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脣從耳邊滑到嘴角,他小酌著我的脣齒,像在品一味甘醇的濃茶,如果不是觸到手邊冰涼的一塊,大概連我自己都以爲(wèi)自己身在快樂之中了吧。
可眼淚流的那麼堅決,宋鳴推開他的時候,順帶扯了一下我的手,痛的意識卻很淺薄,我不知道他們爲(wèi)什麼扭打在了一起,在警察開車到來之前,我還是懵懵的,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此刻坐在警察局冰涼的椅子上,思緒亂飛,那個年紀(jì)不小的警官斜睨了我一眼,問道:“姓名?”
“許善。”
“年齡呢?”
“29歲。”
他一聽,從鼻子裡發(fā)出一聲細(xì)小的聲音,“看不出來呀,29還幹這行?混哪塊的呀?”
“我不是…小姐,”我尷尬的解釋,他又問:“裡頭那兩個男人,你都認(rèn)識不?”
我點(diǎn)頭,“跟你什麼關(guān)係呀?”他繼續(xù)問。
“警察叔叔,我們只是鬧了點(diǎn)矛盾,他們都是我朋友,您就放了我們吧。”我哀求道。
可能看不出什麼異樣,此刻的陳子煜和宋鳴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都不敢出聲,那警官沒再說什麼,對我道:“不管前男友還是現(xiàn)男友,感情問題一定要處理好,行了,你們籤個字就可以走了?!?
我千謝萬謝,這才一行三人走出警察局,宋鳴自覺理虧,一路都不甚說話,陳子煜扯扯我的袖子,“小善…”
“別叫我!”我甩開他,“你們都走吧,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那怎麼行,這麼晚…”陳子煜拒絕。
“我送你吧,”宋鳴插話道。
我卻只是冷冷回他一句,“我就不該讓你來接我?!?
他拉住欲走的我,手心裡的力氣莫名加重了幾分,忽然從身後抱住我說:“老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跟別人打架了,有什麼事咱回去說好嗎?”
我遲疑的偏過頭去看他,但見他堅定的眼神,於是順著他的話答道:“你說的,下次絕對不原諒你了?!?
他笑著握緊我的手,走過陳子煜旁邊時,還很紳士的問了句,“剛剛不好意思,需要我們帶你一程嗎?”
“我們?”他愣了一下,接著冷哼一聲,擺手道:“哼哼,我們…你們…”
一直看著他消失在黑暗裡,宋鳴才放開我的手,“對不起,但我想,這就是你讓我來接你的意義吧?”
“什麼?”
“沒什麼,先送你回家?!彼?。
他開著車在路上奔馳,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問:“他是你喜歡的人嗎?”
我沉默,算是作答。
“我以爲(wèi)你喜歡的是那種,成熟優(yōu)秀的男人,”宋鳴似苦笑,自言自語。
我搖窗看著車外,反問道:“怎麼?沒想到是這種不成熟也不靠譜的男人是嗎?”
宋鳴還真的認(rèn)真思慮了那麼一會兒,然後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沒想到…”
我被他忽然的正經(jīng)臉逗笑了,也笑著調(diào)侃,“可能當(dāng)時年少,喜歡就喜歡了,誰想到後來還有這麼多不堪回首的曾經(jīng)?!?
車停在公寓樓下,我道:“謝謝你今天來接我,還幫我演完這場戲?!?
“是嗎?謝我?”他解開自己的保險帶,俯身半壓著我,“如果你說謝我,我覺得,你可以考慮我們試一試假戲真做?”
今天的宋鳴穿了一件深V毛衣,外面套著淺麻色風(fēng)衣,身上有男士古龍水的香味,離我特別近的時候,讓人微微有些緊張。
我用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前,儘量讓自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你…知道我喜歡誰?!边^了好久,我才憋出一句不算理由的理由。
他本來閉著眼,呼吸在我耳邊循環(huán)吞吐,聽到我說話,睜眼看了我一下,復(fù)又貼近耳垂,緩緩道:“這不算什麼,他已經(jīng)是過去了不是麼?就算你現(xiàn)在忘不掉他,我也沒要求你明天就跟我去領(lǐng)結(jié)婚證啊,我們可以…相處試試?!?
“我…”
“噓!”他一隻手摟著我,一隻手貼著我的脣,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俯視著我,“別每次都急著拒絕,他回來了,但你沒有立馬放下一切貼上去不是嗎?這就說明,或許你也沒那麼愛他,換一個人換一種身份,也許自己就走出那個牛角尖了?!?
他說完,在我的額頭印上淺淺一吻,“回去好好休息,我給你充分的時間考慮,明天晚上我接你下班?!?
