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在柵欄外躊躇,小聲的和那人打招呼。結果沒有回答,四周靜默的有些恐懼。
我和葫蘆祖宗對視一眼,都拿不定主意。
小花似乎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嗖的一下躲到了葫蘆祖宗的身後,露出一雙萌萌的大眼睛四處看著。
“都這麼久了,不能是活著了吧?估計變成活化石了?”葫蘆祖宗說。
我覺得也是,隨即壯大了膽子,順著那敞開的柵欄門走了進去。
手機的手電照明有限,我將身後左右都交給了葫蘆祖宗,一心只照著前面的那個人走了過去。
離了進了一看,這人在目視著前方,似乎在注視著整個村子,也似乎在睨視著我們這個闖入者。
那人雖然睜著眼睛,卻目光無神,空洞的眼內沒有白眼仁兒,全部都是黑眼珠。彷彿兩個黑窟窿一般,黑洞洞的,看著人心驚膽跳。
“這是個什麼人?”我大驚失色,轉頭看著葫蘆祖宗。
葫蘆祖宗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好像是挺厲害的。你看全村子都變成了白骨,就他還好好的……”
我又看了看他的袍子,也繡著那獸滕和骷髏結合的古怪圖案。他的右手裡握著的不是一根木棒,而是一根祭司杖。
那是一根灰騰騰的不知什麼品種的木所造的,上面雕刻著古怪的圖案。在最頂端有一個花苞一般的空心形狀的東西,裡面有一顆珠子。
我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人的臉孔,結果沾了一手的屍油,噁心的我想吐,立刻在他的袍子上擦了擦手。
“靠!都他媽蠟化了還在這裝鬼嚇唬我!”我小聲罵了一句。
忽的一股不知從哪吹來的陰風撩撥起我後腦勺的頭髮,我頓時渾身一個機靈,猛的轉頭一看,身後什麼都沒有。
我眨了眨眼看著葫蘆祖宗:“這人靈魂不會還沒散吧?”
“那頂天……就算個鬼!鬼祖宗不怕!我那鍾馗震他!”說著葫蘆祖宗立刻召喚出鍾馗。
傻大個往我身邊一站,將近三米的身高,魁梧壯碩,一臉兇神惡煞,比眼前這個蠟化的祭司看著可怕多了,我總算有了點底氣。
我說:“祖宗,你把小花抱著,要是有什麼突發事件,咱們跑起來也方便。”
葫蘆祖宗也不大意,嗯了一聲,伸手就去將小花的竹蜻蜓給摘了,要把她抱在懷裡。
小花以爲葫蘆祖宗在和鬧著玩,四處閃躲,突然一屁股撞在了那祭祀權杖上面,我頓時一驚。
因爲“花苞”裡的珠子骨碌碌的一轉,竟然掉了出來。
我慌忙伸手接住,珠子非常有質感,入手微涼,似鐵又似水晶,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
“小心了,祖宗,抱住小花。”我說了一聲。
小花彷彿知道自己剛剛差點闖禍,也乖巧了,任葫蘆祖宗把腦袋上的竹蜻蜓給摘了,抱在懷中。
我掂量了一下那個珠子的重量,試著重新塞回那權杖裡。
結果不曾想,剛這麼一觸碰,那權杖突然寸寸碎裂,化成一股青煙,飄散在地上。就彷彿風化了一半,經受不起一絲觸碰。
連鎖反應一般,權杖消失,那蠟化的祭司手沒了支點,頓時一垂,連帶著全身都軟了,跌落下椅子。緊接著那椅子也和權杖一樣,化成了飛灰。
祭司倒在地上,身子彷彿用了化骨水一般在快速的消失,發出一股惡臭,流了一攤黃色的屍水,祭祀袍子逐漸癟了下去。
這是非常可怕的一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化成了屍水。
我胃裡翻滾,捂住嘴驚愕的後退。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
“那屍水有毒,林果咱們快走!”葫蘆祖宗抱著小花突然躲的遠遠的。
我身上有小花百毒不侵的藥效,所以除了惡臭,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但也跟著葫蘆祖宗往後退去,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林果!不好了!那些房屋都在倒塌!”孫胖子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帶著一股驚慌。
我心下更是吃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躺在我手心,散發著寒涼氣息的珠子。
難道說,那個權杖,也就是我手中的這個珠子,是支撐著無形的東西來抵抗歲月的侵蝕嗎?
如今權杖被破壞風化,珠子落在我的手中,所以那無形的保護消失了,這個保存完好的地下村落也要消失了嗎?
我看著手中的蛋,溫熱的氣息還在,怕它也會隨著這裡的一切化爲塵埃。
心底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立刻對葫蘆祖宗道:“走!快走!”
