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紅顏想著今後每月出宮,每次都住在客棧也不是個辦法,遂買了棟小宅,又張羅著尋管家、購傢俱用品,直到休滿了五天假期纔回到皇宮。
剛剛洗漱完畢準備就寢,忽然來了個小宮女來敲門,水紅顏披上衣裳詢問何事,小宮女說道:“皇上請姑娘過去一趟。”
“去哪裡?”
“就在榮宸殿。”
今天倒是稀奇了,皇上竟然沒有去嬪妃的宮中。
“皇上找我有什麼事,你可知道?”
小宮女搖頭:“皇上未說,奴婢不知。”
水紅顏‘嗯’了一聲,將身上衣服整理一番,又將已經鬆開的頭髮簡單挽了個髻,跟在小宮女後面前往了榮宸殿正殿。
路邊每隔丈餘便有石質宮燈燃著,小宮女手上還提著一個白絹芙蓉六角花燈,雖然天色漆黑沒有月亮,倒也不覺得害怕。
到了榮宸殿,殿門是關著的,裡面輝煌的燭火將雪白的窗戶紙染成了暖黃色。外頭守候的太監見小宮女將水紅顏帶到,忙打開半扇門說道:“皇上在裡面,顏姑娘請進去吧!”
跨過一道高高的門檻,稍稍側頭便能看到百里玄囂正坐在一張長形案幾前批閱奏章。
聽到她的腳步聲,百里喧囂緩緩擡頭:“回來了。”
“嗯。皇上找我?”
“過來坐。”
一旁伺候的胡公公忙搬來張椅子,水紅顏也不推辭,在百里玄囂對面坐下了。
百里玄囂指著桌上所剩不多的奏摺道:“等朕先批完這兩道摺子再和你說,胡祿,給顏姑娘看茶,取些糕點。”
胡公公走下去對門外的小太監耳語了幾句,不大會的功夫,有宮女端上了熱茶和幾道精緻的甜點。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百里玄囂將最後一道奏摺批覆完畢,放下硃砂筆,伸手在印堂上揉了揉,靠在了椅子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皇上又沒有好好休息?”
瞧他的樣子明顯是睡眠不足,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血絲密佈,很是憔悴。
百里喧囂無奈地笑了笑,慢慢說道:“朕今天叫你來,正是因爲這件事。”
“哦?”水紅顏微微揚起眉,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態。
“三年多來,朕夜不能寐,從前自恃體力過人,可是日子久了,身體很是不適。你上回說朕資質不夠,朕雖不悅,心理卻也是明瞭的,思慮下來,也沒了和你學武功的念想。”
見水紅顏點頭,他繼續說道:“但是朕確實很想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想請你幫忙。”
水紅顏爲難地說道:“我對這個一點辦法都沒有,不如請來醫仙……”
“不用。”百里玄囂打斷她,說道:“依你的本事,朕只要與你同寢,可保一夜無憂。”
水紅顏臉色微變,立刻站起身:“皇上又要拿我開玩笑,我說過,我並不希望成爲皇上的女人。皇上請勿多言,否則顏某立刻離開。”
百里喧囂眉頭蹙起:“朕還未說完,你別急好不好?”
聽他如此一說,水紅顏停下了動作,卻也沒再坐下。
“朕叫人另外準備一張牀榻,就放在朕的龍牀旁邊。”他說道。
水紅顏搖頭:“不妥,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成何體統。再者說來,皇上若要臨幸嬪妃,我又如何是好。”
“此話差矣。皇宮除了朕、太后、嬪妃,就是太監宮女,如果孤男寡女會壞了名聲,那些沒有被朕寵幸過的宮女豈不是都遭人非議?宮內與宮外本就是有很大差別,被寵幸過的女人除非隨封了王的子嗣前往封地,否則絕無出宮可能,也因此外人並不會懷疑出宮者的清白,你又擔心甚麼!再者說來,朕沒有在寢宮臨幸嬪妃的習慣,你不待見,朕更不想在你面前演出。”
他說的雖有道理,可水紅顏並不情願接受。
見她面露猶豫之色,他誘之以利道:“你若同意,朕多付你一倍俸祿。”
一年兩千兩黃金,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可她並不是想要錢……正要開口,他又說道:“朕夜裡從不打鼾。”
她失笑:“皇上理解錯了,並非是這些原因,而是我需要保留自己的生活空間。”
與一個異性同室而居,即使甚麼都不曾發生,也讓人覺得怪怪的。
“呵呵……”聽到她這麼一說,百里玄囂斂去眸子裡的犀利,大笑起來:“這有何難,龍牀與你的牀榻之間掛上紗帳,萬事大吉。”
不等水紅顏反對,他立刻吩咐道:“來人,把南江進貢的冰絲綃拿來。”
胡公公彎腰小聲提醒:“這次南江一共進貢了兩匹冰絲綃,給太后留了一匹,拓跋娘娘一匹……”
百里玄囂怒斥:“朕何事說過給她們了?”
“這……”胡公公見他惱怒,連忙跪下說道:“皇上興許忘記了,兩個月前家宴的時候,太后娘娘和拓跋娘娘聽說將有冰絲綃進貢,提前和皇上要了下來,皇上當時應了。”
百里玄囂蹙眉一想,似乎確實答應過她們什麼,卻又記不清了。
“她們可曾差人領走?”
胡公公小心答道:“還未曾,不過已經知會過二位娘娘了。”
“既然還沒拿走,讓她們明年再來取,你速叫內務府將綃送來。”
胡公公立刻領命出去,水紅顏微惱,抿了嘴,斜睨著百里玄囂。不料百里玄囂跟沒看見似的,伸手招了一招,一名宮女走到他身邊,雙手按在他的肩頸部,力道適中地拿捏著,不大一會,他閉上眼睛,睡著了一般。
可惡——
水紅顏越看心裡越氣得慌,他知道享福,把別人都當做什麼了,好好的清夢被他擾了,若今後真的與他同居一室,不知有多少麻煩事會發生。
想到這裡,她也不向他打招呼,轉了身就要離去,不想身後傳來一句慵懶的聲音:“朕已命人去你的院子裡取了隨身用品,你且在這裡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