我回到公寓,望著空蕩蕩的大屋子,讓我不知不覺想到剛剛的溫暖,有時候在我看來,宋鳴是一個非常適合做老公的對象。
同一件事上,他從來不會犯兩次錯誤,我的喜好和習(xí)慣,從第一次認(rèn)識至今,早已經(jīng)摸的清清楚楚,就連每個月姨媽期,他記得都比我熟練。我跟他提起這件事時,他總是自嘲的說,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這麼上心。
孟淺勸我最多的話就是,有這麼一個有錢有顏又任你差遣的男人,能遇到就花光了你上輩子全部的運(yùn)氣了,更別說收下來做老公,許善,你上輩子是普渡了觀世音???!
說的煩了的時候,我也會反駁他,“你身邊也不乏富二代之類的人物啊,怎麼沒見你巴著要嫁給人家?”
“那不一樣,那些人裡,有一半都是別有目的,剩下的一半,要麼傲嬌,要麼沒顏?!泵蠝\說著,自己翻了個白眼。
我不認(rèn)同她的觀點(diǎn),回道:“切,還不是爲(wèi)了林現(xiàn)?!?
這個名字讓我們陷入了一陣沉默中,孟淺望著落地窗外,上海外灘的夜景,在一堆華麗建築裡,熠熠閃光的東方明珠塔,忽然問我,“許善,你還記得高中時,我們一起在教學(xué)樓頂,那天的晚霞可好看,我們坐在一起聊夢想,那時候可真好…”
我笑話她,“怎麼好好的,又傷感了起來?”
她擠出一絲笑容,“不傷感,只是懷戀,剛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爲(wèi)我會和林現(xiàn),一輩子在一起。”
“剛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也是真的以爲(wèi),我們四個會在自己喜歡的城市,過自己喜歡的人生?!?
陳子煜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暑假,我和他大半夜爬到高中教學(xué)樓的樓頂,他看上去沒什麼異常,很高興,一邊唱歌一邊笑,後來我們都喝多了,背倚著背坐在石砌的墩子上。
他說:“小善,你記得高一軍訓(xùn)時我唱的那首歌嘛?”
“其實(shí)我是想給你唱的,大概你都忘了,我…我現(xiàn)在,再給你唱一遍吧,我怕以後沒有機(jī)會?!?
我本是醉醺醺,聽他說這話,疑惑的哼唧一聲,問:“怎麼沒機(jī)會呢?”
“沒什麼,不是要畢業(yè)了嘛,”他答,語氣很平淡。
記得當(dāng)時的我,還笑呵呵的說:“又不是頭一次畢業(yè)了,畢業(yè)以後,你去哪我去哪,你留在北京我就留在北京,你回家鄉(xiāng)我就跟你回來,反正,我不想再跟你們?nèi)魏我粋€人,分開了?!?
他還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調(diào)笑說:“你這麼離不開我,以後跟我結(jié)婚得了。”
我就不說話了,夏夜的繁星閃爍,他拉著我的手心裡,沁出絲絲縷縷的汗水,我忘了後面的事情是怎麼發(fā)生的,只記得那晚的牀很軟,被很暖,第一次大汗淋漓的痛過以後,是香甜的美夢。
宋鳴非常說話算話的在第二天晚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公司底下。彼時,我正準(zhǔn)備下班,陳子煜也適時的出現(xiàn),跟我一同走出辦公大樓,今天的他依舊一身正裝,西服口袋邊,還彆著一方藍(lán)色的方巾,我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打扮的倒是謙謙君子樣。
剛出辦公樓,宋鳴就捧著玫瑰花迎上來,一句親愛噠叫的毫不羞澀,遇到陳子煜時,也禮貌的體的問好,似乎昨晚像兩頭狼一樣扭打在一起的,不是他們一樣。
我的腦子裡,莫名跳出不久前書裡看過的一句話,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在於,女人遇到情敵時,恨不得分分鐘吃了她,而男人,卻總是可以和睦的握個手。
陳子煜微笑著點(diǎn)了下頭,從我身邊走過去時,一點(diǎn)兒猶豫都沒有,心還是會莫名一痛。
我坐在宋鳴的車上,看的出來,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問我吃什麼時,也抑制不住的喜悅。
“喂,我貌似還沒答應(yīng)你什麼吧?”我沒好氣的問。
他也不惱,說“至少剛剛在他面前,你也沒說什麼呀?!?
我被他一時堵住,無從辯解。
“去上次那家日料吧,我記得你挺喜歡的。”他禮貌的徵求我的意見。
“我不想吃,送我回去吧,”我扶著額頭,合同簽訂完,需要招募一幫專業(yè)對口的新人,因爲(wèi)陳氏是大企業(yè),在用人方面尤其挑剔,公司雖然人才資源很好,但由於上半年人員更新,導(dǎo)致現(xiàn)在新人專業(yè)性強(qiáng),實(shí)踐性差,缺乏老人指導(dǎo),這幾天爲(wèi)了這事,可把我忙的夠嗆。
宋鳴答應(yīng)先送我回家,但必須吃晚飯,協(xié)商一下,只好叫了外賣到家。
這是宋鳴第一次走進(jìn)我的公寓,不大的兩室一廳,本來是方便父母朋友來上??次視r有房住,但大家都很忙,有一件屋子就空著變成了儲物室。
宋鳴看著我凌亂的許久沒收拾的牀,一臉猶疑的問:“你每天就住這?”
