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雲天海臥病修養不覺已過半月,只是奇怪他這次恢復的速度甚是緩慢,氣色雖然漸好,但真氣總是無法自由運轉,起初倒是不以爲然,可是到了後面卻發現真氣好似在泄漏,而且所剩無幾了,大爲震驚。
這一日,納蘭鶯鶯又餵了他藥食,雲天海只是嫌苦,勸說了一陣,才服下。之後半個時辰,一陣睡意襲來,昏昏沉沉又睡下了,納蘭鶯鶯就蓋好了他的被子,合著門出來了。
納蘭鶯鶯還在擔心著孩子的身體,心有所繫,也就對周遭的事考慮得少些,不想他夫婿雲淞陽正迎面走來,見她若有所思,雲淞陽笑道:“鶯鶯何所思,這般出神?”
納蘭鶯鶯被他嚇了一跳,埋怨道:“打哪裡竄出來的,嚇死我了。”雲淞陽忙賠不是,納蘭鶯鶯這才仔細看了看他,問道:“我隨你這麼多年,還未曾見過你出手傷過孩子,頂多也是訓訓罷了,何故這次要出這麼重的手?真是,唉...”
шωш¤ тt kan¤ ¢ O
說罷連連嘆氣,雲淞陽見她說出了心聲,若有所思後,便道:“鶯鶯,這裡非談話場所,你隨我來。”
伉儷二人行至一僻靜場所,雲淞陽見四下無人,就對納蘭鶯鶯說起了這其中的緣由。
當日雲天海下山同王大五的決鬥,遭人暗算,體內真氣紊亂,情急之下丹田之氣倒行逆流,全然遊走‘手太陽小腸經脈’,刺激中樞神經全身引血匯聚,迸發出幾倍的力量,這看似是增強了功力,恰恰相反,豈不懂飲鳩止渴的道理,正常天雲門真氣運行路線,乃是先雙足,後其身,終歸手,從而打出翻雲掌。是自下而上的,可是雲天海斷然亂了步驟,根基都未打牢,就強行逆勢,真氣凝聚在‘手太陽小腸經脈’一帶始終無法消散,已然是走火入魔之態,若不想辦法散出真氣,輕則斷臂殘廢,重則走火入魔而亡。
那日雲天海歸來後,雲淞陽就發現了這異常現象,便在大廳上驅走衆人,藉著懲戒之名義,先令雲天海動怒,向自己打出殘餘真氣,再當機立斷,運用“化氣掌法”打通他的奇經八脈,驅走惡氣。雖然行之有效,但同時也會散去雲天海體內大半的真氣。
納蘭鶯鶯聽後膛目結舌,不承想自己的孩子居然命懸一線,心有餘悸,甚是後怕。雲淞陽又道:“這些天我囑咐你讓他服用的其實是泄氣丹,需得將他通泄得徹底,才萬無一失,如果半途而廢,會有兇險。
“那麼我們的天海豈不是現在武功都沒了?”納蘭鶯鶯這才明白過來,雲淞陽此時的面容複雜,喜憂參半,慨然道:“真氣渙散,我派的雲海翻雲掌是沒法再施展了,運氣的功法也是不行了,若想再有所作爲,他需從頭練起。”
納蘭鶯鶯靠在了雲淞陽的後背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之後的日子裡,納蘭鶯鶯更加地悉心地照顧雲天海,甚是仔細。雲天濤也是常來探望弟弟,卻覺察出弟弟體內的真氣殘若遊絲,頗爲不解。
轉眼間,夏去秋來,楓葉紅遍山脈,漫山遍野,如紅浪般斑斕壯闊,煞是奪目。雲天海大病初癒,他獨自躺在落葉的山坡上,呆呆地望著白雲,飄飄蕩蕩,起起伏伏。
“天海哥哥。”黃鶯雀鳴的女孩聲在林子裡迴盪,沒過多久,夏紫蜓跑了過來,總算找到了他,又喚了幾聲,雲天海卻依舊在那裡數著白雲,毫無動靜。紫蜓心思細膩,明白些他的想法,就一聲不吭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沒過多久,雲天海看著幾隻飛過的鳥兒,羨慕道:“你說鳥兒多自由啊,可以無憂無慮地飛翔,我也想飛,可是我的翅膀卻沒了,它去了哪裡?”
