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現在已經習慣了,安然的享受著兒子這幾個姨娘對她的奉承討好,心裡甚至還想著,就這樣下去沒什麼不好!這幾個兒媳婦看看吧,哪個不比那個死了的強?!
當然,她還不至於老糊塗,看不到這幾個人的低微身份,更不敢在沈峻楠面前露出一點這方面的意思。還琢磨著,沈峻楠的老婆死了,再娶的話,她要做主的!只不過沈峻楠不是個好拿捏的,脾氣又暴躁,她暫時只是這樣想著,還沒敢說呢。
寶釧兒抱著孩子,叫上珠釧兒過來給項氏請安,項氏剛剛纔洗漱了,正在吃早飯,寶釧兒看到了,慌忙的過去把孩子放在了炕上,自己過去侍立在一旁。
“母親,您今天起來的倒是早。”寶釧兒甜甜的笑著說道,珠釧兒怯怯的跟在寶釧兒後面,聲音好似蚊子哼哼一樣,叫了一聲:“母親。”
項氏開始對她們這幾個厚著臉皮喊自己‘母親’很是反感,不過這個寶釧兒實在是太會說話了,而且臉皮奇厚無比,你罵她,她就笑嘻嘻的聽著,好像你在誇她一樣,再加上奉承的手段不是一點半點,項氏沒幾天也就默認了,不打算去糾正她。
看到孩子被放在了炕上,老王妃忙道:“誰著呢?還沒出月子,最好還是少抱出來吧!”
寶釧兒先答應了一聲:“是!”接著才笑嘻嘻的道:“但是大姑娘每天見不到您老人家會哭鬧的!”
項氏失笑了:“你到真會說話!”
寶釧兒笑著道:“是真的!前兩天不是沒報過來嗎,昨天就哭鬧個不停,晚上了怎麼哄都哄不下!今早起來還哭呢,等我抱著走到了您這邊的院門口,馬上就不哭了!您說奇怪不奇怪?”
項氏笑嗔道:“你就編吧!”雖然這樣說,到底高興的合不攏嘴。
寶釧兒伺候她吃了早飯,項氏過去逗孩子,她身邊的丫鬟聽月就去泡茶,這也是項氏的習慣,每天吃了早飯,都要喝一杯紅茶暖胃,不拘是什麼茶,但一定要是紅茶。
茶水間的小丫鬟早已經將茶泡好了,聽月去端來,放在了桌上。
寶釧兒笑吟吟的看著項氏哄了一會兒小嬰孩兒,這才直起身,顯然是要茶,她急忙過去端起來,將茶碗掀開道:“摸著還挺燙的呢,您要現在喝嗎?”
項氏點頭:“端過來吧。”
寶釧兒雙手捧著過去,邊走邊低頭看,奇怪的皺著眉頭,歪著頭,好像是在研究這一碗茶。那奇怪的動作,叫項氏自然是看到了,問道:“怎麼了,看什麼呢?”
寶釧兒就陪笑著道:“也不知道是我眼神不好,還是別的……我怎麼覺得,今天的茶水比往常要紅很多?您瞧瞧是不是?”
項氏最是心窄,雖然從沒有人在吃的喝的這方面害過她,不過她這輩子倒是很有幾次緊張過這一點!
一次就是她剛懷沈峻楠的時候,那時候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擔心正妃娘娘要害她,那時候偷偷的警惕著,那陣仗真的是不輸給寶釧兒前一陣子保護燕子肚子裡孩子的陣仗!
再一次最緊張的時候,就是沈紫雪才死的時候,項氏疑神疑鬼,總覺得她自己也命不久矣,因此周圍的人也不相信。單偉家的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她身邊上次王妃清理剩餘的幾個禍害給清除了,也有項氏這疑心病作祟的功勞。
如今一聽寶釧兒說什麼顏色不對,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叫道:“拿給我看看!”
寶釧兒將茶碗雙手捧過去,項氏立刻接過去仔細看,而身邊的幾個丫鬟對這個也自然是關心,都湊上去看,那聽月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大禍已經臨頭,還湊上去瞅瞅。
項氏看著看著,臉色就大變了!那茶水果然是比平常紅了很多!看著茶湯就好像是有血一樣!
她大怒的將茶碗‘砰’的放在桌上,怒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茶碗裡的茶湯被濺出來一大半,流在桌上地上。寶釧兒慌忙的上前去把茶碗端了起來,輕聲道:“要查查這裡面有什麼……著茶湯不能全撤了!”
被她一提醒,正要在拍桌子的項氏馬上收了手。趕緊去看茶碗裡還剩下多少茶水,一看只餘下一點底了,剛要說話,寶釧兒已經飛快的將頭上插得銀簪子拔了下來,在桌上水潑的最多的地方滾了滾。
略等了一會兒,那銀簪子尖慢慢的變色了,而項氏的臉也登時大變!
