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進進就用目光去詢問磨刀人,這該怎麼辦哪!磨刀人倒是不急,他一板一眼地說,犯了錯誤就要敢於改正,既然刀鋒讓你給磨啞巴了,那你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你就得忍痛讓你的刀減少一些壽命,就這樣——說著,磨刀人就接過那把藏刀,立在磨石上,只一兩下,就將刀刃給磨掉了——他還說,錯了就重來,重來可就不要再錯了——這回你來磨,我看你能不能磨出理想的刀鋒來。
郎進進還是平生頭一次磨刀。在磨刀人的指導下,他一下一下,終於將剛纔被磨啞巴,又被毀了忍的藏刀,重新磨出了鋒芒……郎進進的心裡高興極了,好比得到了一把正宗的藏刀還興奮和高興。接著,磨刀人還告訴了郎進進,油石怎麼用,漿石怎麼用,砂輪怎麼用。最後,居然還贈送給他一套磨刀用的磨石。
而且還對他說,其實,磨刀就是在磨人。磨刀的人永遠不要起殺機,同時還要制止他人的殺機。刀有刃是爲了服務於人,而不是用於傷人。我教你磨刀是教你手藝,不是教你行兇。也有許多人要跟我學磨刀,但我看他們都是動機不純,都想把刀磨快之後,就去實現自己的罪惡目的。我教給你磨刀的技術,也是看出了你的殺機,但我看你人挺好,我想救你一命,所以跟你道破了磨刀的天機,把我全部的磨刀經驗和領悟都告訴了你,目的就是讓你放棄用刀來解決人生難題的念頭——
不滿你說,我也是在滿心滿眼都充滿殺機的時候,被一個西藏的高僧給看穿了。他看見我磨刀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殺氣,似乎每一把磨出的刀都是用來複仇和殺戮的。他就在我的生命最危險無助的時候,收留了我,不惜一切代價拯救了我,而且還用磨刀這件事來反覆開道和教化我。我終於在他的教導下,明白了磨刀中的禪機道理,悟到了磨刀跟磨人之間的機緣關係。
所以,我再磨刀的時候,也就不再有殺機了。我只把刀作爲朋友看待,朋友遲鈍了,需要開導了,我就開導它,需要我幫它一把,我就幫它一把,幫它光亮起來,幫它痛快起來——那以後我再磨刀的時候就充滿了慈悲和寬容,我知道我磨刀不是再爲了殺生和復仇了,我磨刀是爲了服務於人,爲了普度衆生,爲了讓人們的諸多生活難題迎刃而解。
而不是從前的那種罪惡心理——就是想把全世界的刀都磨得鋒利無比,爲的是有朝一日在我發現仇人的時候,順手就能操起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來將他殺死——我那麼做就錯了,我就徹底地玷污了那把無辜的刀哇!爲了那把刀的清白,我必須放棄那種充滿殺機的邪惡念頭和世俗想法。我要改邪歸正,我要立地成佛——磨刀的時候不再有殺機,那麼被磨出的刀也就都會被和平利用了——這就是那位收留並拯救我的西藏高僧告訴我的箴言。我現在也把這些話告訴你,也許你會受用一輩
子的。
郎進進開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磨刀人會有如此高超的磨刀理論,後來聽了他的經歷,才豁然開朗,原來他也是經了高人指點哪!
