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大明星凌瀟的葬禮,舉辦的悄無聲息。就悄悄的過了頭七,本著落葉歸根的想法,凌素捧著他的骨灰回了家鄉,我本來就在假中,陳子煜也特意請了假陪我回去。
林現是在凌瀟出事三天以後才趕回來的,他的準岳父,派他去意大利談一樁生意,可以想到,這樁生意談成,對他以後在公司裡的威望有多大的影響力。
所以,一切的缺席都是情有可原,好像這樣安慰自己,就能讓故友離開的痛楚能減輕一點似的。
陳子煜無奈的勸慰我,“你也體諒一下阿現,他走到今天每一步都不容易,凌瀟的離開他的心一定是痛的。”
我認同他的看法,可是我也看得出來,林現畢竟不是當年那個會在半夜被凌瀟一個電話,毫無怨言地趕來醫院的林現了,有些人走著走著,感覺昨日初見還是依稀少年,今日再相會,忽然就蓄起了長鬍子,身材發福,後邊還拖家帶口了。
人生的意外來的猝不及防,所以追悼會上,我緊緊的牽著陳子煜的手,至少這一刻,我們還在彼此身邊,哪怕只是相伴吃一頓晚飯,也好過從此不能得見的悲哀。
因爲消息封鎖的很好,沒有人知道凌瀟的葬禮在哪裡,網絡上大批的粉絲留言,哀悼,追問,甚至謠傳凌瀟只是得罪了某位高層被雪藏了…凌素看到這些消息,漠然的關了手機,那些粉絲不過是因爲他的外表,或者某部電影某首歌喜歡他,這些東西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她絲毫不懷疑她們的悲傷是真的,可是,她們也總有一天會走出這個悲傷,然後愛上新的明星,只有她,她會一直沉靜在逝去哥哥的痛楚裡,
很意外的是,這次葬禮讓我第一次見到凌瀟的父母,之前只是聽說凌瀟家不算窮,父母都是從商的,但是凌瀟爸爸是個倔脾氣的人,一聽說凌瀟輟學去搞什麼音樂,氣的吐了血,非要跟他一刀兩斷。
這一斷,沒想到此生就不復相見。
大家都在行默哀禮的時候,凌瀟爸爸忽然走過來,看得出來,逝去兒子的痛楚讓這個叱吒商場的老手,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他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與我緊緊牽著手的陳子煜,問道:“你就是我們家瀟瀟一直喜歡的那個姑娘吧?說起來,我知道你很早了,真正見面這倒是第一次。”
我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敬禮,勸慰著:“凌伯父,逝者已逝,您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凌爸爸兩眼無光,穿過前方排隊等著瞻仰遺容的一大票人,目光一直注視著凌瀟的照片,半晌,他用他早已沙啞的嗓子緩緩述說:“凌瀟這孩子,從小就野,小時候沒少被我打過,大家都說這孩子以後一定要找個強悍的女人才能管住他,之前我一直在猜測,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沒想到,這世上唯一能管住他的,竟然是這樣看起來柔弱無比的一個姑娘。”
他說著說著,眼中含笑,彷彿看到了兒子從照片中走過來,特別高興的對他說:“爸,我要去學音樂,我喜歡搞這個!”
從瞻仰遺體,到送凌瀟入土爲安,等那些哭慘了的人紛紛吃飽喝足流乾眼淚的離開,時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多。
凌瀟的媽媽已經哭暈過去好多回,凌爸爸也照顧不暇,反倒是凌素,這個平日裡看起來相當柔弱的小姑娘,此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從凌晨三點一直忙活到現在,滴水未進。
我過去勸她,“素素,要不你先歇會兒吧,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們,你放心。”我攔住她一直忙碌的身影,她現在的樣子讓人覺得可怕。
凌素擡頭望著我,過了片刻,輕輕說了句,“不,交給你們,我不放心。”
我愣在原地,她輕輕一掙,掙開了我的束縛,最後還是林現打圓場,對我和陳子煜道:“小煜,你先帶許善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幫素素搞定。”陳子煜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因爲回到老家,也不用麻煩再在外面找地方住,我和陳子煜散著步,他送我回家,晚風中夜色也顯得更美,這個時間點,正是高中下自習的時候,以往每天我們都要在這個時候,一起從教室,說說笑笑走到學校門口的,正想著,不遠處就是高中的大門,三三兩兩的高中生騎著車,追打著,嬉鬧著,自我們跟前跑過去,臉上無憂無慮的笑容,是我在夢裡一直苦苦尋找無果的東西。
那家前幾年我還和孟淺一起來吃過餛飩的小吃攤,今天卻易了主,陳子煜見我目光看向那個中年攤主,解釋道:“以前那個老人,上個月因爲心肌梗塞,搶救無效過世了,現在這個攤主,是他的侄子。”
我沉默,走過攤子的時候,狠著心不偏頭看他,因爲我知道,總是我偏頭看他,他也不會像那個老人一樣對我微微一笑了,孟淺要是知道,又該怎樣的唏噓。
陳子煜送我回家,正碰上我爸媽等在門口,看到子煜,欣喜的招呼,“來來來,你就是小善的男朋友吧?快進來坐坐。”
我也沒有料到爸媽會特意等在門口,回來時給他們打電話,只說凌瀟出了事,要回來料理喪事,至於子煜,我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及的。
陳子煜一副疑惑的表情看著我,我也難爲情的搖搖頭,爸媽還在熱情的沏茶,端果盤,爸爸見傻愣愣站在門口的我和陳子煜,笑臉招呼道:“進來呀,小善,別讓客人站門口。”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爸,媽,今天都累了一天了,讓他先回去吧,明天有空了再請他來家裡坐坐吧。”
