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謙虛有禮的雲天濤此刻像變了一個人,目中居然閃過一絲殺意寒光,不禁讓人冷冷一顫。
柳泉聽他說要殺人,心裡頓時沉了下去,看來自己擔心最可怕的事情還是到來了,當即大吼一聲:“你們千萬不要靠近雲天濤,他中了敵人的詭計,已經迷失了心性,走火入魔,分不清敵我了,快快躲開!”
衆弟子如被當頭一棒,頓時清醒過來,呼哨一聲各各分散閃開,現場緊張的氣氛更比從前過往不及,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外露。
柳泉不禁嘆了一聲,看著眼前的雲天濤道:“賢侄,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雲天濤只回了一個字,便令他絕望至極:“殺!”
一陣風吹來,帶走了雲天濤的理性和良知,他如一頭兇猛的野獸撲向了柳泉,柳泉心下一寒,見識過他的功夫,不敢與他正面交手,只好斜身閃躲。一方面躲閃,一方面再想辦法困住他的行動,但是雲天濤功力確實又勝於自己,想來萬分不易。
話說雖然雲天濤力克黑白二煞,但是他畢竟年紀尚淺,無法對自身的內功心法運用自如,白煞喪魂掌之毒尚可抵抗,但是再加上黑煞的奪命腿之毒,就成了劇毒,如果換成別的武俠豪士都會頃刻斃命,由此可見毒性之猛烈。
雲天濤自己的思想陷入混沌之中,原始的殺戮爭強好勝的慾望被毒物催生跳出,可憐淪爲殺人機器。
眼中看到的是漫天的血和眼前的活物,胸中如地獄火焰灼燒,快要衝破了胸廓。
雲天濤大吼一聲,蠻力施爲,一股強勁的真氣從他的掌心透出,打向柳泉。
柳泉見狀,不敢在地上停留片刻,當即身形一晃,如同靈巧的鳥兒騰地跳出數丈,躲過這手。
片刻間,地下的幾棵大樹便被這掌力轟然打倒,塵土飛揚,飛禽走獸也都都紛紛跳窩逃命。
柳泉見有這樣的破壞力,心中更加謹慎小心,冷汗之流,握緊了手中的判官筆。
雲天濤又與他過了數招,見他總是躲閃,毫無戰意,心中大怒,蹭地向柳泉身邊貼去。
柳泉已經被逼至絕路,再也無法躲避,只好背水一戰,與雲天濤相互拆搏數招,雖然力量上無法與他並衡,但是感覺出雲天濤累於多次爭戰,速度明顯比先前要慢了許多,終於找到一個空隙,施展出‘鐵扇神穴指’,兩隻手如同飛扇般快速地擒拿雲天濤,手中的判官筆則是犀利地點擊他周身穴位,招數含不含糊,見縫插針,滴水不漏。
頃刻間,雲天濤的‘神厥穴’‘天池穴’‘陽陵泉’‘神堂穴’四穴被他拿住,柳泉心中一喜,這樣就會徹底封住他的行動,後面就好辦多了。
雲天濤被定住穴位,身體迅速發僵不能活動,他連吼幾聲,心魔發作,體內功力混雜亂撞,運氣急衝穴道。
柳泉見他如此胡來,大叫萬萬不可,這樣下去必然會真氣逆流全身,心臟難以負擔,早晚性命不保。
柳泉怕他有個萬一,匆忙出手又去給雲天濤解穴,可惜晚了一步,雲天濤居然用內力衝破穴道,鮮血從穴位處滲出,對著柳泉飛起一腳,柳泉被打個措手不及,中了這腳,重重地飛了出去,跌在地上。
雲天濤殺紅了眼,要至柳泉於死地,跟著跳過去一掌朝著柳泉的天靈蓋劈下,眼看柳泉就要葬於其掌下,成爲亡魂。
忽然一枚石子從林中飛速竄出,‘砰’地一聲正中雲天濤的手腕,抵消了他這一掌,雲天濤大怒,撇下了柳泉,緊盯著暗器的來處。
只聽一人朗聲笑道:“小公子,亂性殺孽可不對。”
那人嗖地一聲從樹林中竄出,平穩地落在雲天濤的面前,躺在地上的柳泉捂著胸口向他瞧了一眼,此人衣衫襤褸著僧服,蒲扇盡插脖頸後,嘻皮笑臉樂哈哈,瘋癲和尚便是他。
這纔回想起此人正是當日在客棧胡鬧的那位怪和尚。
雲天濤殺意漸濃,惡毒早已遊遍全身,不能自已,兩眼通紅如豹狼,視這和尚爲仇敵,騰地起身向這和尚襲去,當下兩人廝打收來。
奇怪的是那和尚一隻手背在後面,只單憑另一隻手對付雲天濤,衆人瞧得心驚膽戰,柳泉道:“大師,你且小心。”
那和尚笑笑道:“一隻手對付你,都是多餘的了。”
雲天濤聽後,更加怒不可揭,掌拳腿腳,紛紛變化使出,又毒又恨,招招致命,不過這些招式都被這和尚毫不費力地單手化解,他又言道:“你且心魔混亂,招式亂七八糟,不及你當日一半的威力,我可得教教你。”
旦見他空手一翻,周圍的氣流就產生變化,接著摔肘懶懶一掌擊出,雲天濤忙用雙掌抵擋。和尚這一掌普普通通,如同常人的推掌,緩慢毫無花巧之意。
即便如此,這一掌竟然透過了雲天濤的防線,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心窩,緊接著,這軟綿綿的掌力忽然迸發出強勁的漩渦氣流,瞬間透過雲天濤的後心,生硬地打斷了他身後的一棵樹。
雲天濤當即兩眼一翻,被打暈了過去,衆人譁然,誰又能想到這平常無奇的一掌能有這般的威力。
這和尚笑笑,將雲天濤從地上扶起背到自己的肩膀上,拍拍他的後背,對著柳泉道:“眼下這孩子借我一用,且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他與我佛有緣,阿彌陀佛。”
說完,腳下輕盈起步,如一隻雀燕般呼哧而走,片刻間就不知所蹤。
柳泉愣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胸口,呆呆地看著天,尋著他離去的軌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衆弟子也是呆若木雞,愣在原地,膛目結舌,畢竟林中的這一戰變數太多,節奏太快,衆人的思緒完全都跟不上了。
過了好一陣,大家才緩過精神,活了過來。這才該說的說,該叫的叫,該哭的哭。
柳泉則是盤腿坐在地上,打通自己的血脈,運用內力,自愈療傷起來。
先前一幕幕的鏡頭不時在他腦海裡飛舞旋轉,始終無法猜透那和尚的來意,心中慨嘆,也亂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