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導師來到他的跟前問他，別人都起稿了，你怎麼還不動筆呢？他才緩過神來，可是他手中的筆卻怎麼也不聽使喚了，滿腦子都在想跟香紅你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美好的情景……等到下課了，那個姑娘走下模特臺，穿好衣裳，走出畫室的時候，他的畫布上還什麼都沒畫，僅僅有幾道生硬的筆觸……
就連導師對他嚴厲的批評他都沒聽進去。後來他就一個人留在那個畫室裡，不停地想那個他認爲就是香紅你的人體模特。想著想著就來了激情，拿起畫筆就開始憑記憶做畫……當第二天導師對所有同學的作品一一進行評價的時候，突然發現黃元帥的作品線條明快，色彩生動，結構準確，竟在極力表揚之後評了個最高分。
而且還對同學們說，昨天在大家都畫的時候，我發現黃元帥並沒有畫，他在對模特進行進一步的觀察，一定是打足了腹稿，在下課後纔會一揮而就的——這也不失爲一種繪畫的方法和技巧，同學們不妨跟黃元帥同學交流一些體會，讓大家共同進步。下課後就有同學來向他取經。可是問了半天，黃元帥說了一句實話大家就覺得經驗不可取了。
黃元帥說，因爲這個模特是我女朋友……大家一聽就炸了營，一下子都對黃元帥另眼看待了。可是這只是黃元帥的一相情願，下次再畫模特的時候，大家都等著看他如何跟女朋友來往呢，而他卻根本就與人家說不上話。一來二去大家就知道了真相，都覺得黃元帥是自做多情、胡編亂造了。而這期間黃元帥的自我感覺卻一直良好，就覺得那個女模特是他的初戀戀人，所以一旦見面總是熱情地打招呼，而且在畫人家的時候特別有激情，總是比別人畫得更像更好。
終於有一天他鼓足勇氣在下課後走到模特跟前，對她說，我請你吃飯……你肯賞光吧。女模特就邊穿衣服邊說，對不起，已經有人約我了。他就說，那就明天吧。女模特就說，明天也不行。他就執著地說，那就後天大後天，那天都行。
女模特就說，你就不用費心了，哪天都不行。說完也穿好了衣服，披上披肩就往外走。黃元帥還追著說，爲什麼不行，能給個解釋嗎？女模特就說，這還用問，這就說明我早就有男人了，你就別打我主意了……
黃元帥就受了沉重打擊，那之後就無精打采起來。似乎什麼動力都沒有了，就連假期學校組織他們到伏爾加河去寫生、到莫斯科紅場去旅遊他都不感興趣，一個人呆在學校，整天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後來竟感冒發燒，病倒了。
本來就在異國他鄉，同學們又都出去寫生了，他生病了也就沒人關懷照顧。想吃點東西都要晃晃蕩蕩，踉踉蹌蹌地自己出去弄，後來竟倒在路邊昏厥過去……等他醒來見自己竟
躺在一座宮殿裡，老大的房間金碧輝煌，他就覺得自己已經不在人世而是到了天堂。他剛要起身，卻聽見有人對他說，別起來，你很虛弱，還會暈倒的……
黃元帥一眼就發現，說話的竟是那個女模特——他幻夢中的初戀戀人。他就更覺得自己不在人間，而是在天宮裡跟天使在一起了。直到幾天後他康復了，才知道原來是在他暈厥後，正好被女模特發現，就把他給救回到了自己的住地，一個聖比得堡的富豪家裡。後來黃元帥知道了這個女模特叫柳林紅，因爲漂亮，在國內被一個官員另外養，本來想給那個官員生孩子當二房的，沒想到那個官員嗅到風聲覺得自己要出事，爲掩人耳目，金蟬脫殼，官員就弄了一筆錢，趕緊讓柳林紅到俄羅斯來留學。
柳林紅到了列賓美術學院，本來是個學生，畫得也不錯，可是沒兩年，國內的官員終於倒臺了，她也就斷了經濟來源。而就因爲跟了那個官員，家裡也都跟她斷絕了關係，她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再學也學不下去，回國也回不了，無奈之下，就做了人體模特。本想這樣掙些錢把學業完成呢，可是當時的俄羅斯盧布貶值，掙了不少錢卻只能夠溫飽餬口，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後來一個俄羅斯富豪偶然看到了以她爲模特畫的人體畫，就問模特是誰，非要見見不可。
