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雪的治療,進展的十分順利。
一來,這幾人法力通天;二來鎮元大仙曾受此蠱的折磨,費心勞力創出了破解法門,並不需要臨時變通思索。在六位大能聯手之下,力到蠱滅,只用了區區半個時辰,便將劉雪體內的宿命之蠱清除殆盡。
神清氣爽的劉雪只覺得全身細胞都鬆弛了一樣,說不出的舒適,俯身跪拜在地,誠心誠意的拜謝一衆大能救命之恩。
其實這幾位肯出手施救,有的是看觀音面子,有的是看嫦娥面子,真正憐憫劉雪而慷慨相助的,一個也沒。劉雪也深知這一點,但救了就是救了,這份恩德,她是一定要回報的。
她並不怕死。但是好不容易和凌飛走到這一步,距離夢寐以求的婚姻只剩一步之遙,這個時候死她真的不甘心。
嫦娥等人也是連連道謝。
觀音微笑著說:“嫦娥,玉兔,你們不必多禮。適逢三界劫難,你們每一位都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果感恩在心的話,那就在未來的戰鬥中多盡一分力,多保護一些第一界的生靈,那麼貧僧與諸位。”
嫦娥正色說道:“劫難一起,小仙自當奮不顧身抵禦外敵,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觀音和鎮元均是面含笑意。
無論如何,應劫之人已和他們站到了一起。
嫦娥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個粗豪的聲音在觀內爆響:“神明之握!”
一隻大手穿破虛空,一把將嫦娥握在了掌心中。
嫦娥大驚之下,急忙運轉太陰之力,奮力掙脫。豈知她的力道一發,那巨掌反而收縮的更緊,幾乎把她的骨頭都給捏碎了。
“什麼人?”鎮元勃然大怒,到了這個年頭,竟然還有人敢到五莊觀來撒野,眼睛難道漲到了脖子後邊去了麼。
一個洪荒巨人般的男人,從虛空中走了出來,他的身高足有十米,握著嫦娥的大手,簡直可以輕鬆捏碎一輛公交車。
望著這身穿盔甲天神一般的巨人,鎮元大仙眼中閃動著濃濃的殺意:“巨靈神,憑你也敢來我莊上撒野,是不是活得太久,讓你對生命感到厭煩了!”
這時,一個悠遠飄揚的聲音在五仙觀中驀然響起:“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巨靈神已非昔日之巨靈神,這招神明之握擒嫦娥於一招間,雖有偷襲之嫌,亦能看出他這些年取得的進步。”
“出來!”怒火中燒的鎮元大仙右手一揮,一片空間竟被他給生生的撕裂了。
空間裂口處,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閃現出身形,微微笑道:“菩薩,仙尊,多時不見了。”
諸人看時,只見這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容貌清爽俊朗,身材修長矯健。一身銀甲,一副金絲邊眼鏡,恰到好處的讓他兼容了文武兩種氣質。
這人的笑容很溫和,彷彿春天和煦的威風,灑過之處,讓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觀音和鎮元見了這人,卻同時一驚,異口同聲的喊道;“玉帝?”
這指使偷襲嫦娥的不速之客,竟然是三界的頂點——玉皇大帝!
劉雪、吳剛等人都驚得呆了,唯有炎鈺目光復雜的上前兩步,沉聲說道:“陛下,無論爲了何事,請先放開我妹妹。”
“賢弟,你我之間不要稱什麼陛下,顯得生分了。”玉帝笑著望了他一眼,道:“雖然是結拜兄弟的請求,但是抱歉,嫦娥不能還你。”
炎鈺咬了咬嘴脣,大聲質問道:“敢問陛下,抓我妹妹所爲何事?”
“爲了不久之後的那場劫難。”玉帝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淡然一笑說道:“你們都知道嫦娥是應劫之人,可是有沒有人想過,爲什麼是她?就算是巔峰時的嫦娥,也絕不可能阻擋三百億強敵的洪流,更別說她轉世投胎,唯一一次恢復巔峰的機會已經浪費掉了。嫦娥她,究竟能做什麼。三界強者無數,憑什麼她是選中的人,僅僅因爲她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嗎?”
鎮元觀音盡無言。
這個問題,他們也思索了許久許久,始終沒能尋出答案來。最終只能把一切歸結爲天意,興許在某個時間點上,嫦娥能夠力挽狂瀾拯救蒼生。在絕對數量的劣勢下,他們也只能去相信虛無縹緲的天命了。
九靈元聖插口道:“陛下言之鑿鑿,難道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玉帝面容一肅,沉聲道:“正是!”