沒想到真的有人要毒死她!真有人敢在自己的茶杯中下毒!她暴怒,用力的連拍了幾下桌子,對著幾個丫鬟怒叫道:“還不給我把茶水房的丫鬟押來!”
在她拍桌子之前,寶釧兒爲了保護茶碗裡那一點點的茶水,急忙的雙手捧了起來。
屋裡親眼看著的幾個丫鬟也全都嚇了一跳!看著那變黑了的簪子,聽月這才覺著有些不好,急急忙忙的出去將茶水房的幾個丫鬟帶來,順便偷偷的叫人趕緊去找單偉家的過來。
茶水房的丫鬟們一溜兒跪在了堂屋外,個個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項氏怒叫道:“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的茶水下毒!想毒死我?!”
幾個丫鬟嚇得魂飛魄散的,哭叫著磕頭,一個比一個磕的重,全都哭叫連連:“奴婢們冤枉啊!奴婢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樣天打雷劈的事情啊!”
那炕上的嬰兒,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吼叫吵鬧,早已經嚇得‘哇哇哇’的哭了起來。寶釧兒將茶碗放在了屋子中間的圓桌上,急忙的過去抱起來,遞給了珠釧兒,示意她趕緊抱回去。
珠釧兒也不知道寶釧兒想幹什麼,緊張的抱著孩子,邊往外走邊回頭看著寶釧兒輕聲說著:“姐,要不咱們都走吧,你也別在這兒呆著,等查出來……等一會兒再過來?”
寶釧兒對著她搖著頭不說話,推著往門口走,珠釧兒見她不停的給自己使眼色,只能抱著孩子先走了。
這邊項氏繼續重重的拍著桌子怒叫:“說你們幾個誰要毒死我?!不說是吧,來人!給我把這幾個全都拖出去打死!”
寶釧兒一聽慌忙的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母親喜怒……沒問出來就打死了,萬一不是這幾個,今後您……”
項氏馬上被提醒了,是啊,打死了這幾個,還以爲安全了,可真正給自己下毒的人沒死,那怎麼辦!這一下腦子也清醒了,馬上一連串兒的吩咐:“來人,去把大夫找來!你們幾個,誰也不準走!”
寶釧兒斜睨著門口,見項氏吩咐了,聽月答應著就要出去,馬上叫了一聲:“聽月等等!”
聽月一下子就站住了,愕然的轉回頭看著她:“你叫我?”
寶釧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點頭:“是啊,我叫你!對了,剛剛這茶水是你從茶水間端來的吧?這一路走過來,怕也能走上個三五十步?”
聽月皺緊了眉頭看著她道:“寶姨娘這是什麼意思?奴婢伺候老王妃也有”
寶釧兒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叫道:“你伺候老王妃多少日子有什麼關係?現在茶杯中不知道被放了什麼東西,所有經手的人,全都有嫌疑!”
那聽月卻也不是個好欺負的,馬上就道:“那確實是奴婢從茶水間端來的,不過經手的人,似乎還有你寶姨娘!茶碗放在桌上,是你端給老王妃的!”
寶釧兒微微一窒,心裡冷哼著,沒想到這聽月還有兩下子!今天這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氣勢上一定不能弱了!她大聲道:“好啊!我這也有嫌疑,你也有嫌疑!既然這樣,大家都在這裡等著!等大夫來查出來茶水裡被放了什麼東西,到時候在搜身!看看到底是誰膽大包天!”
聽月也大聲道:“等著就等著!身正不怕影子斜!”
項氏在旁邊聽著,其實她剛剛怒火攻心,只想著要把這幾個拖出去打死,還真的沒想好怎麼處置!倒是寶釧兒剛剛的一席話,已經告訴她應該怎麼辦了!
對!大夫來了,查清楚茶水裡被放了什麼,馬上搜身!這幾個人都是纔剛在這裡的,一發現茶水有不對,全都在屋裡沒動,一定來不及毀滅證據!
項氏沉著臉,把陰鷙的眼光在那幾個丫鬟身上掃來掃去。她自己倒沒懷疑聽月,更沒有懷疑寶釧兒。
那幾個丫鬟被她陰鷙的盯來盯去,膽小的已經嚇癱在地上,哭成了一片。就在這個時候,單偉家的來了。
單偉家的每天都是早飯過了之後纔過來,因爲老王妃起牀時間不固定,有時候早有時候晚,而且單偉家的也覺得,天天十二個時辰都在老王妃眼前晃,容易叫她反感了,因此每天上午過來陪一會兒,午時吃飯就回去,等老王妃吃了午飯睡起來,這纔過來說話聊天,陪到晚上。
這樣老王妃也不容易反感,而她也是天天在跟前,有什麼事都不會逃脫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