這一見就看上她了，也就把她另外養在了那個宮殿一般的豪宅裡。不過沒到一年，那個富豪就玩膩了中國女孩，又迷戀上一個印度女孩，也就把她閒置在了一邊了。雖然她還能豐衣足食，但由於不再受寵也就十分失落，百無聊賴，就又去當人體模特。那天黃元帥約她吃飯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把黃元帥放在眼裡，覺得一箇中國的窮學生一定是想巴結自己，想在自己這裡再吃到一口軟飯，也就堅決沒給黃元帥機會。
後來到了假期，柳林紅的模特工作也告一段落，也就不常來學校了。那天是富豪帶著印度女孩到西伯利亞滑雪打獵去了，她在宮殿裡閒極無聊，就出來遛狗，正好看見倒在路邊的黃元帥。本來她不想多管閒事，可是無意間她認出了黃元帥就是那個想請自己吃飯的中國學生，惻隱之心憐憫之情讓她伸出了援救之手。他對圍觀的人說，黃元帥是他的表哥，就讓人幫著，把黃元帥弄回了她的宮殿，還找來了醫生給黃元帥診治，直到黃元帥醒來。
黃元帥醒來後就問柳林紅，幹嗎救我呀？柳林紅就反問，那你爲什麼要請我吃飯哪？黃元帥就說，可是我沒請成你呀。
柳林紅就說，那不就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嘛——這回咱倆扯平了。黃元帥就說，還想知道我爲什麼要請你吃飯嗎？柳林紅就說，知道哇，你不是對大家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嘛——你幹嗎要那麼說
呀？黃元帥就說，因爲，因爲你太像我的初戀戀人了。柳林紅聽了就說，是嘛，都哪裡像啊？黃元帥就說，渾身上下，哪裡都像！柳林紅就說，所以你就對大家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了，對吧。黃元帥就說，我當時對你著迷了，就覺得你真是我的女朋友，產生幻覺了；後來你拒絕了我的邀請，我就受到了打擊，寫生也沒去，人還感冒了，餓得要死，出來找東西，纔會昏倒在街上的；幸虧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柳林紅聽了就說，怎麼謝我呀？黃元帥就說，答應我，讓我請你吃飯。柳林紅聽了就說，吃什麼飯哪，你那點錢留著交學費吧，你要是真想感激我，就幫我個忙。黃元帥就趕緊說，什麼忙快說吧，只要我能幫上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柳林紅就說，第一個要幫是就是跟我上炕，因爲我的男人上西伯利亞去了，個八月才能回來，而我又想男人了——你肯幫我嗎？黃元帥聽了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因爲他巴不得這個跟自己初戀戀人十分相像的柳林紅成爲自己的戀人，也好彌補一下他對遠在家鄉的長期不得相見的香紅你的思念。等黃元帥真的幫了柳林紅第一個忙之後，就問她還有什麼忙要幫。柳林紅就說，第二個忙就是幫她賣一批畫。這些畫都是她在學校做人體模特期間，那些著名的教授級畫家以她爲模特畫的油畫；本來是要用錢買的，可是她一暗示用身子換行不，那些大畫家個個都欣然同意，並講好了，一平方英尺給一回身子；按一平方米約等於十平方英尺來算，每一平米大的畫她就要獻身十次，兩平米大的就要二十幾次；不過她覺得也值得，因爲在盧布沒貶值之前，想弄到這些畫家的畫十分昂貴不說，還有錢買不到；現在自己用身子就能換回這些畫來，即便次數再多，也不如這些畫的價值呀。
柳林紅也就更加買力地給這些大畫家當模特，之後就給他們當泄慾的工具，以此來換取他們的精彩作品。黃元帥聽了就問，那你爲什麼要賣畫，爲什麼要我幫著賣呢？柳林紅就說，不瞞你說，另外養我的男人只讓我消費不給我現錢，這樣下去，我永遠都被他控制在手心裡。我一定要自己有錢才行，將來才能擺佈自己的命運。我讓你幫我忙是因爲這些畫在俄羅斯根本就賣不出多少錢來，賣出的盧布也一天天地貶值。
如果你能在國內找到買家，大概比這邊翻個幾倍十幾倍不成問題。因爲中國的美術體系都是前蘇聯的時候建立的，美術的淵源一脈相承，所以國內的人肯定十分認可這些都有國際影響，特別是曾經影響過無數中國人的畫家的作品。而我的路子窄，且行動不便——我的那些畫目前都藏在學校的公寓裡，沒讓任何人知道。你現在是惟一知道的人，我也就把寶壓在你身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