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一個個豎起了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個字。被大手攥得渾身發痛的嫦娥,聞言也不再掙扎。
她也想知道,自己爲何會是天命選中的人。
要知道,當她成爲應劫之人時,第一界的強者還沒走得那麼徹底。能勝過她的大有人在,比她有潛力的更是數不勝數。
“我嫦娥,何德何能啊。”她總是這樣惶恐著,儘管她願意爲了守護世界而獻出一切,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而現在,玉帝似乎已找到了答案。
“三界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劫難,在這個危機的關頭,父皇、佛祖和道祖卻帶走了三界十之八九的戰力,然後傳位於我。”玉帝眼中閃動著縷縷精芒:“朕自繼位以來,每天都揹負著無比沉重的壓力,晝夜無法安睡。朕不怕死,但是身在其位,就當履行其責。保護第一界的億萬生靈,便是朕義不容辭的責任。”
鎮元、觀音等人望著面前溫和的男人,眼中均是露出一絲欽佩。
他們親身經歷了那個堪稱天庭恥辱的日子。
玉帝要與佛祖道祖一道,前往第九界了。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天不可一日無主。在臨行之前,昊天要先選出下一任的玉帝,引領無法離開的人去抗擊第六界的侵略。
玉帝有九九八十一個兒子,在那個決定天地歸屬的日子裡,他們三緘其口,沒有一個願意挺身而出。
玉帝的位子,確實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往日爲了爭奪這個位子,天之驕子們用盡心思,明爭暗鬥,鬥得熱火朝天。可當位子擺在明面任君拾取時,他們都沉默了。只因他們知道,留下來的人——必死無疑!
那將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血鬥。
當大廈將傾之時,任何人都可以選擇逃跑。唯有玉帝不行,天下生靈奉玉帝爲主,生殺隨君剝奪,所爲何事?就爲此時此刻。
天若淪陷,玉帝便當以身相殉。就算有幾萬條路可以逃,玉帝能選的只有那一條死路。若是逃了,昊天一脈的榮耀將不復存在。
那比死要慘痛億萬倍。
昊天的目光落在他向來期許的太子身上,太子面如湖水,古井無波。
他的目光落在最像他的九子身上,九子低著頭,似已入睡。
他的目光落在脾氣暴烈,熱血的三十二子身上,三十二子把頭偏過了一旁,他那一腔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燃燒著的熱血,冷了。
那一刻,玉帝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似也隨著三十二子的血一起冷了。
凌霄殿寂靜得針落可聞。
一衆瀟灑自在任性妄爲的仙真,此時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個明亮的聲音突兀響起:“兒臣,願接玉帝之位。”
玉帝緊閉的眼睛驟然睜開,當他找到聲音的來源時,眼中露出極度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期以厚望的太子、九子、三十二子,無一人應聲。
那些心比天高志比海深的兒子們,沒有一個出聲。
站出來的,是一向被他忽略的七十九子——重天。
重天乃是玉帝興之所至,與一位天庭侍女所生的兒子。如果不是佛祖那日造訪,開口求情,這個孩子只怕還未出世就被王母處決了。
饒是如此,孩子的母親也被打入了冷宮,萬千年孤苦幽禁,不得自由。
重天很低調,從來不曾參與到諸王子的爭鬥中。但玉帝還是不喜歡他,因爲他總是和一些離經叛道的人混在一起,譬如楊戩,譬如孫悟空。
除了每天的請安,昊天和重天幾乎沒有說過話,百年也未必能說上一句吧。昊天有太多出類拔萃的兒子,他的目光,沒有餘暇停留在一個才具平庸的庶子身上。
可是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重天站了出來。
他也許不能挽救第一界的劫難,但他挽救了昊天一脈不可磨滅的榮耀。
玉帝的眼眶溼潤了。
於是,最沒有希望的重天,榮登大寶,成爲了新一任的玉帝。
天曉得他繼位以後面對著什麼,上檔次的強者幾乎都去了第九界,而即將到來的敵人有三百億。三百億啊,就算沒有聖人級的高手,憑著數量也足以碾壓一切了。
重天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彷彿尋覓到了黑暗中的一線希望:“朕麾下人手捉襟見肘,因而便把注意打到了天庭塵封已久的古兵器庫上。在那裡,朕明白了嫦娥爲什麼會是應劫之人。”
誰也沒有吱聲,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答案。
“因爲,太陰混元炮。”
此言一出,炎鈺等人茫然不解,觀音和鎮元則是面色大變,從來穩如泰山的他們,在這一刻心亂了。
嫦娥昂起頭,沉聲問道:“陛下,請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