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煬目光在司馬身上打量了一番，眉眼漸深，語氣卻極淡地問道，“女教頭？”
虞啓忠不知道高煬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陪著笑解釋道，“是的，林教頭雖是姑娘家，但武藝高強(qiáng)，自她來府衙後，衙役們的三腳貓功夫都增進(jìn)了不少。”
“林教頭師從何人？”高煬冷著臉，眉眼看不出喜怒。
被小和尚這般對待，司馬也不生氣，恭敬地回答道，“師從無名和尚樑禾賦。”
聽到這個名字，高煬微微蹙眉，心裡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他能確定自己不曾聽過這名字。
跟在高煬身後的隨侍眼裡閃過疑惑，一時沒忍住，問道，“無名和尚樑禾賦？是誰？”
司馬滿眼無辜，“師傅不出名，所以才叫無名和尚。他老人家隱居山林，不肯出世。”
聽她這麼解釋，似乎好像沒毛病。
但高煬聽著卻怎麼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看向司馬的目光不由變得鋒利。
他目光緊盯著司馬，語氣清冷卻並不失禮，“本官的隨侍是個武癡，不知林教頭能否與他切磋一番？”
司馬挑挑眉，目光看向小和尚身側(cè)的隨侍，抱拳行禮，示意對方先開始。
莫名被cue到的武癡隨侍，愣了一瞬，很快就進(jìn)入狀態(tài)，對著司馬回禮。
隨即，兩人便直接躍到一旁的空地上，你一招我一拳過招著。
高煬看著不遠(yuǎn)處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心裡莫名的煩躁。
他的隨侍用了九成的功力，但人家姑娘家卻看不出用了幾成功力，輕鬆地避開隨侍的每一個招式，但又特意放水地攻擊，使得隨侍每次都能避開攻擊。
這根本就不用切磋了，結(jié)果很是明顯，自家的隨侍功力不夠看。
隨侍很快也反應(yīng)了過來，連忙後退，朝著司馬抱拳行禮，“在下輸了！謝姑娘賜教！”
而高煬看著司馬的身影，眉眼漸深，心裡幾乎能夠確定她就是在前廳裡窺聽的人。
“不客氣。”司馬笑瞇瞇地回禮，又朝著小和尚道，“高大人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可以隨時派人傳喚。”
聽聞司馬的話，高煬直覺這話哪裡不太對，可具體又說不上是哪不對。
“嗯。”他冷著臉應(yīng)道，轉(zhuǎn)過臉又對著虞啓忠示意道，“勞煩虞大人替本官引路。”
虞啓忠感覺兩人之間好像怪怪的，不由多看了眼司馬，林教頭是哪裡得罪了高大人嗎？
可不對啊，兩人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就得罪了呢？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放棄繼續(xù)思索這問題。
而司馬瞧著一衆(zhòng)人離開的背影，彎了彎眉眼，她就是特意等在這，爲(wèi)了在小和尚面前刷個存在感的。
當(dāng)然，刷完存在感，司馬也沒忘了自己的正事——找到背後的人偶師。
於是，她又悄悄地繞路趕到仵作室的屋檐下躲著，乖巧地等著。
“吱呀——”
仵作室的門打開，高煬便問道一陣濃郁的桂花香。
“桂花？”他疑惑的目光落在虞啓忠身上。
“高大人，這些人偶屍體剛送回來時，仵作們便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有桂花香，與人的屍體放久的屍臭一般，這些人偶放的時間越久味道也就越濃。”師爺從虞啓忠身後站出來，耐心解釋道。
高煬蹙眉，雖不明白爲(wèi)什麼卻並未再問，只是擡步往裡邊走。
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躺在桌上的數(shù)具人偶。
失去色澤的木偶躺在桌案上，就像是拋光後的精美木雕。
高煬看到它們，臉色頓時鐵青，聲音冷若冰霜，“這些人偶怎麼可能跟人一樣！這也能作爲(wèi)屍體運(yùn)回來？”
“高大人，說來你可能不太信，但下官以及府衙衆(zhòng)人皆未說謊。人偶們剛運(yùn)回來時，真的像人一般的模樣。可是昨天夜裡，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般的模樣。”
“高大人，您既然是朝廷派來調(diào)查此事的，還請在律州府衙多留幾日，您可以問問這些屍體的家人，他們死去時的怪異之處。”
虞啓忠嘆了一口氣，對高煬的懷疑也不生氣，這事說出來，他也不信啊！
高煬目光落在虞啓忠的臉上，又看了眼屋內(nèi)的人偶，思索了一番，沒一錘定音地否定虞啓忠。
“本官就留在府衙幾日，希望虞大人您能提供相關(guān)案情。本官回京後，必然會詳細(xì)告知皇上。”高煬冷著臉，語氣也不見多溫和，但聽在虞啓忠耳邊就是天籟之音了。
“謝過高大人。下官已經(jīng)爲(wèi)您準(zhǔn)備好了院子，現(xiàn)在便帶您過去安頓。”虞啓忠心頭大石暫時落下，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高煬也沒拒絕，跟著虞啓忠到安排好的院落裡歇腳用膳。
傍晚時分，虞啓忠特意請高煬一起用著晚膳。
然而，飯吃到一半，就有衙役急急地過來報告。
“大人，又有一具人偶屍體！”
這話音一落，虞啓忠頓時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隨後目光便落在高煬身上。
“高大人，請您隨下官一同前去看看那屍體。”虞啓忠朝著高煬行了一官禮，眼裡有著釋然。
看到這人偶屍體，高大人便能明白兩種人偶的不同了。
同一時間，司馬也收到了消息，連忙捎帶上虞脩一起去看熱鬧。
“我還沒見到律州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人偶呢。”司馬臉上難得流露出幾許好奇。
虞脩一聽，連忙炫耀道，“這有什麼好看的？本少爺還看過不少真的屍體呢！”
說著他還開始描繪起那些慘烈的血腥現(xiàn)場，完全忘記了司馬是個姑娘的事。
但司馬也沒打斷他繪聲繪色的講解，心裡暗道，她也見過不少這些場景的，甚至她還有在驚悚位面裡收過數(shù)個鬼修“小弟”呢！
在虞脩的講解下，兩人很快就到了仵作室外。
然而，就在仵作室的院門口，虞脩卻停下了腳步，有些慫地開口，“欽差大人也在，本少爺不太敢過去……”
“姐帶你上屋頂！”司馬擡首望向逐漸昏暗的天空，又將目光落在了屋頂上。
虞脩有些懵，“哈？”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司馬直接拎著人就往屋頂掠去。
虞脩差點(diǎn)驚叫出聲，如果不是他還有殘留的理智，他們兩人爬屋頂?shù)男雄櫨蜁┞读恕?
他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地看著司馬，小聲道，“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嗎？”
“我說了啊。”司馬眨眨眼，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對。
接著，她還朝著虞脩做個“噓”聲的動作，指了指屋裡的方向。
虞脩憋屈極了，卻也不敢出聲，畢竟今天他在前廳偷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一次，如果再被發(fā)現(xiàn)一次，估計會被親爹打斷腿了！
“這具屍體真的是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