夏紫蜓其實已經有些察覺到他的傷勢了,故而前來陪她談天說地,望他能換個心情,不去理會這些。
其實雲天海自己在昏迷期間就發覺自己的真氣在逃散,卻無能爲力,只能仍由發展,一直捱到痊癒,可以溫習武藝了,卻發現真氣一點都沒了,現在的自己和凡夫俗子毫無兩樣,只能揮出平凡的拳頭,可別提輕功騰挪了。
後來大哥雲天濤來探望他,確實鑑定出他真氣泄露殆盡,只得從頭練起,這意味著雲天海出生至此十三年的真氣毀於一旦,需要重頭再來。
即便是有些閱歷的成人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也不容易,何況雲天海尚且年幼,心智未全。這樣的變故他無法接受,本來活潑的人就這樣消沉頹廢下去,死氣沉沉。倒是身邊的夏紫蜓一直在爲他打氣鼓勵,不希望看到他如此頹廢,經常會同雲天海談心聊天,但效果不佳,雲天海的心思還在飄蕩,毫不領情。
話說這夏紫蜓來這天雲門已過去大半年,這孩子聰明懂事,深得主人納蘭鶯鶯的喜愛,一日清晨,納蘭鶯鶯要去高臺廟跪拜觀音娘娘,夏紫蜓也隨同些丫鬟與她一起共往。
那高臺廟出了天雲門還要西行幾裡地,可是掌門人只是仍由他們自己出行,並未多派人手防護,夏紫蜓因爲前次遭受過災難,很是機警,只是現在不便詢問納蘭鶯鶯,就偷問身邊的老丫鬟秦虹,
“我們就這五六個女子家去祭拜,萬一路上竄出幾個毛賊打劫那該怎麼辦?”這秦虹笑而不語,叮囑她留下陪在主人身邊,切莫多問,夏紫蜓很是不解。
約莫行了一半路程,果然還真來了幾個流氓潑皮,夏紫蜓這可嚇傻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流氓潑皮中年紀小的幾個,一臉無恥地掃過納蘭鶯鶯等人,腦子裡滿是淫念,笑著走過來道:“幾個女施主去哪裡玩耍,莫不帶上我們哥幾個也圖個風流快活?”說罷,就奸笑了幾聲,無比下流。
正當夏紫蜓還在不知所錯的時候,身旁的秦虹忽然一個縱身飛了出去,左右各幾下鴛鴦腿,就打得這幾個毛賊滾跌不堪,跪地求饒。
想不到秦虹居然會武功,夏紫蜓瞪大了眼珠子,驚訝不已。這時,幾個老一點的流氓頭子走了上來,他們見手下被一個女子打翻,臉色很是難看,正欲摩拳擦掌要給秦虹一些好看,無意中一撇,發現一人,立馬渾身打顫,嚇得是屁滾尿流,你道他們看見了誰,正是丫鬟簇擁著的納蘭鶯鶯。
納蘭鶯鶯不慌不忙地走到他們跟前,笑盈盈道:“幾位大哥,這次是劫財,還是劫色啊?”流氓頭子被她一問,立馬就跪了,邊磕頭邊悔道:“菩薩娘娘在上,我等天殺的弟兄走了白眼,看錯仙人,還望菩薩饒命。”
一旁的小弟兄見老大如此窩囊,氣急敗壞和另幾個年輕的使個眼色,我們人多勢衆,就幾個娘們還狂妄了?氣憤之下,這幾個潑皮無賴,亮出森寒的匕首,團團把納蘭鶯鶯一行人圍住,要下殺意。
在這危機時刻,除了不會武功的夏紫蜓怔在原地,其餘的丫鬟連同秦虹居然都不漏聲色地亮起了拳腳,誰說女子不如男,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幾道飛馳身影左衝右突,攻勢凌厲,打得不知好歹的小子們滾爬在地。帶頭老大見這些豎子這般輕狂,搖頭嘆息道:“你們這羣白癡啊,瘋了嗎?”
適逢朝綱動盪之年,世間醜惡之事就會蜂擁而起。這夥流氓早先在這裡行惡,被納蘭鶯鶯偶然遇見懲治過一次,念在他們可憐,一時善心,索性就饒恕了,結果他們不思進取,還在這裡爲非作歹,這次也是巧得很,新來的潑皮沒見過真獅子,嘴皮拔毛不成,衝撞了太歲,納蘭鶯鶯豈能再加寬恕。
見納蘭鶯鶯臉色發黑,潑皮頭子怕得要緊,也是沒法,就自覺拿了些繩子捆綁住了手下人,聽候發落。納蘭鶯鶯見他識趣,就要他們呆在原地,聽候發落,然後自己一行人按照計劃去高臺廟祭拜。
一行人離去,夏紫蜓回頭看了眼,果然這幫潑皮信守諾言,呆在原地,未曾逃跑,心中驚訝萬分,感慨主人納蘭鶯鶯的神通,同時心裡也有些主意了。
在高臺廟誠心禱告之後,納蘭鶯鶯帶著這幫潑皮回到天雲門,交予處理,暫且不提。
待到夜色昏沉,納蘭鶯鶯散去這些丫鬟,自要回房歇息時,夏紫蜓不知何時跪在門前,一臉誠懇的面容。納蘭鶯鶯這時心裡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果然這夏紫蜓見識過衆人的厲害,好生羨慕,就暗暗下決心也要習武。
納蘭鶯鶯扶起地上的她,平緩道:“習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這裡的其他丫鬟都是自小在這裡苦練根基,也有些吃不得苦的送下山的,故而丫鬟稀少,都也是苦大的。”
夏紫蜓聽後朱顏未改,意志更加堅定道:“我自小和母親流浪,可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恨那些作惡的人,害死了我母親。可惜自己力量弱小,也恨自己不是一個男兒身,顧及太多,否則我要用雙手親自剷除那些爲惡的壞人,也爲了母親報仇。”
納蘭鶯鶯原想她坎坷艱苦,怕她受不了這罪,也沒教習她,如今見夏紫蜓言辭懇切,心性端正,又覺得她是個好苗子,就頷首點頭道:“那你以後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夏紫蜓見納蘭鶯鶯答應了,滿心歡喜地磕了幾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