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吃痛,兩道長長的白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兩枚鐵丸傷到的不是要害部位,他一咬牙,忍痛繼續和水紅顏纏鬥。
“妖女,你孃的夠陰險,用暗器傷老,要不是老不注意,絕對不會讓你佔老的便宜!”老頭吃了暗器的虧,破口大罵。
水紅顏真冤枉,明明是這老頭自己先出暗器傷人,卻反咬一口,說她陰險。
“你若無害人之心,又怎會反受其害!”她一聲嬌喝,看準了老頭的一個破綻,右手指上內勁凝聚,只聽到一聲響亮的破空之聲,她隔空點了老頭的穴道。
老頭還在半空中與她廝鬥,冷不丁穴道被點,所有動作停住,整個身僵如鐵塊,‘砰’地一下,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你耍陰的!”老頭瞋目怒視著水紅顏,不能動,仍能說話。
水紅顏失笑:“我不過是點了你的穴道而已,又怎麼耍陰的了?!?
老頭哼道:“你趁老不注意,點的老的穴道!”
“不趁你不注意,難道在點穴之前要告訴你說,我接下來要點你的穴道?”
這老頭真是蠻不講理。
老頭不回答,剛安靜了幾秒鐘,轉看向霍君燿,罵道:“姓霍的王八羔,你孃的熊!吃軟飯的窩囊廢!你有本事自己跟老打上一場,叫個娘們來幫你,你他孃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老頭一口一個罵娘,霍君燿和水紅顏相對一眼,皆搖搖頭,拿他沒辦法。
霍君燿坦白說道:“我打不過你?!?
“你看看你那熊樣,你打不過老,老打不過這個娘們,你就更打不過她!”老頭身上有傷,鮮血從傷口裡汩汩地往外冒,加上他氣呼呼地吼了半天,體力有些不支,原來紅潤的臉頰顯得有些蒼白。忽然他頭一垂,精神萎靡不振:“你給老一個痛快!”
霍君燿一愣:“我爲何要殺你?”
老頭聲音陡然又擡高道:“你不殺老,老就殺了你!狗皇帝的孫,老見一個殺一個!”
接著,老頭斷斷續續、罵罵咧咧中,總算把他和霍家先皇的恩怨大致說了出來。
原來他嘴裡罵的那個狗皇帝,不是霍君櫂,不是霍君燿的父皇,也不是霍君燿的祖父,而是再上一代的神宗皇帝。
神宗皇帝四十多歲時,皇后薨逝,不久後打開後宮之門,在民間廣選美女。老頭當時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與師父的女兒鑫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二人準備在半年後成親,不料鑫兒被選入宮中,兩個月後承聖恩,搖身一變,當了神宗皇帝的妃。
老頭對鑫兒愛的死心塌地,年輕氣盛的他跑到京城,打死一個大內侍衛,化裝成侍衛的模樣混入皇宮。又用同樣的方法打死了一個小監,進入後宮尋找鑫兒。
也算他運氣好,沒經過多少曲折,就找到了鑫兒所在的宮中。鑫兒當時已經懷了七個多月的身孕,她站在花壇前,扶著腰,臉上洋溢著即將當母親的幸福笑容。
神宗剛好來看望鑫兒,倆人卿卿我我的模樣刺激到了老頭。老頭暴戾的性被激發出來,上去就要殺了神宗,沒想到鑫兒竟擋在神宗面前,承受了他狠狠的一掌!
鑫兒死了,他被朝廷通緝,逃亡了幾年後,最終在這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定了居。
“女人他孃的都是賤貨!那個狗皇帝有什麼好,老婆孩一大堆,他能像我一樣,只愛她一個人、只對她一個人好嗎?!她真是個賤人……她這個傻瓜……”老頭總算沒再自稱‘老’,沮喪的像只喪家之犬。
水紅顏微愕,這老頭殺人無數,雖可恨,但他在失去鑫兒的六十多年裡一直獨居不娶,在愛情上也算忠貞不二。直到耄耋之年,他心裡仍念念不忘對鑫兒的愛和恨,這份執著,有幾人能做到?
“老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殺了那個狗皇帝,也沒殺了他一個姓霍的孫……哈哈哈,不對,老殺過一個,鑫兒肚裡的那個不也姓霍嗎?!老守了鑫兒十五年,連手都不曾摸得,卻把她拱手讓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他們都死了,老沒死。不行!老要下去找他們算賬,老要問清楚鑫兒,老哪裡對不住她,她憑什麼說不要老就不要了!”
老頭說著說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忽然,他使勁瞪圓了眼睛,眼珠都快瞪出來的模樣:“臭娘們,你有種,快來殺了老!”
水紅顏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從不殺人?!?
老頭一怔,緊接著哈哈大笑:“笑死老了,這麼高的武功,沒殺過人,豈不是虧了!”
水紅顏柳眉輕輕蹙起,竟想起了死在腹中的孩。她,其實也殺過人……
她語噎,微微一嘆:“什麼邏輯?!?
老頭不理會她,徑自問道:“你師父是誰?老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個高手,能把你這十幾歲的女娃兒教的比老還要厲害!”
水紅顏本不想回答他,餘光瞥見霍君燿若有所思的面容,心中低呼不妙,只怕今日之事,回頭要和霍君燿解釋很久。她想了一想,還是先說些師父的事纔好。
“我師父黃藥師,人稱東邪,住在桃花島上,是聰明無比的厲害人物。要說他的能耐,上至天,下至地理,韜武略,樣樣有門;詩詞歌賦,書畫琴棋,八卦算數,無有不成;醫卜星象,陰陽五行,奇門遁甲,皆在胸中;農田水利,商經兵法,柴米油鹽,無所不能?!彼t顏並無半點誇張,卻聽得老頭和霍君燿盡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模樣。
“放屁!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聰明人!”老頭如果能動的話,一定會從地上跳起來指著水紅顏鼻質問:“什麼狗屁桃花島,什麼狗屁黃什麼師,老活了這麼久,聽都沒聽說過!”
“桃花島,是在天曦國嗎?”霍君燿忽然淡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