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天地霎時間展現了雲天濤的眼前,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他不由地怔在了原地,頓覺自己就是滄海桑田間的一粒稻米,實在是微小地不足爲道。
“哈,嘿。”
有人聲從峭壁的右側傳出來,雲天濤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忙走出山洞,尋聲扶著峭壁走向了右側的一處懸崖,見一和尚身著暗色破破爛爛的僧服,腰間別著一個褐紅色的酒葫蘆,兀自在那裡不知比劃著什麼功夫。
雲天濤再走近一些,這才瞧得清楚了,此人正是那個胖和尚,只見這和尚立足站在那裡,身如蒼松,行如流星,舉手投足間老練得道,他的一個鴛鴦飛步更是突顯輕功的登峰造極。
眼見他整個人騰地飛起,身子已經斜倒到了懸崖的邊緣,雲天濤看著心急火燎,生怕他會突然掉下去,就此殞命,其實他確實多想了,這和尚非但沒有跌下去,反而從懸崖邊緣縱身一跳,騰得如同白鳥飛翔,瀟灑利落的身手,瞬間就跳到了另一座山峰上,看得雲天濤心驚膽戰,欽佩不止。
那和尚背對著雲天濤,忽然間沒了聲響,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所爲。
雲天濤原本想拱手向他問候,這時卻見和尚手腳開始活動,他的兩手在胸前一擴,左右手各劃半圓,接著壓掌撐起馬步,停頓數秒後,他忽然大叫一聲‘佛印掌’,只見他右手護住左手手腕,左手以極快地速度猛地向前方的山石拍去,這一掌看似普通,其實力道沉厚凝練,功法都匯聚了掌心上,一遇山石這這股力量從和尚體內通過手掌打進石頭裡,接著這股力量便在山石中膨脹爆炸,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只聽‘轟’地一聲,那山崖便被打出一個寬大的手掌印,深幾寸來厚,周圍巖石全部崩塌。
雲天濤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位前輩居然有如此的蓋世神功,自己也算是長了世面。
‘嗖’地一聲,原本還在那山的和尚便已立在了雲天濤的面前,雲天濤驚恐,他輕功的速度也是快得嚇人,恐怕爹爹都在他的足下。
和尚一見他,容顏急轉喜色,笑呵呵道:“公子總算醒來了,剛纔老僧憋著無聊,練練拳腳。盡是些微不足道的三腳貓功夫。”
雲天濤心裡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見他還這樣說,也不知真僞,當即找機會抱拳拱手道:“前輩的這手功夫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了,怎麼能是三腳貓功夫?”
和尚擺擺手,又搖了搖頭。
雲天濤又問道:“前輩,當日我在客棧與你衝撞,見識了你的佛印掌,不過那時的功力不及此刻的,想必前輩對晚輩多有忍讓,雲天濤在此謝過。”說罷又是一拜。
那和尚道:“雕蟲小技,雕蟲小技。”
雲天濤還想再與他說些什麼,只是肚子不爭氣地‘咕咕’作響,臉色發紅,不免尷尬起來。
和尚笑道:“哈哈,肚子餓了吧,走走,吃飯去。”手舞足蹈地就進入了洞穴,雲天濤瞧他模樣滑稽,不覺好笑。
也不知道和尚從哪兒翻出了生鏽的鍋,在山洞口的懸崖上堆上木頭,拿出火折打出火來,找了些米食洗淨煮了一陣,片刻間這飯香味滾滾溢出。
雲天濤此刻的內心是波濤洶涌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又餓了幾天,此刻已是飢腸轆轆了。
和尚雖然身著邋遢,行爲乖張,但對待食物來說其態度倒是頗用心的。他用木碗給雲天濤盛了飯,遞給他,雲天濤忙忙道謝,接過後就狼吞虎嚥地狂吃起來,一連吃了幾大碗後才感到自己活過來了,全身恢復了元氣,不至先前那般虛弱不堪。
鍋裡的米食被自己一掃而光,而好心的和尚還一口未沾呢,雲天濤好生愧疚,不過那和尚瞧出他心思,淡淡說道:“我不餓,公子吃飽就好了。”
待到二人吃完飯,已是日暮西沉時分,這山上一片紅霞遍野,沾滿了紅黃二色,暖暖的溫人心田。柴火上的炊煙裊裊升騰,山風一過,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天濤坐在懸崖上,看著山下的美景,忽然間覺得這幕似曾相識,回憶的思緒之種悄悄地發芽,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天雲山,自己不也是經常在山海的峭壁上苦練翻雲掌嗎?
只是自己一心想著變強能讓父親認可自己,爲了家族榮耀,卻忽略了山河美景;還有弟弟雲天濤總會跑來搗亂,要和自己切磋武藝,卻總是不成氣候地被自己打敗,想到這些,嘴角泛起弧度,笑了起來。
直到回憶被風帶走,雲天濤纔想起了眼前的這位高僧,一個問題忽然冒上心頭,他究竟是何人?爲何救我?
原本想就此一問,可是這和尚此刻懶懶地躺在地上,兩眼微閉,不知是否睡著,又怕自己打擾了他的睡意,就收聲不再言語。
二人一直呆在洞外,直到夜幕降臨。
此刻的景色不同於先前,漆黑的深藍色取代了昏黃的色調,漫天的星斗粘在星幕的斗篷上,悠遠而深邃,一片寧靜,只能聽到風聲的呼呼孤鳴。
那和尚慢悠悠地醒來了,他揉了揉鼻子,撓了撓癢癢,說道:“夜晚風大,久坐了會著涼,公子我們回洞裡吧。”
雲天濤見他醒來,剛好自己也有一肚子話要說,不過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忽然間一事從他心頭劃過,他便道:“前輩,當日我去救一童凡大師用了您的佛陀丹,只是當時第一粒不知丟在哪裡了,後來有人暗中又賜我一粒,我想應該是前輩所爲吧?”
和尚笑道:“不錯,正是我乾的。”
雲天濤道:“前輩當日爲何不現身來見?”
和尚道:“太過麻煩了,救人要緊。其實你的丹藥並沒有丟失,只是他不能久存在平常的空氣中,否則就會揮發無形。”
雲天濤啊的一聲,居然有這等怪事。
和尚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酒葫蘆,道:“此丹藥需放在低溫中保存纔可無礙,我這葫蘆是冰晶葫蘆,內部會不斷生出寒氣,是爲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