說著,我示意他先走,可他卻忽然笑了一下,先一步踏進屋裡,牽著我的手,長長的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對,我就是小善的男朋友,我叫陳子煜,今天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見面禮。”
他的手上力道很深,使勁捏著不讓我逃脫,我爸媽被他的自來熟弄得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麼好,尷尬的笑著道:“額…快坐快坐…”
事實是,陳子煜真的有這個能力,前一秒還沉寂在凌瀟的喪禮中不能自拔,後一秒就能逢場作戲般跟我爸媽談笑風生,我捧著一杯水,像在看一場戲似的看他們笑著交談。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看到陳子煜終於站了起來,“那叔叔阿姨,我先回家了,改天有空,我和我爸一起請你們吃飯。”
媽媽笑盈盈的不住的應承,“好好好,也替我們跟你的父親問好。”
待他走後,爸媽又將注意力轉到我身上,“小善啊,你怎麼交了男朋友也不跟家裡說一聲呢,我跟你爸還要通過孟淺才能知道你的近況,媽媽很傷心呢。”
我無限疲憊,敷衍著:“哪有刻意隱瞞你們,最近工作太忙了,本來準備一閒下來就跟你們說啊,可是你們既然提前知道了,也不能怪我不孝吧。”我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
“你就是刻意隱瞞我們,上次宋鳴也是,我們這還沒見過面呢,你就跟人家分了,我看這個陳子煜也挺好的,你給我把握好咯,都這麼大人了,感情不能是兒戲你不知道嗎?”
……
媽媽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煩躁的往臥室走去,門關上,將她的嘮叨隔在門外,燈關上以後,整個臥室裡黑了下來,不過剛剛還睏意十足的我,此刻卻醒了過來。沒過一會兒,陳子煜發來消息,“我到家了,晚安。”
我關了手機,一個人坐到桌上,靠著窗戶,家裡不比上海,此時街上人丁稀少的,除了路燈,就只有天上的星星還是亮的,我以前就愛一個人坐在窗臺,幻想很多美好的事情,也希望某天就看到陳子煜從樓下經過的身影。
這個時候,凌瀟可能也變成天上這衆多星星的一顆了吧,他那麼愛玩愛笑,一定是最明亮的那一顆,他如果此時看得見我,是會說小善你別怕,不就是復讀嘛,你復一年我陪你一年,復三年我陪你三年,大不了你先跟我結婚,然後再慢慢復讀,我陪你到底。還是會說小善,如果當時我沒那麼相信你愛他,如果當時我能稍微相信自己那麼一點兒,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我將頭深深的埋進雙膝,這個時候世界安靜了,沒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哭的一臉花,也沒有人非要安慰你讓你不要哭了,本來以爲眼淚已經流乾了,原來只要一想到,還是會忍不住鑽心的痛。
回到公司的那天,一切都好像沒有什麼變化,網絡媒體每天都會有新的話題可寫,所以關於凌瀟的消息也越來越少,直到連粉絲的哀悼也漸漸停止…
這個世界,不會因爲少了誰而不轉,是真的。
安顏見我整個人瘦了一圈,心疼的問:“善姐,你這是怎麼了?病的嚴重麼?”
我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已經好了。”
安顏嘆了口氣,皺著眉頭,嘆道:“你沒事了,我可有事。”
見我疑惑看她,安顏坦白道:“你那個爛攤子,就是叫魏沁的那個,來公司好幾趟了,你不在的時候,陳氏那邊的總經理恰好也不在,所以她的工作事情一直被耽擱下來,我估計她知道你今天回來,沒一會兒就該來找你了。”
我倒是把魏沁的事情,忘的乾乾淨淨了,之前也問過子煜,他只說有特殊原因,陳氏是不會要魏沁的,可這個特殊原因,他也並沒有跟我說。
說話間,前臺果然匆匆過來道:“安總,那個魏小姐又來了。”
安顏一副“看吧,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對前臺道:“讓她去會客廳等一下吧。”
魏沁見到我,面上雖然不善友好,可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貌,“聽說你病了,好些了嗎?”
我客氣的點頭,坐到位子上,“魏沁,這件事我還是跟你坦誠公佈的說,陳氏的立場是堅定的,誠然你的才華在一定程度上打動了他們,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把那個特殊原因嚥了下去,“但是…如果陳氏還是堅持自己的制度的話,我只能說抱歉了。”
雖然此話傷人,可公司有公司的原則,通常獵頭公司達不到求職者要求的也很多,我收拾了桌子,準備送客時,魏沁忽然來了一句,“陳氏的總經理就是陳子煜吧,我不信你去求他他不答應。”
我“噌”得一下火了,將手裡的筆記本狠狠的摜到桌上,“魏沁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故意沒給他說?在工作上,我們都有各自要遵守的規則,總不能因爲我們的關係就改變了吧!陳氏的要求很明顯,今年不招女生的要求也是白紙黑字寫出來的,我相信換任何一家獵頭,都只能給企業建議,而不能靠關係強求…”
我的聲音太大,惹得門口一堆人指指點點,安顏也聞聲過來,問道:“怎麼了善姐,怎麼吵起來了。”
“這件事我辦不成,你另請高明吧。”我也不想再與她掰扯,索性草草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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