闖禍了,我知道,這個地方估計是要被全毀了。
葫蘆祖宗早就抱著小花飛速的跑出了這個小院。
迎面看到孫胖子灰頭土臉的過來,他氣急敗壞地罵道:“我他媽進了一間房子,還沒等待上一分鐘,突然房子就塌方了,好懸沒給我埋裡面,幸好胖爺我反應快。”
“咱們得離開這裡了。”我說著突然覺得手心一陣麻木,看了一眼那個珠子,完好無損。
“這是什麼?”孫胖子看著我手心的珠子問道。
“剛剛從哪邊檢的,走吧,回去再細說……”我隨手將那權杖裡的珠子揣進了羽絨服兜裡,然後捧著蛋,孫胖子抱著葫蘆祖宗,葫蘆祖宗抱著小花……我們同時啓動竹蜻蜓向外面的世界飛了出去。
就要飛出去的時候我突然心有所感,猛的一頓。回頭望去,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次而來。
漆黑的無法看見的角落,到底隱藏著什麼東西?
那麼陰森而寒涼的感覺,不似一般鬼怪給我的影響,是打心眼覺得有些忌憚。
與此同時,之前守在這裡的幾個被我們嚇到的村民折返了回來。
後面還帶著一大羣的村民,一邊走一邊快速的形容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幾個人添油加醋描繪的神乎其神,彷彿真有鬼怪一般。
我來不及多想,追上前面的孫胖子,火急火燎的奔出山窪子香,奔出富裕縣,馬不停蹄的跑回妖怪高中。
我們竟然毀了地下的那一切,而且偷了個蛋回來,真是不可思議。
這顆蛋更是不可思議,竟然沒有破碎,果然是不一般。其他人聞訊而來,都圍在一起參觀這個蛋。
吳威看了半天,突然抹了一把大背頭,說道:“應該是個鴕鳥蛋。”
“兩千年前,那時候有鴕鳥嗎?”我看著吳威問道,是真不懂。
“呃,這個……”吳威詞窮,答不上來了。
老槐說:“像是鶴蛋。”
“鶴蛋到是有可能,不過這都兩千多年了……它既然沒有隨著歲月的腐蝕而破碎,而且還帶著一股溫熱,應該不一般吧?估計也化妖了?”
“不一定,興許變成化石了呢……”
“我來聽聽!”赤離靠近過來,拿著醫生的聽診器,戴在耳朵上後不斷的在蛋殼表面調換著角度去聽。
不多一會兒,赤離摘下聽診器,一臉納悶:“奇怪了,怎麼會有心跳呢?我還聽見了打哈欠的聲音……”赤離一臉驚奇的說。
“打哈欠?你沒聽錯吧?”鯉魚連忙奪過聽診器:“給我聽聽。”
聽著聽著鯉魚臉色就變了:“裡面發出聲音了?”
“什麼聲音?”我愣了愣。
“不知道……好像在敲擊蛋殼的聲音,很有節奏,像是在……奏樂?”鯉魚看著我,眨了眨眼睛,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話了。
這麼一個來歷成迷的蛋把我們全都給難住了。
“現在要怎麼辦?林果,你要把蛋送回去嗎?”陳竹子說:“咱們既然都聽不出來,那就交給科學家研究去唄。”
“那萬一裡面真是個妖怪呢?”我問道:“科學家還不得嚇死。”
“你怎麼就知道科學家沒見過妖怪呢?人傢什麼沒研究過,膽小就不做科學家了。”他們反駁我。
我搖了搖頭:“在觀察幾天看看,現在那邊丟了蛋一定都鬧得不可開交,咱們現在交出去,一定會被人發現懷疑……”
“懷疑誰還能找到你的頭上啊?”孫胖子嘿嘿一笑:“反正咱們拿走的時候也沒人知道,現在留下別人也不知道,就聽林果的吧。”
衆人都沒在說什麼,那就是表示同意了。
我想起來兜裡的那顆珠子,伸手去摸,準備讓大傢伙來鑑定一下。
結果摸來摸去,我突然一驚,最後把全身上下的所有兜都翻了個遍,珠子竟然不見了?
葫蘆祖宗看著我說:“你不會給丟了吧?”
“我不知道啊,我這羽絨服的兜很深的,不可能丟啊……”我納悶,繼續翻找,看看是不是兜漏了,珠子竄到哪去了?
可沒有,兜完好無損,我脫了衣服也沒找到。
孫胖子大大咧咧,無所謂的說:“可能是和那裡面的東西一樣,一見天日就都化爲灰燼了吧?沒有就算了,咱們看看這個蛋就行。”
我想也是,那個權杖都碎了,這個珠子估計也是化成了塵埃。不自禁的就想到了那個化成屍水的祭司,心下忽的不寒而慄。
搖了搖頭,把那些畫面都拋出腦海,不再多想。
至此,這個蛋就留下了,擺到我屋子裡去了。
以前,總有人羨慕我和鯉魚一個屋檐下住著,那時只有葫蘆祖宗一個電燈泡。
後來,逐漸的多了葫蘆巴巴、小花,現在又多了個蛋。
我將這四個按照順序排在桌上,我對個頭最大,站在最邊上的葫蘆祖宗說:“現在,我賦予你艱鉅而神聖的任務。從此以後,葫蘆祖宗,你就是這四妖小隊的隊長了,你要堅決督促他們的言行舉止,要盡心負責的……”
“那葫蘆巴巴還能叫我爸爸嗎?”葫蘆祖宗打斷我的話。
“當然能了。”我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