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林宇立刻跟上,並關上了門。
“派了多少人沿路保護沈淳?”慕容琛走到書桌旁,撐著桌沿問。
林宇上前,來到琛幾步的位置,壓低聲音回答:“府內最精英的侍衛派了十人出去,全部貼近保護,隨時保持信號煙火聯繫。”
“夫人怎樣了?”
“明的暗的人都安排好了,有任何情況會第一時間知道。”林宇答。
慕容琛繞過書桌坐了下來,撐著腦海揉按額頭,感覺頭脹痛,暈暈地感覺。難道是因爲淋雨?可他已經第一時間換了溼透的衣服,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強撐開眼皮,掃了林宇一眼,準備叫林宇出去,林宇卻一臉欲言又止,他只好壓下趕人的想法。
“爺,沈副將的事,屬下覺得你該跟夫人解釋一下,免得她誤會下去。”林宇深呼吸幾口後說。因爲他還沒這麼多管閒事過,特別是爺的事。但是,他這次覺得爺是動情了,不然也不會那麼煩惱,也不會受威脅而保他人,要換做平時,爺早就二取其一了。
夫人是個好女人,他見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折磨,非常著急。真的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慕容琛挑眉,略帶驚訝的眼神看了看林宇,“你覺得她還會相信本王嗎?”
“不管信不信,爺不說夫人肯定就會誤會。”
“那你說本王該怎麼說。”
“額,就是,那個……”林宇被問倒了,支支吾吾半天。
慕容琛揚脣一笑,沒想到他這個護衛,也有敢說這些話的一天,聽說林宇跟沈筠關係不錯,她真的有改變人的能力,也改變了他。
以前,他不知道怎麼珍惜一個人,喜歡到愛是哪種程度,也許他對沈筠就是那種感覺吧。愛一個人,你會想替她做好事情,不讓她操半點心。
沈淳的事,要不是他提前叫長安城大部分人簽了赦罪狀,聖上不會看一眼,也不會留了沈淳一條命。可這些事,他想去爲她做,卻不想詳細告訴她,他不喜歡解釋,反正結果出來了,不就好了。
他站了起來,甩了甩沉重的頭,踱步到窗邊,看著天上的雲,想起他跟沈筠有個下午,到一處長滿草的山丘上,兩人躺在草上,望著藍天之上的雲捲雲舒,這種幸福他還不想失去,所以不會放手。就算她誤會,也要先把她的人留在身邊。
他攥緊了拳頭,緊咬牙關,在心底默默發誓。可眼前忽然黑了一下,他用力閉了閉眼,卻抵不住那種眩暈感,身體一斜,往旁邊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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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躺在貴妃椅上,拿著一本醫術似看非看,從回來就躺到現在,直至外面傳來呼喊聲,她纔回過神來。
她站起身,耳邊聽到門‘砰’地一聲被撞開,接著她被抱了個滿懷,緊緊地險些叫她呼吸不過來。
“夫人,我可見到你了,你到哪裡去了?”沐歌抱著沈筠的腰。
沈筠微微一笑,擡手輕撫沐歌頭髮,腰往後退了退,怕肚子受不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沐歌擡首看著沈筠的笑容,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趕緊退出沈筠懷抱,一臉不好意思,“夫人想吃什麼,我去做。”
“好啊,我也想念沐歌做的點心了。”沈筠笑著說,隨後念出了幾樣想吃的點心。
沐歌聽到沈筠說點心的時候,笑容可燦爛了,仔細聽著,聽完後立馬轉身,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側首看著沈筠說:“夫人,爺生病了,我要給他多做一份嗎?”
生病了?沈筠蹙眉,想起那一陣雨,以及他渾身溼透,只爲拿著披風給她擋雨,心一下子反酸了,難受。
“那得看他生的什麼病。”她故意拋出誘餌,就看面前的魚兒沐歌上不上鉤了。
“爺得了風寒,現在高燒不退,夫人認爲吃什麼纔好?”沐歌歪著腦袋,認真道。
沈筠擰眉,想著沐歌說的高燒不退,然後說了幾樣生病吃比較好的點心。
望著沐歌離去的背影,沈筠開始在屋內來回踱步,一顆心懸著不曾放下,只有兩個問題在她腦海裡,去或者不去,她拿不定主意。
心當然是非常想去的,可他們不是剛吵完架嗎,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先低頭了,那不是說明她覺得有愧了?
