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妖類,與人同法,這不啻於是徹底巔峰妖類無數歲月以來的生活習性。
行走於荒野,翱翔於天際上的妖類,若是被律法規束起來,哪還能稱得上是妖嗎?自從有妖誕生的那一日開始,妖類就該是桀驁不羈,無法可約的。若是真讓金武做到那一步,妖類怕就要名存實亡,與人類無異了。
金身孔雀鄭重的盯著金武雙目,沉聲再問道:“你應當知道若強行讓我妖類與人同法,那將會給你,給洪爐大道帶來怎樣可怕的結果嗎?”
“稍能猜到些,看你如此的神色,怕是其他妖類也盡是要拼命相搏,怎麼都會輕易讓我洪爐大道成事的。”金武見識過海猿大聖妖身上的蠻荒氣息,知曉妖類秉性,自是早早就料想到金身孔雀,還有妖類們會有的什麼樣的態度。
不過,縱使會招致羣妖搏命,但金武卻沒有妥協的心思。
“我若鬆口,說在他日道成之後,留下一片天地,容你等羣妖安身。那麼以你我往日的舊識,你定是會立誓約束羣妖,使得妖類與人之間秋毫無犯。你的誓言,我相信;他日你成妖中大聖,有那約束的實力,這我也相信。”不待金身孔雀勸說,金武便直接將她要說的話給道了出來。
卻是搖了搖頭,“可我不信在人妖兩分的情況下,這份安寧能夠保持多久。妖人雜居,歸於教化,是必須要行的舉措。我道求一,容不得有法外之地出現。你們妖類,是歸於教化,還是負隅頑抗,要一試我洪爐烈火,皆在你們自己的一念之間。”
“你!”
金身孔雀秀眉一挑,是想要發怒,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發起。洪爐一道出世,萬道皆無法例外,若說讓金武獨獨對妖類手下留情,確實是沒這個道理。而不說舊識交情,只說大道爭鋒,那怒氣更是沒必要了。
“既然道主你心意已決,那隻看你我雙方實力如何了。我金身孔雀此刻確實是差你甚多,但我妖道之中,卻是強者如林,你洪爐一道未必就能夠佔得了上風!”英目冷視,金身孔雀絲毫不懼金武的大道神威。
“說得好,我等這般集天地精華所成的大妖,就該有如此的膽氣!”
一道驚世駭俗的氣息,在說話間驟然駕臨。
哪怕再怎麼糊塗的人,察覺到這股氣息,都能夠立刻明白,是有絕世大妖前來了。氣息之中滿是蠻荒意味,一股如見猛虎下山,腥風隨行;蛟龍出水,血雨騰空的景象,浮現在衆人的腦海之中。
並些不是實景,但甚是實質的景象,盡是因爲那蠻荒氣息所致。衆人的心念,都被其影響,重見了蠻荒時的舊景。
如此異象,金武在初逢海猿大聖妖身時,就曾經遭遇過一回,卻遠不及眼下來的猛烈。其一身妖氣有具有的蠻荒意味,是更在海猿大聖的妖身之上。
擡眼掃視,火眼金睛看後,金武是微微一笑,擡手作揖,“原來是孔雀祖妖來了,未曾相迎,倒算是我道失
禮了。”
來者一身漆黑大氅,於黑暗中行來,是絲毫不顯,若非是有那驚人的蠻荒氣息存在,幾乎讓人直接忽視了他的存在。
但就是這樣一個好不顯然的人物,金武拿火眼金睛去看,卻是瞧見了五彩神光,自他身上衝天而起,就算是有無盡黑暗的仙獄,都無法遮掩他的色彩。其人如孔雀,五彩歸於一人,已經是深藏不露了。
“鴻蒙時未盡,蠻荒我未啓。天地且一體,我自其中生。五行初定時,五彩落我身。破曉一聲啼,是我孔雀鳴!”
四句偈語,句句帶著‘我’字,可見這五彩孔雀的自信和風采。果然是絕世大妖,可與八方妖主等而視之的孔雀祖妖!
金身孔雀見其祖神采非凡,是心中激動,攜千里大鵬等一同上前拜見。“後輩子孫金身孔雀,拜見我祖五彩!”