我慌忙關(guān)上房門,不讓他繼續(xù)觀摩我的私人空間,“只是最近太忙疏於打理,你坐客廳吧,對了,你喝什麼麼?”
他苦笑著反問我,“這樣一個都市女白領(lǐng)家裡的冰箱,應(yīng)該也沒有多少可供挑選的茶品吧?”
我沉默,平時接待人時問慣了的對話,此刻其實(shí)廚房裡只有冰的純淨(jìng)水和和不冰的純淨(jìng)水。
“就喝純淨(jìng)水就好,”他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回道。
我們尷尬的坐在沙發(fā)上,無話可說,宋鳴清了清嗓子,打破寧靜,問:“你…是不是很久沒人來過你這裡了?”
“還好,我…”我努力接他的話茬,可是忽然記起不久前陳子煜的小宿,嗓子裡如鯁在喉,就是說不出假話。
門鈴適時的響起,想到大概是外賣到了,這讓我仿若得到了解脫一般,我應(yīng)了一聲衝過去開門,站在門口的,卻是陳子煜。
得以緩解的內(nèi)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宋鳴見我在門口站了半天,疑惑的走過來,邊問:“怎麼了?”
陳子煜再次見到宋鳴,臉色已經(jīng)相當(dāng)難看,並不留情面的說:“我有話跟你說,你出來一下。”
說著,就伸手拉我,宋鳴出手制止了他的粗魯,“陳先生,你可以不尊重我,但請你至少尊重一下許善是個有夫之婦了,總是這樣沒意思吧?”
“你算什麼?你知道我跟她什麼關(guān)係嗎?”陳子煜說話很衝,語氣很霸道。
送外賣的小哥跑上來時,一臉懵逼的說了句,“您好,外賣到了。”
被陳子煜的一聲怒吼,“出去!”給嚇跑了。
他看著我,哀哀的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他說:“小善,我喜歡你,小善…”
我們並排走在樓下的小路時,他很沉默,不說話的跟在我身後,我努力想讓氛圍不那麼尷尬,於是笑著奚落說:“你別這樣,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可驕傲的陳子煜了嗎?”
他也自我嘲笑道:“早就不是了,以前的那個陳子煜,從沒有這麼害怕過會失去許善。”
我啞然,的確,這一路都是他走在前面,就像剛剛那句我喜歡你,也是我先說過無數(shù)次。腦海裡回憶起高二那年的愚人節(jié),都說愚人節(jié)纔是真正的情人節(jié),那段時間,我被孟淺洗腦的就想一鼓作氣,告訴陳子煜我喜歡他。
又下課時,陳子煜望著我,笑說:“許善,你是水牛嗎?”
我不明所以,一臉迷茫的看著他,“你上節(jié)課來接水,這節(jié)課又來接水,不是水牛是啥?”
“陳子煜,我,我喜歡你?!蔽夜钠鹩職獾?。
過了半晌,仍然沒有聽到回覆,我半睜開眼睛,看到他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我,我結(jié)結(jié)巴巴,繼續(xù)說:“幹,幹嘛?!”
“噗嗤”一笑,他半認(rèn)真半開玩笑道:“我是不是應(yīng)該說,愚人節(jié)快樂?”
我沒答話,他接著說:“今天跟我說這句話的,還是第十個,不過我知道她們都是藉著愚人節(jié)的幌子跟我告白,那麼許善,你呢?”他問我的時候,又湊近了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我心裡暗暗懊惱,不該一時衝動,這下子嗅大了,“我…我當(dāng)然逗你玩呀!”
他依然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多虧了孟淺忽然出現(xiàn),道:“許善,你贏了。”
我愣了一下,沒聽懂她的意思,只見孟淺偷偷朝我使了一個眼色,對陳子煜道:“我和許善打賭,讓她跟你告白你會有什麼反應(yīng),她說你肯定知道我們是逗你的,好吧,她贏了,今晚放學(xué)麻辣燙我請。”
孟淺說的毫無問題,連我都忍不住信了,陳子煜想了半天,不在乎的笑了笑,“哈哈,我這麼聰明,能被你騙了?不過,麻辣燙還是我請吧,畢竟這個賭是爲(wèi)我嘛,待會叫上林現(xiàn)一起?!?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如此認(rèn)真的跟他說我喜歡你,卻沒想到,等他的一句回覆,一等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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