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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2)
“鬆野閣下,這是進入的初選日本憲兵精英十二人名單。您過目。”
“給我看。”鬆野接過目錄,翻閱。
長阪信政,外號血槍,每次戰鬥槍口必有血染。
佐佐成政,外號孤狼,傑出的戰略及勇猛的進攻令敵人聞風喪膽 。
齋藤道三,外號蝮蛇,殘忍無情,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據說他曾把支那犯人放入大鍋中燒煮,並命犯人妻子在竈旁添加柴火。
稻井教業,外號青鬼 ,
飯富虎昌,外號猛虎,
戶澤盛安,外號夜叉,
九鬼嘉隆,外號海盜,
片倉重長,外號惡鬼,
織田信長,外號魔王,
伊達政宗,外號獨眼龍,
香川真司,外號鬼影,
羽柴秀吉,外號猴子。
鬆野洋田仔細看完每一個人的簡歷,“馬上命令這十二個人進入野獸訓練營。”鬆野對人選十分滿意。
“哈伊。”
鬆野洋田已經把邢耀東安插在這十二個人當中了,邢耀東化名爲鬼影。鬆野知道每一個人的實力都非同小可,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鬼影能否經受住考驗順利進入六人組?”
鬆野洋田點起一支菸,默默地吸著。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重若千斤。他吐著菸圈,對於邢耀東的槍法,鬆野他已經領教過,邢耀東他的確是神槍手。只是其他擒拿格鬥方面邢耀東還是野路子,必須經過正規訓練。對此,鬆野洋田多少有點擔心。
鬆野吐著菸圈。他熄滅菸頭,站起身來,對著牆上的一面鏡子端正衣冠。他仔細地看著自己棱角分明的臉龐,感到鏡子中的這個成熟男子像極了那個曾經迷糊的身影。鬆野禁不住在心裡喊道:“中國爸爸!我是王洋田呀。”可是那個身影漸行漸遠,只在他的腦海裡留下大體的輪廓。但是他的身體裡始終流淌著中國人的鮮血,在澎湃。
鬆野洋田,本名王洋田,1904年出生於中國遼寧旅順。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1915年父歿隨全家遷入日本巖手縣定居,其母改嫁給一個名叫鬆野弘一的人,因此王洋田加入了日本國籍,並改名鬆野洋田。
鬆野洋田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中。
少年時,鬆野洋田第一次在日本見到自己的舅舅。“洋田君,從今天起,你記住,你是日本人,你要忠於神照天皇陛下。”他的舅舅菱刈隆說。鬆野洋田被剃去中國式的辮子,穿上和服,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爲什麼呢,我是中國人。”小松野洋田問。
“不要問爲什麼!支那國的落後,東亞病夫,支那人都屬於劣等民族,他們頑固不化,愚昧無知,作爲支那人是恥辱的。”菱刈隆不由分說。
舅舅的軍國主義思想和對中國人的蔑視讓小松野洋田他很不舒服,不知不覺中骨子裡就生長出一種反叛情緒。可是,他雖然心裡厭惡,行動上卻沒有表現出。他以沉默回答。
菱刈隆以爲小松野洋田已經被他震懾住了,他換了一
種溫和的語氣說:“舅舅是一名大日本軍人,你鬆野洋田長大後也要當一名合格的日本軍人。舅舅畢業於陸軍大學畢業,馬上就要去在支那東北擔任任張作霖的軍事顧問。臨行前,舅舅要把自己心愛的軍刀送給你,記住等你長大後,一定要考入陸軍士官學校,成爲一名出色的軍人,以武力征服支那,要把它插進支那的胸膛。”
“哈伊。”小松野洋田接過日本軍刀。儘管他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1929年,鬆野洋田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1932年,他被派駐蘇聯使館任副武官。年輕帥氣的他踏上了異國的土地,他入鄉隨俗愛上了滑雪。
鬆野洋田綁好滑雪板從白雪皚皚的山峰上滑下來,他感覺自己像長上了一雙飛翔的翅膀,那麼自由與寬廣。一個女孩子也從山峰的雪道上滑下來,她穿著一件火紅色外衣,戴著皮帽子把自己裝扮的嚴嚴實實的,露出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等到他們滑到終點,鬆野洋田看著這位美麗的姑娘,禁不住問:“ Вы китаец ? (你是中國人嘛?)”