黑袍一展,擡起金身孔雀等,孔雀祖妖是欣喜稱讚,“不錯,你不錯。自從族中有不肖子孫,去了靈山安享香火之後,孔雀一脈,便多有不顯。沒想到居然還有你這般的後輩出現,實在是難得。只可惜…唉,不說也罷。”
帶著對於金身孔雀的些微惋惜,孔雀祖妖略過去她的事情不說,轉頭方纔正視金武。
從上至下,好一陣打量,他冷笑反問道:“剛剛說是你道?據我所知,這洪爐一道自大洪爐現世之後,便沒有傳給任何一人。你以洪爐一道的道主自居,怕是有些自己給自己貼金了。”
“呵,祖妖何故逞口舌之利,你既然以真身進仙獄,那麼對於我道的來歷,難道便就這點認識嗎?洪爐一道的源頭,確不是我金武,但我秉承通天大帝遺志,要建唯一國庭,手掌煉世烈火,這道主我不居之,還有何人能夠居之?”金武斷然反駁道。
若是在他踏出登仙一步之前,孔雀祖妖以此質疑他的道主身份,金武或還要思索一番,說不準便有動搖的可能。但是一步登仙,身與道相合,金武爲洪爐一道的道主,就再不只是豎起一桿大旗而已,而是真正與道同在了。
此時此刻,哪怕是至寶大洪爐親來,金武都不會有任何的動搖,反而是要質問大洪爐,爲何會棄道不顧的。
被金武一言駁斥,孔雀祖妖是仰頭大笑,“不錯,你已經身與道合,踏入大道求索的境地,這些口舌上面的紛爭,不說也罷。言語可以不顧,但大勢不可不爭,你要使妖人雜居,教化歸民,約束法紀,這就是要滅我自蠻荒興起的不絕妖道。末尊舊事,我本不願插手,但眼下卻不能不管了!”
孔雀祖妖在妖類當中,是極爲特立獨行的一位。他應五行而成,後又得至寶五行定光盤,握有獨尊道統,本來應該是順順利利成就一道至尊的。
可是他傲氣絕倫,雖得至寶,卻棄之不用,也不在世間立道,獨行於天地之間。只稱妖聖,不入八方妖主之列,卻實實在在是有和至尊爭鋒的實力。當年末尊橫空出世,他前去見過,也聽過末
尊在君山說道,心中自有許多感悟,以末尊道友自居。
後來各家道統兵合君山,圍攻末尊時,孔雀祖妖還特意前去相助。只可惜雙方實力懸殊,他殺進君山的時候,大局已定,末尊是無法避免的隕落了。讓孔雀祖妖是深爲遺憾,從那時起就有避世的心思。
這一回洪爐大道現世,孔雀祖妖進仙獄中來,原本是坐看的心思大於插手的心思,可是在聽聞金武決心後,他便無法坐視了。
“我妖道傳承雖多,但說到底秉承的就是一股蠻荒精絕之氣。虎嘯山林,龍遊世間,若是被教化歸民,失了這股蠻荒氣,那麼妖道也就亡了。你若是現在改換念頭,答應在洪爐一道爲我妖道留下一隅之地,那麼看著你得末尊傳承的份上,我可以一力助你成事。”孔雀祖妖開口許諾。
金武未置可否,且先請求道:“末尊?是說的通天大帝嗎?大帝果然是有來歷的,小輩至今不知大帝前事,深爲遺憾,若是可以,還請祖妖詳告。”
被問起末尊之事,孔雀祖妖沒有感到奇怪,也未藏著掖著。末尊的事情,在九州界中是無人知曉的秘密,但在仙界,乃至陰冥裡面,都是能夠追查到的,無法一直保密的。又何況孔雀祖妖本身就與末尊有舊,眼下金武做爲其傳人問起,於情於理,他都有詳說的責任。
“末尊與通天大帝,究竟是否爲一人,這恐怕沒有人能夠言之鑿鑿的確定,但二者必然是秉承一樣的信念,和一樣的道,說是一人,也絕不會有什麼錯誤的。你想知道末尊在百萬年前的事情,這便要從他入兵家開始……”
孔雀祖妖將舊事道出,也是在數百萬年後,他爲末尊再次揚名。這是萬道虧欠末尊的,各家至尊都有份,卻由他孔雀祖妖開口。
“說一千道一萬,在末尊之前,各家道統雖也有心專研,希望更進一步,不要隨道消亡了。可是他們所走的路,通通都是錯的,只有末尊另闢蹊徑,在天地孕育大道之前,就悟出他的道來了。爲天地之師,爲萬道之師,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這份功績足以彪炳萬古,永傳不朽了。不過,洪爐一道,雖是正確道路,但你要煉化萬道,不留任何餘地的話,那麼縱使我要爲末尊惋惜,也必須要將你扼殺在仙獄之中!”
一語說罷,殺心驟起,孔雀祖妖身上五彩皆顯,是五行開始運轉。
金武能夠感受到孔雀祖妖的決心和殺心,知道只要自己一搖頭,立刻便要同這位絕世大妖動手。雖說雙方都在仙獄中,發揮出仙道力量,必然都要遭受仙獄雷霆刀斬的,可以說是對金武有利,但孔雀祖妖的五行之道,不是殘缺的魔道一支,實力依舊是要遠遠勝過他。
可是明知有這樣的結果,金武卻依舊是搖頭。
“我道欲要煉化萬道,要麼事成,要麼事敗,絕無妥協之理。熊熊烈火面前,萬道想存,就入我烈火淬鍊,而後自有新生。祖妖你想要例外,便先將我這熔爐打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