然而,離開磨刀人後,郎進進並沒有將自己的殺機給解除和拋卻,反而使他的殺機更加強烈了。他給自己的理由就是,如果不除掉哪個萬惡的父親,這個世界就永無寧日,就會有更多的殺機滋生、繁衍和出現,自己必須成爲勇敢的犧牲者,纔會讓更多的人逃離殺機的追逐和折磨,讓梅姨、蘭姨還有竹兒過上有陽光的日子,讓磨刀人敢於承認自己就是木頭叔叔,敢於回到家鄉,去跟自己的親人團聚——爲了更多人的幸福,自己必須做一把充滿殺機,鋒利無比的刀,將那個罪惡的毒瘤剷除之後,再收斂一切鋒芒——哪怕是失去了生命也值得呀……
那之後的郎進進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在無償爲戰友和部隊家屬還包括當地居民和飯店磨刀的同時,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將自己也變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快刀。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儘快讓自己有回家鄉的資本和成爲除霸安良使者的資格。
爲了這一點,什麼樣的委屈和折磨他都能忍受。他將竹兒寫來的字字血,聲聲淚的信揣在懷裡,時刻提醒自己,自己的愛人正等待自己的拯救呢,要忍住哇,要加快呀,要拼命啊……
他先是給周圍的人磨水果刀,再是給自己和他人磨鋼槍上的刺刀,還有就是到炊事班去給他們磨各種菜刀。由於他得到的是磨刀人的真傳,所以磨出的刀具都特別周正地道,鋒利無比,而用慣鈍刀的人們,冷不丁用他給磨的快刀,時不時就被削了手,切了指甲。
不過大家一致對他磨刀的手藝讚不絕口。一傳十,十傳百,今天連長,明天營長,後天團長,誰家的刀具不快了都來找他,而他也是有求必應。漸漸地,郎進進在軍區的人緣就好起來是,誰見了都對他微笑和誇讚,然而沒人知曉郎進進內心世界的黑暗和痛苦,特別是這期間他又收到了幾封竹兒的來信,每封信他看了都心如刀割,心急如焚。
竹兒在信中說,郎德才近來仕途上受挫,說是WG起家的人有可能都要靠邊站,那些……和走資派要捲土重來。他的靠山就讓他先避避風頭,讓他也學MZX,趁休閒也來個走遍祖國大地。於是他就帶上竹兒和他的心腹,到全國各地去周遊觀光,順便結交心腹,網羅死黨。可是他在旅行過程中,一刻也沒忘了……和……竹兒。
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在狂亂中突然停頓下來,停了幾秒鐘,然後再咚咚地重新狂跳……他的無奈無助到了極點,他甚至恨不能一刀割在自己的喉上,來了斷這種無盡的折磨……可是他一看到竹兒在信的最後,總是苦苦地哀求他快去拯救她,他就覺得自己還不能死,要死也得跟竹兒死在一起,要死也得除
掉那個萬惡的畜生父親才行……可是什麼時候纔會有跟竹兒死在一起的機會呀……
郎進進就鬧心,就找到山貓說,把你的藏刀再借我用用吧。山貓看到郎進進的臉色不對,就問他,你要藏刀幹嘛呀,不會是要幹蠢事吧。郎進進就說,幹什麼蠢事呀,我就是想擺弄擺弄刀,削削東西。山貓就把刀遞給郎進進說,我可以借給你刀,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你光有刀,光能把刀磨得飛快沒有多大用途,你要是想克敵制勝,還要有一身的功夫才行。
郎進進就問,功夫?什麼功夫呀?山貓就對郎進進說,來吧,我告訴你什麼是功夫。說著,山貓就拖著還沒好利索的一條腿站起來說,你過來,就拿那把刀來刺我,看你能不能傷到我。
郎進進聽了就笑了,就說,別開玩笑了,你的腳還沒好,我再把你的胳膊給傷了,那你得住多長時間的院哪。山貓就說,還沒試呢,誰傷誰還不一定呢。
郎進進就說,換了別人,我還真就捅他一刀來教訓教訓他,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傷害你。山貓聽就說,我不是讓你來傷害我是,我是要讓你知道我們特務連都練了些什麼功夫,也讓你知道,手裡有刀不如有功夫的道理。郎進進聽到這裡,似乎明白了山貓的用意,就站起身來,操刀對準山貓說,我可不是成心刺你,這可是你自己要試的。
山貓就說,你要是能刺刀我,我都跪下管你叫爹。這句話就……了郎進進,他真就一刀刺了過來,嘴裡還說,哪我可就不客氣啦。結果刀還沒到山貓的近前,他的手腕子就被機靈的山貓給順勢擒住,然後一個側背,就將郎進進掀翻在地,將他完全制服。郎進進的嘴上還不服,嚷著,這把不算,三局兩勝。
山貓聽了就鬆開郎進進,讓他起身再來。這次郎進進汲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直接刺向山貓,而是虛晃一下然後纔去刺山貓的下腹。山貓早已洞悉一切,根本就沒被郎進進迷惑,還是在最佳時機扼住了郎進進持刀的手腕子,將他的胳臂反剪過來,弄得郎進進直喊疼。
山貓就說,還試不試了?郎進進是個識相的人,心裡服了了,可嘴上還說,你在特務連練多少年了,我可是一天沒練哪。山貓就說,你承認就行,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功夫在刀劍面前起到的作用。郎進進就說,我現在知道功夫的厲害了,你教我吧。山貓就說,功夫可不像你磨刀,一會的工夫就能磨好。功夫功夫,用的就是工夫,你要是想學功夫,就得捨得工夫。郎進進說我捨得,我什麼都捨得。
這之後郎進進就天天五點起……,到特務連去跟山貓學擒拿術。一兩個月的工夫,郎進進的工夫就大長,因爲他的心裡藏著仇恨,所以就十分刻苦認真,加上他的官銜比山貓大兩級,山貓就有巴結他的意思,也就把看家的本事都教給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