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公得令正在望江上空積雲佈雷,一旦那對私奔的男女逃過雷池,就實施五雷轟頂。可是那對男女到了雷池卻突然停住了。
“不行,這裡是雷池,我們不能再逃了。”女的說。
“爲什麼?我們沒有時間了。”男的說。
“我是跟我媽對天發誓,說要是跟你私奔就遭雷劈,她才放我出來見你的,現在到了雷池,如果我們再進一步,就會有雷劈下來呀……”女的說。
“你怕啦?”男的說。
“不,我是怕連累你,因爲對天發過誓,天打五雷轟我,我眼都不眨,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你也會被劈死的……”女的說。
“既然是我們相愛,那我就和你一起死!”男的說。
“不,我們私奔不是爲了死,而是爲了讓我們的愛活下來……”女的說。
“可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他們追上來,咱們同樣是死!”男的說。
“那可怎麼辦哪!”女的仰面朝天,淚流滿面。
“反正是死,與其被世俗打死,還不如被天雷劈死!再說,如果蒼天有眼,雷公有情,他們不會白白劈死我們的——他們會讓我們死後的靈魂變成蝴蝶,變成花,變成藍天白雲,變成雨後彩虹——走吧,你我的愛情註定是要越過雷池纔會真正擁有的……”男的緊緊地挽住女的的手,“走吧,讓我們舉起愛,一起視死如歸吧……”說完,二人一個箭步越過雷池……
小雷公被二人的真愛和決心感動了,於是收雷罷雨,撥雲見日,還順手在二人奔跑的正前方架起一道迷人的彩虹……
有權有勢的大美人兒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談情說愛而不心生妒火或是坐視不管呢。尤其是小美人兒李贊和那個她半拉眼也沒瞧起的雷夢生的更讓她肝火上升,情緒下降。特別是上次偷雞不成失把米,弄巧成拙不說,還鬧出了人命。高舉紅那件事叫賈玉梅收斂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像那件事給了她一個不說致命也是沉重的打擊。她真正嚐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或者什麼叫事與願違的滋味。
可是人的想法尤其是有權勢人的想法,永遠不會因爲受挫而令他們止步。他們駕馭世界的想法是真正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們幾乎不是等到某種機會成熟了或是順其自然,而是根據他們的心境,他們的情緒,他們對別人的忍耐程度而即興地心血來潮地決定他們的行動。他們甚至被權力的威力弄得可以不計任何後果地去做他們想做的一切。他們幾乎不會知道他們在許多時候都是癲狂地瘋掉了。
損兵折將,事與願違,只讓賈玉梅收斂了毒手,但血的事實並沒有給她消毒。那股子毒火終於在有一天衝出了她的頭腦,燒燬了她的理智,從而演化成一個經久不能降解的慘痛故事……
“這是酒,這是菜,這是給你的辛苦錢。”賈玉梅對白世彪說,“你的任務就是把雷夢生灌醉,然後把他背到我這裡來。”賈玉梅盯住白世彪,“等再過一個小時,你就
說我找李贊有急事,把她叫到我這來,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的錢也就到手了。”
“我不要錢……”白世彪很冷靜。
“那你要什麼?要入黨當幹部?”賈玉梅試探著問。
“不是……”白世彪搖頭。
“要增加工分兒?”
“也不是……”白世彪低著頭搖。
“要報復誰解恨?”
白世彪還是搖頭。
“不會是讓我給你介紹對象吧!”賈玉梅有點嗔怪。
“更不是……”白世彪就會搖頭。
“那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滿足你!”賈玉梅居高臨下。
“我……”白世彪還是吞吞吐吐。
“哎呀,你不是要我的身子來慰勞你吧!”賈玉梅豁然開朗地說。
“那裡呀……我那敢想啊……”白世彪的汗都下來了。
“要是事兒辦得乾淨利索,我就答應和你好一把,不過只一把,不許多要!”賈玉梅乜斜著白世彪浪笑著說。
“我我我……我發誓,我我決沒那個意思……”白世彪都傻眼了。
“怎麼,我不好看?我不年輕?我不值得你要?你做夢就沒想過我跟我睡過覺?——同志,這回我還真得要你一句話,我還真不知道哪個見了我大美人兒的男人不想上我的——你給我說心裡話,想沒想過上我,哪怕是一閃念,有沒有過?說!”賈玉梅不依不饒。
“我……我……我,我不敢想啊……”白世彪就差哭了。
“這回我讓你想,現在就想,馬上就想,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上我?”賈玉梅像貓玩老鼠。
“我……”
“說!”
