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多勞。”盧酉時笑道。
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瞧見林斯雙眸裡細碎的月光，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的朝氣，像是在荒蕪沙漠裡倔強生長的一顆嫩芽。
“老子要不是爲了軍糧，用得著琢磨豐收問題嗎？我都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唉，我怎麼這麼能幹呢？”林斯的吐槽突然變成自誇，臉上甚至洋溢著自我崇拜。
盧酉時：……我們知道就好了，你就不需要這麼誇了。
“林將軍，今晚月色真美，咱們要不逛逛？”盧酉時將目光從她的雙眸移至天上月色，邀請道。
“不了不了。這都不圓，有什麼好看的？老子要去睡覺。”林斯嫌棄地看了眼天上的彎月，拒絕道。
被拒絕，盧酉時也不尷尬，反倒調侃道，“你不是要上知天文嗎？”
“我會殺豬就一定要去殺豬嗎？”林斯翻了個白眼，她懂天文就一定要去看月亮嗎？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睡一會兒。
盧酉時日常被噎住，很是習以爲常。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伴著馬車的“咕咚”聲響起。
“少爺！”
循聲望去，林斯便瞧見趕著馬車過來的雪茗，此刻正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盧軍師，咱們明天見！”林斯丟下一句話，便直接上了馬車。
半晌，盧酉時看著馬車離開的背影，吐出一口濁氣。
“少爺，你有沒有覺得盧軍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雪茗蹙著眉頭，朝馬車裡開口。
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林斯的臉，她一手卷起簾子，一手拿著糕點。
“哪裡……怪了？”林斯的聲音因爲吃著糕點而有些含糊。
“就像是……防備我什麼一樣？這都一年了！我有什麼好讓人提防的？”雪茗一臉委屈，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了。這盧酉時簡直不可理喻。
林斯回想了一下，似乎……雪茗說的沒錯。
“而且，他看少爺你的眼神也是有些奇怪。”雪茗小臉皺成一團，一言難盡的模樣。
被cue到的林斯一臉茫然，“啊？我沒覺得他有防備我啊。”
“少爺，不是防備！就……就好像是……怎麼說呢？”想不到形容詞的雪茗頗有些懊惱地扯著繮繩。
馬兒隨之躁動了一會兒，車速都快了不少。
林斯連忙放下手中的瓜果，輕聲勸道，“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了。這糕點真香，你在哪買的？”
再不轉移話題，氣惱之下的雪茗力道控制不好，她這個未來大將軍可能就得涼涼了。
一提到糕點，雪茗注意力就被轉移了，自豪地對林斯道，“我特意爲少爺做的，加了不少養胃的瓜果呢。”
林斯有些訝然，她只知道雪茗醫術了得，沒想道做藥膳的功力也不弱。
“我家阿明可真厲害！”林斯毫不吝嗇她的誇獎。
得到誇獎的雪茗靦腆地笑笑，握著繮繩的力度也很是穩定，林斯這纔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安全了。
“對了，木魚送到雁安寺了嗎？”林斯看著天色的彎月，算了算時間，應該到了京都了。
前些日子，林斯遇見個化緣的和尚，她這才知道附近的山林裡竟然有一間寺廟。
但她第一眼就看中了那和尚手裡的木魚，將其買了下來，讓雪茗託人送去雁安寺。
林斯幽幽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小和尚喜不喜歡她送的木魚。
“送到了。特意送到四方師傅手上。”雪茗很是認真地回答，一點也沒察覺到林斯對小和尚的特殊。
“嗯。”林斯微微頷首，卻並未多問一些細節。
問多了，就會被人察覺到她那不能訴之於口的秘密了。
就這樣，也挺好的。
林斯看著天上的彎月，心裡不住地勾勒著四方的模樣。
半晌，她輕聲呢喃了句，“想吃地三鮮了。”
雁安寺。
四方眉目虔誠地跪坐在蒲團上，一手敲著木魚，一手豎在胸前，口中念著祈福的經文。
邊境三城已經收復兩城了，休養了這麼久，年後小將軍應該就會開始征戰第三城了。
願她如願，願她無虞。
……
繁複的經文唸完，四方愛惜地用袖子擦去木魚上看不見的灰塵。
城主府門口，掐著點出門的盧酉時一轉頭，便瞧見了林斯的馬車緩緩駛過來。
他手上拎著的膳食盒裡，裝著的是齋食，將軍這兩日時不時就念叨著想去寺裡吃齋，他今早便備了些齋食。
“阿明……好睏啊。”林斯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慵懶的尾音滿是撒嬌的意味。
駕車的雪茗神色無奈，直接將車簾掀開，將裡邊地林斯拉了出來。
哪想，林斯困得直接埋首進她的頸窩，嘴裡嘟囔著，“阿明真香！”
這話一出，雪茗臉色驟紅，羞惱極了，要不是知道自家少爺是個姑娘家，她早就將少爺摁在地上暴揍一頓了。
她們的對話清晰地傳入盧酉時的耳朵裡，他臉色驟白，腦海裡嗡嗡作響，握著食盒的指節泛白。
調戲完雪茗的林斯，感受到雪茗身上的惱意，在她要推開自己前，先鬆開了雪茗。
“阿明身上味道真香，我一聞就清醒了。”林斯跳下車，還不忘再補上一句調戲。
雪茗羞惱得直接掉頭就走，看都不看林斯一眼。
林斯也不追上去，反正晚上雪茗到點還是會來接她的。
她正往城主府裡走去，正好瞧見站在旁邊的盧酉時，懶懶地打了聲招呼，“盧軍師早呀，你是要在城主府當門神嗎？”
“嗯。”盧酉時應了一聲，就拎著食盒不發一言地大步進了城主府。
林斯看著他的背影，目露疑惑，“嗯”是什麼意思？跟她打招呼？還是要當門神？
她打了個呵欠，懶懶地走在後邊進了城主府。
“盧軍師，你還帶了早膳過來？”在在書房候著的城主眼尖，看到了盧酉時手上的食盒，不由詫異出聲。
“嗯。”盧酉時依舊是不冷不淡的一聲，但餘光卻瞄了林斯一眼，狀若平常地道，“一起吃吧。”
城主毫不客氣地打開食盒，將裡邊的齋菜擺在一邊的小幾上，率先吃了一口。
“哎，味道不錯！”城主讚口不絕。
林斯是被雪茗投餵過早膳的，但看到城主的模樣，也忍不住夾了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