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陰冷。
盂蘭節俗稱鬼節(農曆七月十四或十五),相傳這一天地府鬼門關大開,無數的鬼魂會涌到陽間流連。這一天小鎮中各家都大門緊閉,若無事都不會外出。門神關羽、黃色符紙貼的到處都是,依稀的還有幾人在呼喊“站住”、“不是”等詞。
“你真的在蘭若寺住過?”樓下掌櫃有些懷疑的問身前的寧採臣。
“當然啦。”寧採臣自信滿滿一副事實如此的樣子,拿回了給掌櫃過目的賬本,出聲說道,“呵呵,賬本上寫明的七十兩該付了吧!”
寧採臣接過銀兩走到街上,正巧碰上辦喪事的隊伍,白衣素布、靈牌當前、冥紙飄飄、陰風撲面。
“來了。”墨望著天空驀然說了一句,旋即取出一張符紙貼在身上。
“什麼?”冷冰好奇問道,不過順著墨的眼光看去,卻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只見天空黑影正漸漸的在遮蔽太陽,天色也越發的陰暗了起來。
“小倩,你聽到我叫你了嗎?不要走啊,小倩,不要走啊!”寧採臣此時正呆望著出殯隊伍,突然呼喊了一句。
“誰說不要走?誰說的?……誰是通緝犯!”三五個獨眼的賞金獵人忽然舉著武器聞聲前來,打亂了喪隊,驚叫的四散開來。
“哐啷”一陣彌面大風吹來,使未緊閉的窗戶在不停地發出巨大響聲。冷冰急忙關上了窗戶,便看見了墨奔向樓下同時傳來他固有的平淡語氣:“快救寧採臣,妙癡施法往生咒。”
到底出什麼事了?冷冰來不及細想,急速從窗口越了下去,眼前的一切卻讓人大吃一驚。
“小倩,真是你!”寧採臣驚喜異常的看著身前的白衣女子,像有千般話語不知怎麼出口。
“寧公子,你快躲起來!”聶小倩急忙說了一句,不斷地擋著前面一波波攻來虛幻的霧氣。
“我恨!”“我好可憐啊!”“桀桀!”“嗚哈哈!”……千般萬語的怪叫聲突然在耳旁響起,橫衝直撞的無頭鬼、舌頭吐的老長的吊死鬼、雙腳蹦跳的無常鬼等等各種各樣的鬼魂出現在街道上,隱隱地還有猙獰的霧化鬼頭。
一股陰風吹過,突然身上的符紙“嗤”的一聲無故自燃,幾息間便熄滅了。冷冰急忙取出一張貼在了身上,施起了冰咒。
“沒用的。”身後突然冒出了墨的聲音,著實將冷冰嚇了一大跳。卻見墨在寧採臣身上貼了幾張符紙。未幾,本來面色蒼白、差點一命嗚呼的寧採臣居然轉醒了過來。
冷冰知道墨說的可能是對了,但依然想試下,在凝聚時的幾彈指間,看到幾行人發瘋、發狂或是不停大笑、暗自痛哭的在不停地狂奔。還有人自殘身軀,弄得血流滿地,還有在哈哈大笑的一塊塊撕著身上的肉。更有舉劍自殺、上吊自盡、以頭觸死的不一而足。真是人間地獄,痛不欲生。
“南無阿彌多婆夜,塵歸塵、土歸土。天道循環,有始有終……”卻是妙癡正在對一位不停在生吃死人肉的路人施展往生咒,未幾一道白光飛向天便,那名路人隨後倒地不醒,妙癡貼了張符紙後繼續施咒救下一位受難的路人。
“碰”冰刺穿過一鬼魂的身軀,卻只在路上留下一個坑洞,那鬼魂一點事都沒有,繼續向前遊走。回目一看,墨帶著寧採臣不知所蹤,而女鬼聶小倩也不知去向。
“五行——玄冰。”冷冰不信邪的使出了現掌握的最強法術。片刻功夫,一根霜寒凍天的冰刺出現了身前,使周圍本就陰寒的環境更加寒冷三分。
“去。”暴喝一聲,玄冰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呼嘯而去。路上魂魄像是皆受不了如此寒氣,紛紛冰凍化成了雕像,冷冰見此大爲舒心的緩過一口氣。即刻,信心滿滿的擊向了身旁的冰雕,碎裂遍地發出嘩啦啦的叮叮脆響,卻不料裡面鬼魂絲毫不損,茫然一陣後惡狠狠的撲將過來。正在冷冰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道人影橫在面前,快速地向惡鬼貼上了一張符紙,卻見符咒無風自燃,鬼魄隨之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吼化成了青煙消失不見了。
