水拿藥來!”黃實祿轉(zhuǎn)頭喊藥,又回頭道,“殿下蒞臨指導(dǎo)就好,要是損傷了身體,叫我們?nèi)绾蜗蛲跎辖淮俊?

他的侍從,轉(zhuǎn)頭就出門找藥了。

王子睿回道:“既是研學(xué),就要親力親爲(wèi)。”

臣子恍然,紛紛道:“王子睿謙遜好學(xué),我大爻之福!”

王子睿笑道:“我也簽了軍令狀,在這裡出了事,不用各位負(fù)責(zé)!”

衆(zhòng)官紛表敬佩,贊誦聲如潮涌。

遊榮之這才上前道:“好了,王子睿勞累一天,也該上藥歇息了。”

賀靈川插口:“明天還要搬磚。”

王子睿卻道:“我還不困,賀島主能不能帶我看一看擴建的方略圖?”

他是來研學(xué)的,既要學(xué),也要研究。

賀靈川笑了:“行啊,上完藥就帶你去。伶光——”

話音未落,他的專屬醫(yī)官就從屋外的大樹跳進來,從懷裡取出銀針,吹一口氣,針尖噗一聲燃起豆大的火苗,竟然還是綠色的。

“伸手!”

王子睿愣愣伸手,見這猴兒飛快替自己處理傷處,又輕又快又好,竟然格外嫺熟。

他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把伶光腦袋上的軟毛:“這是藥猿嗎?”

“你知道?”伶光晃了晃猴頭。

“在書上看到過。”還能說話?“聽說極遙遠(yuǎn)的西方,有通曉醫(yī)術(shù)的猿妖一族,叫作千、千……”

“千心流!”

“對對,千心流藥猿!”

伶光高興了,從自己的小兜裡掏出兩枚葡萄大小的紫色果實:“給你吃。”

邊上的侍衛(wèi)立刻道:“殿下不可,這果子來路不明。”

方纔藥猿突然對四王子扎針,動作太快,他們就已經(jīng)嚇了一跳,現(xiàn)在又給什麼莫名其妙的果子?

這藥猿怎麼和它主人一樣,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王子睿朝他們一翻白眼:“賀島主不會害我。”

說完,接過果子就吃了下去。

用用腦子,誰會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毒害他?

“喔,好甜!”

伶光頭也不擡:“那是桑彈子果,有消腫和鎮(zhèn)痛的功效。”

一人一猿對話,邊上圍著無數(shù)爻國官員和侍衛(wèi)。

伶光動作很快,不到半盞茶工夫,就替他敷好了藥物。

緊接著,王子睿就隨賀靈川和遊榮之看方略圖去了,不要百官跟著。

其實他起身那兩步,動作有些踉蹌。

高強度工作三個時辰,他也是真累了,但現(xiàn)在還得咬牙強撐。

官員們也各自散去,畢竟現(xiàn)在每人的工作都很繁重,午間太陽再毒辣也只有三刻鐘的休息時間。有些官員已經(jīng)自行帶飯,也不要什麼山珍海餚,只要簡單美味就行,往嘴裡一塞就趕緊找地方打盹。

乏啊。

最慘的是遊榮之。因爲(wèi)過錢的項目無論大小都得他來簽字,所以他基本上全天都得伴在賀靈川身邊。

賀靈川是什麼工作強度?遊大人只有年少參軍時吃過這種苦。幸虧他底子好沒病倒,但這半個月折磨下來,變得又黑又瘦,眼下的黑眼圈倒是看不見了。

當(dāng)然,今天官員之間的議題是:

四王子到底做什麼來了。

從官員們的角度出發(fā),結(jié)論只有一個:

好好表現(xiàn)。

“君上未立王儲,三王子和四王子都有機會。”

三年多前,爻國太子不幸死在貝迦。從那之後,爻王一直都未立儲。

“是啊,君上原本就喜歡四王子,說他勤勉好學(xué)。都城東擴是幾十年不遇的大項目,如果能在這裡好好表現(xiàn),四王子被立儲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誰讓三王子遠(yuǎn)在貝迦呢?夠不著。所以這裡就是四王子的舞臺。

衆(zhòng)官員聽了,都覺得有理。

徐大人則道:“咱們的東擴工程幹出這等速度、這等氣魄,君上都大爲(wèi)震驚,派四王子過來觀研,也在情理之中。”

身爲(wèi)王子,經(jīng)世之道、馭下之術(shù)都是必修課。

別的不說,他們雖然對自己這幾天經(jīng)受的磋磨頗有微辭,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賀島主手段之靈活、辦事之高效,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那七天的工期不僅補回來了,修路工程看樣子還能提前完成。

這等人才行事,王子從旁觀摩,不掉價啊。

次日,遊榮之的三子游絮合也出現(xiàn)在擴建工地,來了之後就接下父親指派的工作,埋頭苦幹。

他十六歲。

又過兩天,徐大人的小侄兒也來了,十七歲。

旁人都好奇,這也就是十五六、十七八歲的少年,在施工現(xiàn)場無職無銜,來了就是白乾活兒,到底圖個啥?