“ из китая, конечно ! (當然是中國人!)”那個紅衣女孩子純真的說。
鬆野洋田高興的看著她,“太好了,我也是中國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可以請你一起喝咖啡嗎?”鬆野的中國話顯得非常生硬。他已經很久沒有說中國話了。
“恭敬不如從命。”姑娘俏皮的說。
他們來到一家咖啡館。“好香的咖啡。”姑娘沒有矜持,端起咖啡細細品嚐。
“需要加奶,還是方糖?”鬆野洋田好奇的看著她問。
“我喜歡喝原味的咖啡。”
“你真是個獨特的人。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姓林,單字一個音。”
“林——音。”
“你呢?”
“我叫王——洋田。”鬆野洋田有些猶豫,說。
“林小姐,你家是哪裡的?”
“東北吉林。”
“太巧了,我也是東北的,我家在遼寧旅順。”
林音高興的說:“太好了,他鄉遇故知。”
“我想還有三句吧,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鬆野洋田故意看著林音,若有心事。
“你真討厭。”林音聽出他話裡有話,低下頭喝著咖啡。
“小音,你來蘇聯多久了?”
“一年多,我在蘇聯東方大學讀書。你呢?”
鬆野洋田喝了一口咖啡,說:“我在這裡做生意。”他知道自己在說謊,他怕說出真相會嚇怕這個心儀的姑娘。
“我也喜歡讀書。我可以向你借書嗎?”
“可以呀。”
“以後,每一個週末我們都在這裡見面好嗎?”鬆野洋田試探。
“好吧,我該走了,再見。”林音辭別。
鬆野洋田目送她離開,戀戀不捨。“下一個週末快一點到來。”
鬆野洋田在日曆
表上畫上一個紅色圓圈,不時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下一個約會。
鬆野洋田拿著一支玫瑰守望著,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坐在咖啡廳裡等候。
“你真守時。”林音還是一身火紅色外衣,顯得她青春充滿活力。“給你新出版的《鐵流》。”
“謝謝你。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說吧。”
“假如我是半個中國人,半個日本人。你還願意和我交往嗎?”
林音有些詫異,“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我的爸爸是中國人,我的媽媽是日本人,我是混血兒,我入了日本籍,我的名字叫鬆野洋田。”他鼓足勇氣說出真話。
林音目瞪口呆。“對不起,我不喜歡日本人,自從九一八事變後,日軍在東北家鄉的所作所爲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不得已離開家鄉來到蘇聯學習,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親手把日本人趕出中國去。”她起身準備離開。
鬆野洋田站起來擋住她的去路,“中國東北也是我的家鄉,我也會憤怒,我願意投身革命,甚至投奔東北直接參與抗日。”
“這是爲什麼?”
“因爲我也是中國人,我要保衛祖國。”
“我們一同保衛祖國。”林音說。
1933年,在林音的介紹下,鬆野洋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不久,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李立三找到鬆野洋田,把他介紹給蘇聯情報部門首長謝苗·彼得羅維奇·烏里茨基將軍。烏里茨基和鬆野洋田談了日蘇之間的緊張關係,希望他參加隸屬於第三國際的紅色特科。鬆野洋田發現自己參加的將是一條有利於革命的道路,當場就同意了烏里茨基的意見。
鬆野洋田告別自己的妻子林音踏上了回到故土的歸程。
在那裡,他的舅舅菱刈隆正盼著他能夠成爲他的左膀右臂呢。
儘管鬆野洋田他身份複雜:但是不可否認他對理想信念的忠誠。他是間諜,他是戰士;爲榮譽而生,爲理想而戰;他沒有態度,只有行動;他沒有日常,只有非常;他沒有眼淚,只有堅毅;他沒有傳記,只有傳說……他的這個世界是由秘密組成的,每時每刻都在小心提防,因爲他與陰謀者同行。
鬆野洋田說:“間諜、特工,特務,這些名稱我都不喜歡,我還是喜歡蘇聯同志的叫法——情報戰士!因爲我一直都是爲信仰而戰。”都說隱蔽戰線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勇往直前的情報戰士又何嘗不在浴血中感受生與死的撞擊,一撥人倒下,一撥人站起,他們的歷史被自己默默書寫。人類共享和平、自由往來的時候,他去到了哪裡——在黎明的第一道光照裡,在雪地的每一個晶瑩中,在黃昏飄過的一絲風兒中……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永世長存!
鬆野洋田從記憶中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他命令守衛護送他去野獸訓練營。
鬆野洋田面對著十二位殺手,說:“不管你們從前是何等英雄,今天你們到了這裡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生與死,因爲這裡是野獸訓練營。”
“哈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