“我……”
“你給我說!”賈玉梅竟去揪白世彪的耳朵。
“我想……我想還不行嗎……”
“真想假想?”
“真想……”
“想不想現在就要!”
“……不想……”
“什麼!”
“啊……想……想……想死我了行不行啊……”
“哪好,我看你硬沒硬!”說著賈玉梅就去掏白世彪的褲襠。
“哎呀我的姑奶奶呀,我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白世彪撲通一聲跪地求饒。
“這麼說,你真是個正人君子了——好吧,說吧,你到底要什麼,我倒要看看,在你心裡,有什麼比要我還重要。說吧,我不會罰你的。說呀!”賈玉梅轉臉就正經起來。
“我……我……我想當兵……”胖子白世彪終於說出他的請求或是心願。
賈玉梅冷笑著點著頭說:“好啊,那咱們就說定了,你幫我辦事兒,我幫你當兵。行了吧!”
白世彪終於破涕爲笑。
趁著一個豔陽天雷家休息,老雷公就出了一道題想考考大、小雷公。
“說——狼和羊結伴而行,進京趕考,”老雷公有板有眼地說
,“見日薄西山,就找了一家客棧投宿。客棧的老闆有個女兒如花似玉,狼和羊見了都有點心亂如麻,把持不定。令客棧老闆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天夜裡,他如花似玉的女兒就讓人給糟蹋了——問題是,客棧老闆想知道是狼乾的,還是羊乾的——你們說呢?”
“我看是狼乾的,”大雷公說,“狼是什麼東西,一見物就成了餓狼,一見色就成了射狼,它還管什麼天理人倫,禮儀廉恥!狼永遠是兇狠毒辣,我行我素的壞動物!我要是見到狼,保證全部劈死,一個不留……”大雷公有點激動。
“我看問題沒那麼簡單,”小雷公說,“現在的羊,早已不是從前的羊了。它們表面上文弱無能,謙恭溫順,可是骨子裡指不定怎麼蔫毒損壞呢!我聽說人間有許多案子,表面上看都像是狼乾的,可是到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才發現,其實恰恰是羊乾的!客棧的老闆如果不把羊考慮在內,很有可能會放跑真的壞蛋……”小雷公說得有理有據。
大、小雷公說完就去看老雷公。
“你們說的都有一定道理,”老雷公說,“不過,答案既不是狼乾的,也不是羊乾的。”
“那是誰幹的!”大、小雷公異口同聲。
“我一開始就說了,‘當天夜裡,客棧老闆的女兒就讓人給糟蹋了’是人!除了人,誰還能幹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來呢!”老雷公說。
大、小雷公面面相覷。
白世彪是以一起去看高舉紅的墓地爲由才把雷夢生約出來的。高舉紅的家人在他死後,強烈要求將他追認爲革命烈士,不成又要求追認爲黨員,也不成就要求按工傷處理,還不成才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孩子不能火化,裝進棺材找個陽坡埋在清河山上。最後一個請求終於被青年農場、大隊、公社和縣裡同意了。
於是青年農場爲高舉紅特製了一口超長的柳木棺槨,然後把他擡上清河山,在一個看得見清河的陽坡上找了塊平地,在亂石雜草中,給他挖了一個墓穴,再蓋上那些亂石雜草,就算把他給葬了。葬高舉紅那天李贊沒有來,她只悄悄地讓雷夢生帶上兩棵松樹苗,替她栽在了高舉紅的墓前。
幾個要好的知青球友,還湊錢給他立了一個青石碑,上面只刻了“知青高舉紅”及葬他的年月日。幾個人還在墓地前合了影,並把照片給他癱瘓的父親看。他父親看著照片,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再次口眼歪斜,不醒人事,幾天後,就一股青煙找他兒子——那個大高個兒子去了……
白世彪帶著酒菜和雷夢生來到高舉紅的墓前,一年過去了,高舉紅那似乎加長了的墳上也似乎長出了更多的雜草。那兩棵松樹也似乎長高了許多,蔥綠了許多。
“你說,究竟是誰,害死了高舉紅呢?”祭拜完了,白世彪就把酒碗裡的酒灑在墳前,然後又倒了半碗,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邊遞給雷夢生邊說。
“還能有誰,”雷夢生喝下一口酒說,“他自己要是不在下雨的時候亂跑,老天爺能劈著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