忙一身臭汗、踩兩腳爛泥,就爲(wèi)那幾個工錢?

別人問徐大人,他只說族裡的孩子需要歷練,帶來這裡耳濡目染挺好的。

但是再過兩天,有心人就發(fā)現(xiàn),這兩個少年總在王子睿身邊晃盪,有意無意、若隱若現(xiàn),經(jīng)常上去搭幾句話、請教一點心得。

哎喲我去,懂了!

打這以後,都城擴建工程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官貴子弟的身影,人人都說不要名不要份,只要能待在這裡學(xué)經(jīng)驗。

當(dāng)他們?nèi)藬?shù)增長到三四十個時,攝魂鏡終於忍不住了:

“他們幹啥啊,老往這裡塞人!是吃苦吃上癮了,光自己吃不夠,還拉家人族人過來嚐個鮮啊?”

的確有三成官家子弟熬不住辛苦,來了第二、三天就打道回府,再不露面。

賀靈川偷空,正躲在自己的涼棚裡閉目養(yǎng)神,聞言笑道:

“平時,他們家中、族中後輩想接觸王子,那難度得有多大?得交錢才能進備選名錄、得經(jīng)過重重篩選,真正能被選去王子身邊當(dāng)陪讀、當(dāng)郎官的機率,百不得一。”

鏡子似懂非懂,哦了一聲。

“現(xiàn)在王子睿天天都在工地,雖說不像頭一天那麼辛苦搬磚了,但也是臉朝黃土背朝天,跟在我身後到處轉(zhuǎn),正是最親近人的時候。這不是千載難逢的良機?還不把家中晚輩送過來,趕緊接觸王子睿。”

“明白了!”鏡子發(fā)出咔嗒一聲,“真明白了!他們想讓家裡的後輩,在王子睿這裡混個臉熟!”

“要是能被王子睿挑中,成爲(wèi)伴讀、伴武,約等於提前傍上了未來的王儲。”四王子本來就討爻王喜歡,最近在都城擴建的大項目表現(xiàn)優(yōu)異,又在老父親那裡加了不少印象分。

就連賀靈川向爻王彙報,也用“敏而好學(xué)”來形容四王子。

他根本不在意王子睿的德行,但這少年表現(xiàn)出來的堅韌機敏、謙卑好學(xué),的確有王儲之姿。

“所以,這些官家子弟也要好好表現(xiàn)。”

所以,賀靈川對他們也毫不客氣,哪裡要用人就支去哪裡,半點特權(quán)都不給人家。

俗稱幹不死就往死裡幹。

幾天下來,原本嬌貴的公子哥兒都被曬脫了皮,一個個黑裡透著紅。遊榮之的兒子甚至減了四斤重。

爲(wèi)了這事兒,爻王還特地傳召賀靈川入宮。後者一句“在這個項目裡能熬出頭的,以後都是人才”,讓爻王沉思了半晌。

有一句話,叫作玉不琢不成器。

……

這時候主路也修好了,官員、權(quán)貴、平民,甚至沒事兒乾的閒人,都可以去新城擴建現(xiàn)場採風(fēng),回城以後大肆宣揚。

所以,擴建工程的每一步,都走在天水城人的眼皮子底下。

全城人都盯著呢。

僅僅半個月,也就是大路修好後的第八天,街區(qū)樣板就打好了。爻王也大感新奇,甚至親啓御駕去現(xiàn)場視察。

他去了,百官也跟著去。

雖然油漆味兒有點刺鼻,但是道路寬闊、地面乾淨(jìng)、屋舍整齊,植被也很茂密。

一切像模像樣,與周圍的荒郊形成鮮明對比,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暢想,今後入住本地得有多麼舒適。

至少比住在擁擠狹窄又內(nèi)澇的天水老城更安逸,對吧?

這種前所未有的高效、前所未有的神速,莫說百官,連爻王都深感震驚。

能幹出這種效率的,真是爻廷的官員?真是他手下那幫子貨色?

工程進展實在太快,順利得不像真的,爻王反而有不祥的預(yù)感。

很快,這種預(yù)感就在他看見報表時應(yīng)驗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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