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竹兒並沒有試圖去接近他,或是問他收沒受到他姐姐的遺信。竹兒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因爲她不知道金玉良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因爲剛剛過去不久的事情還在焦灼著她哀傷的心。於是她總是低頭面對他,或是盡力迴避他;她只是那麼無聲無息地混同在多數知青中間,似乎不想跟這位新來的點兒長有什麼關係、套什麼近乎、出什麼瓜葛。
竹兒只想清靜,只想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讓自己受傷的神經得以暫時緩解和放鬆。而金玉良也似乎對竹兒視而不見,整天忙於他的點兒長工作,好像真的沒收到過金玉枝的信,或是金玉枝的信中根本就沒提到竹兒的事情,他來青年點兒當點兒長,完全是公社書記的安排調度,因此兩個人也就長時間地陌生著,相互沉默著。而就在這期間,賴天驕和賈桂林卻乘虛而入,對新來的英俊瀟灑的點兒長金玉良進行了猛烈的追求攻勢。
金玉良走馬上任繼她姐姐金玉枝當了點兒長之後,立即就顯示出了他卓越的領導才能。先是跑了十幾趟公社,終於在公社書記那裡大幅度削減了青年點兒上繳料草的數量,這就等於大大地減輕了全體知青的勞動量。與此同時他還特地從公社書記那裡借來了幾十頭豬和羊,從而實現了這周殺豬、下週宰羊,大大改善知青伙食的目標——他說的借,是因爲在削減上繳料草任務後,就有人力和精力來自己飼養豬和羊了,等自己青年點兒的豬和羊長大後,一部分就可以還給公社書記,另一部分就可以繼續維持青年點的伙食改善了。
金玉良的這兩項措施一下子就徹底改變了青年點兒的面貌,大家的勞動強度降低了,伙食提高了,精神也就愉悅了,心情也就都好了。
不僅如此,金玉良還通過跟公社書記的特殊關係,儘可能多地爲自己的青年點兒那些夠資格的老知青爭取抽工、參軍和上學的名額——溫姐就抽工回了城;易姐就去上了學,就連辛姐都去當了女戰士——金玉良也就受到了廣大知青的一直好評和擁護,特別招來了女知青的青睞,就都使出渾身解數來接近他,倒貼他,甚至……他……
賴天驕的招數
不僅如此,金玉良還通過跟公社書記的特殊關係,儘可能多地爲自己的青年點兒那些夠資格的老知青爭取抽工、參軍和上學的名額——溫姐就抽工回了城;易姐就去上了學,就連辛姐都去當了女戰士——金玉良也就受到了廣大知青的一直好評和擁護,特別招來了女知青的青睞,就都使出渾身解數來接近他……
賴天驕採取的還是撒嬌戰術。先是天天能挑出金玉良的衣服這裡髒了,那裡破了,於是就爭
著給金玉良縫洗衣物;洗完了,就跟自己的衣物晾在一起,別人還沒問她呢,她就告訴人家,說那是點兒長的衣物,是點兒長求她給洗的;
然後就在送還衣物的時候,一定要將一塊糖或是幾塊餅乾放在衣物上面,見了金玉良,不把糖果或餅乾放進他的嘴裡她是不會離開的;金玉良也知道賴天驕的招數,所以每次都儘快張嘴,吞下那些甜食,好儘快將賴天驕給打發走。
除此之外就是自從金玉良來當點兒長後,賴天驕經常受傷,不是手割了就是腳崴了,而且總是在金玉良在勞動現場的時候她才受傷。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反正幾乎每次她都有理由讓金玉良來理理她。
後來金玉良在騎馬護送她回點兒裡的時候,就問她,怎麼總是這麼巧,我一在場你就受傷呀?賴天驕竟撒嬌地說,還不是人家心裡總想著點兒長,也就神不守舍,不是割手就是崴腳了。金玉良就說,要是真的想我,那我不在場的時候你該更想我了呀?一句話說得賴天驕啞口無言,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撒嬌說,反正人家就是爲你而受傷遭罪的……
金玉良就說,何必呢,總是靠傷害自己來博得我的同情,你說,我的心裡能好受嗎!賴天驕聽了也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露骨了,那之後還真就收斂了許多。不過有一回真的用刀割了手,而且很深,流血不止。這回賴天驕卻不吭聲也不張揚了,自己撕下紗巾的一角就給包上了,可是還止不住血,正好被金玉良給看見了,就過來問要不要緊,是不是要送她回去。