“法之不克,空耗其力。”墨轉身望著冷冰說道,“擊碎後可用克之。”
冷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立即取出了幾張符紙,用神識遙控隨著冰尖攻向路上的冤魂,果然百發百中,瞬息間便消滅身前的幾隻。
“你的影子。”墨突然出聲說道,並隨手貼了一張在冷冰的身上,卻只見符紙破裂,沒有絲毫用處。
冷冰這時才藉著隱晦之光發現依稀身下多了一條人影正漸漸的和自己的影子重合,再一檢查剛纔那張貼於身的符紙不知何時已燃化於灰了。冷冰急忙指著玄冰刺向了多餘的影子,依樣照法趁其迷茫之際貼張符紙,隨後也化成一股青煙。
以此爲鑑,冷冰剎那間往身上一股腦兒的貼了六七張,這次放心的取出所有符紙準備消滅餘下的鬼物。
“爾等螻蟻,竟敢傷我庶民!”忽然,一陣陰風捲來此地,從中走出了一個似獸似人的怪物。身形龐大足有兩人之高,四蹄著地,卻有一雙手拿著一柄三角叉,頭戴羚角須冠,腳踏黑絲迷霧,氣勢非凡。
“這是什麼怪物?”冷冰心中一震,看來非常不好對付,出聲問向了墨。
“無知凡人,連夜叉王都不知道,本王定將你們抽魂煉魄,受盡無窮痛苦。”未等墨開口,夜叉王便自報姓名,怒不可止地攻了上來。
冷冰見此也不再多言,瞬息控著玄冰將之凍了起來,緊跟著剩下符紙一起涌了過去。
“轟”不想未等冷冰打碎冰雕他便自行掙脫而出,剛好迎上了符紙被貼了滿身。冷冰見此以爲大勢已定,符紙卻突兀的全部碎裂開來,未能阻擋半分。
“速逃,用玄冰阻之。”墨出聲時,已快速的跑向遠處。
夜叉王惱羞成怒憤恨異常地四蹄齊動,震得灰塵四散、地動山搖,旋即便急速奔來。冷冰邊退邊攻,唯有玄冰能止其半息之時,但他卻未有實體不過空然用力罷了。眼看著玄冰越漸變小,到時無憑所依,便無以對敵,難道今天命喪當場?
正當冷冰心灰意冷之時,驀然,天際萬道金光垂天而下,普照大地。冤魂瞬息消散的無蹤無跡,而夜叉王也突兀的消失了,不過隱隱還回傳著臨走時的狠話。
絕處逢生,冷冰像失去所有力氣般躺於地上,正好望見耀眼的太陽掛在天際,看來日食已過。
“情施主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不妥之處?”妙癡察覺在暗處的冤魂皆隱形潛藏,難覓其蹤,回首一望正見冷冰暈倒,便急忙走來問道。
“妙癡爲何只顧不相干之人,不先救寧採臣,這是何意?”墨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兩人身旁,並先指責起了妙癡,雖然語氣依然平淡,但掩蓋不住他的怒氣,後又數落起了冷冰,“我說過法之不克,空耗其力,你卻不信。若是被殺,也是自找的。”
“阿彌陀佛,衆人飽受苦難,貧僧怎能坐視不理。再說寧施主得墨施主之助,料想必無大礙。”妙癡雙手合什,肅然說道。
“皆愚笨之極。”墨寂寥之色轉眼便逝,隨後負手而回,像是對所有人都失望透頂。
隨後,陳小婉和南冥都前來關心了一番,冷冰其實並無大礙,略微休息了一番,便已恢復了大半。不久,四人便回到了客棧,各幹各的事。不過,南冥經此事後看著墨的眼神有了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