對於顧琰的事,她覺得自己真的清到不能再清了,但他信嗎?如果換做她是男人,她的答案也是心存懷疑,那別人怎會不懷疑。
她覺得房間裡悶,走到屋外,在涼亭裡又轉了起來,滿臉著急,卻無計可施,她非常討厭現在的自己,無能極了。
坐在石凳上,雙手撐著亂哄哄的腦袋,一次次無奈嘆息在她脣邊溢出,直至身旁響起腳步聲,感覺有人站在她身邊。
“你來幹什麼?”她皺眉問面前的人。
慕容宸臉上笑容褪去,一屁股坐在她對面,“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不是說好我記住這幾本書的內容,你就教我醫術嗎?”
“我現在沒心情。”她冷著臉說。
“別拿沒心情來忽悠我,反正我有信心你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不管怎樣,你都必須給我機會。”
她挑眉,“你這話怎麼聽都是在威脅我。”
他擺了擺手,“大嫂想太多了,怎麼可能。”
“這世上有什麼不可能的。”她瞥了他一眼說,“但我現在真沒心情問你這些。”
“是因爲哥的事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他故意說得話中有話。
她看著他,忽然腦袋開竅了,問自己一開始怎麼沒想到,那麼好的籌碼,此時不利用何時用!
“聽說他高燒不退?”
“對啊,我這不是拿著醫書過來,順便看看你能教我什麼嗎。”
她一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夫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那些大夫都不知道是不是庸醫,一個時辰了一點燒都沒退。”他邊說邊嘆氣。
她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抓住他的手,說:“你等著,我給你寫藥方。”
看著她飛快往屋內走的身影,他相信,她很在乎他哥,非常地。但拉不下面子去和解,那他就推一把。
她再次出來的時候,險些摔倒,還好慕容宸一把拉住了她,而她當時是第一時間捂住了肚子,嚇得心臟都快停止了。
他扶她站穩,若有所思看著她捂著肚子,一臉緊張的樣子,但她反應得很快,立刻把藥方塞到他手裡,催促他馬上去辦。
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她大口大口吁氣,但願來得及。
一個半時辰後,慕容宸給她帶來了好消息,她當時感覺全身都放鬆了,好像自己剛纔經歷了一場劫難,劫後餘生的感覺。
“既然關心我哥,爲什麼不自己去?如果你因你哥跟我哥的事產生隔閡,我覺得沒必要,因爲我相信他一直在爲你著想。”
“他派你來當說客,給了你多少錢啊。”她笑笑,沒正視他的問題。
“沈副將的事,我哥盡力了,他也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她冷哼。
“我知道現在你氣頭上,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爲什麼我還要說,就是不希望你明明關心我哥,還裝作不關心的樣子,有些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她訝異看著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他教訓的一天,可這並不能解了她心中的不滿,也許是嫉妒。
“謝謝關心。”她苦澀笑著說,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激動。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好,我等著。”
睨著她微笑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他很火大,抿脣拂袖轉身離去,感覺有口氣堵在胸口,無論他怎麼深呼吸,那口氣還是在。
望著他的背影她說:“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他,我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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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琛生病,沈筠一次都沒去見過他,他們兩人明明生活在一個不大的王府,卻每天也見不上,不知道是有意爲之,還是他們緣分真的差到這種地步。
其實,沈筠是每天要沐歌去打探慕容琛出現在哪裡,再繞路離開的,有時候只隔著一扇牆。她一個人在這頭,他那邊也許只有他,也有跟安晴一起的。
說真的,安晴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體貼細心問候,換做別的男人,早就心軟了吧。可沐歌說慕容琛基本不說話,任由安晴一個人唱獨角戲,沈筠不知道是不是沐歌說來騙她的,直到有一天,她真的就看見了那麼一幕。
當時她已經出去半個身子了,還好反應及時躲了回來,就在那裡看見慕容琛和安晴坐在九曲橋的涼亭裡,安晴滔滔不絕說著,他只是淡淡應了幾句。
這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了啊,好歹安晴也懷著孕啊,至於這樣對待嗎。不過,她那時心裡樂了,照沐歌的說法就是,她高興得走路都用飄的了。
可是,沈筠沒高興多久,沐歌剛纔就帶來了不好的消息,慕容琛身體很差,經常熬夜不說,咳嗽遲遲未愈。
她蹲在院子裡給草藥除草,可拿著小鋤頭的手,壓根就沒動過,就算前面有棵雜草,她也看不見。
沐歌看不過去,挪過來正想說點什麼,不讓人高興的嗓音響起了。
“哎呦,姐姐好興致啊,爺生著病,你有心情除草,到底是這片花草重要,還是夫君重要啊。”安晴的話中帶著濃濃的酸意。
沈筠揚脣,腦海裡一個想法掠過,她拍了拍手,笑著站起來。
“你笑得那麼陰險,想對我幹嘛?”安晴看著沈筠越來越靠近自己,臉上的表情令她嚥了咽口水,不自覺往後退。
她不會是想打人吧?這想法使安晴一驚,退後的速度加快了,但沈筠還是越來越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