賴天驕聽了竟痛哭流涕起來,回去的路上還邊嗚嗚地哭邊說,你幹嗎還理我呀……你不是認爲我受傷……都是裝出來的嗎……金玉良就說,裝不裝的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回我是親眼所見,你的真的受傷了,所以不用你求我,我肯定回幫你的。
賴天驕聽了就說,我還以爲即便我死了你也不會再理我了呢……金玉良就說,我是大家的點兒長,也是你的點兒長,只要你和大家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是決不會坐視不管的……回到青年點兒,金玉良先是安排食堂給賴天驕做病號飯,然後還特地騎馬帶她到公社醫院去打破傷風針,感動得賴天驕,傷口的血早就止住了,可是眼睛裡的淚水卻總也止不住。
來回的路上一直是用沒割破的那隻手緊緊地抱住金玉良的腰,而臉靠在他的背上,讓那些嬌氣的淚水灑在金玉良的衣服上,溼成一片……等到半路上,兩匹馬撒尿的時候,賴天驕也來了尿。金玉良沒辦法,就只得把她抱下馬,讓她方便。
可是本來她自己能解褲帶,可是賴天驕一定覺得這是一個勾引金玉良的大好機會,就硬說自己的手傷了,解不開褲帶,一定讓金玉良幫她解,幫她褪褲子,而且要一直呆在她的身邊。金玉良心裡明知賴天驕的把戲,但由於他自己沒有別的慾念,也就有求必應地幫著
賴天驕解褲帶、褪褲子,然後竟也蹲下來,陪著她撒尿……
看到金玉良若無其事的樣子,賴天驕竟有意將尿撒得很慢,然而金玉良就是好性格好脾氣,就那麼耐心地等著她的細水長流,直到她自己覺得風涼屁股,再拖下去就太暴露自己的意圖了,纔對金玉良說,我撒完了,幫我提褲子吧……
說完,也不等金玉良起身她就站了起來,而且就那麼正面對著金玉良,將自己的春光在金玉良的眼前暴露無疑……可是金玉良見了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還是那麼不緊不慢地幫她提上褲子,還對她說,咱們得抓緊時間回去了,不然你在凍感冒了,傷口就癒合得慢了……賴天驕見用自己的裸露的……都沒勾引成金玉良,就覺得十分沒趣,也就沒再做更過激的行爲,乖乖地跟著金玉良回到了青年點兒……還有一回賴天驕重感冒,嬌氣的她就借題發揮,不吃不喝就那麼熬著,後來就把話傳了出來,說除非點兒長喂她,不然她什麼都吃不下去的……
金玉良聽了,就好脾氣地來到寢室,當著竹兒她們的面兒,一口一口地喂賴天驕喝水吃東西。賴天驕也就拿出一幅既弱不禁風有理所應當的樣子接受金玉良的伺候,似乎用面前鐵一樣的事實來向大家宣佈,點兒長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她賴天驕……
賴天驕最拿手的一招兒是用她跳舞蹈的身材來優美地暈倒,而且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偏偏等到金玉良在場且就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就暈倒。
而金玉良還是那種海納百川,見誰都救的人物,所以一旦賴天驕暈倒,他註定要接住,並且緊緊地樓抱在懷裡,將她送到寢室或是一個可以放平她的地方……有的知青就看出了門道,就編了順口溜來嘲諷賴天驕的行爲……
有人一暈倒
有人就接好
暈的是有意
接的是行好
爲啥要暈倒
就想跟你好
大家似乎都看明白了賴天驕的意圖,惟獨金玉良似乎渾然不知:只要賴天驕受傷,他就送她去醫院;只要她吃不下東西,他就去喂她飯;只要她暈倒,他就爲她排憂解難……
這一切竹兒都看在眼裡,但卻不記在心上,因爲她一時還沒把這個酷似金玉枝的金玉良當做朋友。他的所作所爲似乎都跟自己無關,那都是他的自由,他的權利。而且竹兒當時已經心如止水,意似死灰,整天就是低頭順目地用繁重的體力勞動來排解自己的鬱悶,來懲罰自己身心,所以賴天驕和金玉良演的二人轉根本就沒能觸動她的神經。
無論賴天驕撒嬌起膩到什麼程度,她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如入無人之境地泰然處之。可是同寢室的賈桂林卻早就看不慣、受不了了。她之所以起了反感是因爲她跟賴天驕懷的是一個心事,奔的是一個目標,只不過採取的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