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劇院後臺,看起來都有點緊張。
厚重的紅絨帷幕垂下,後臺化妝間瀰漫著陣陣油彩氣息,不少演員正在勾臉,額頭上的小盤彎彎道道煞是好看。
尹茹瑄滿臉驚歎,左看看右看看,拍了拍心口,“這麼高大上啊。”
吳默長笑問,“這種對你們而言應該是小場面嘛。”
“我們那都是在機位下,真的上臺表演一般都是話劇演員。”
話劇和戲劇演員看似出自同門,實則天差地別,站在舞臺上直面觀衆,這就要求演員有極高的素養,不但不能被下面的人干擾,本身心態也要好,萬一漏詞忘詞也得能補救回來。
而且在戲臺子上還有個忘物的說法,萬一下面觀衆席上出現什麼口角,兩邊再打起來,您站在戲臺子總不能還往下看熱鬧。
尹茹瑄蹦跳著來到狐蕓身邊,抓住狐蕓胳膊問,“你怕不怕?”
尹茹瑄出道的早,十六歲還在上高一的時候就被選中成爲演員,雖然一邊忙學業一邊拍戲比較麻煩,但總算熬到高考結束,文化分數雖然馬馬虎虎,卻因爲本身有作品打磨出的演技,上了華夏前幾的影視學院,現在雖然才大二,但已經有數量不少的一批粉絲。
以狐蕓的性子見了這種鮮嫩可口的小姑娘,進了劇組必然會調戲幾句,兩人幾天相處下來關係相當不錯。
狐蕓就笑,“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到時候都要勾臉的,上臺以後能認出來誰是誰啊。”
尹茹瑄還是擔心,“剛纔吳老闆說下面的都是常來的客人,都是懂戲的,到時候我們上臺被看出破綻怎麼辦,這些觀衆可都是會喝倒彩的。”
狐蕓安慰道:“你到時候甭管下面什麼人,統統把他們當成木頭不就成了?”
尹茹瑄腦補了一下,一截截木頭坐在臺下看她唱戲,噗地一聲笑了,“那一把火還不給燒起來,對了,你是什麼星座的?”
“雙子啊。”狐蕓看到尹茹瑄就覺得好玩,這孩子的腦洞總是奇大無比,而且抓著人就喜歡問一些稀奇古怪的
問題,雖然總能看到屬於少女的活力。
“喲,我是白羊座,雙子和白羊相處起來挺合拍的。”尹茹瑄轉頭過,去問章嘉卓,“章老師,您是什麼星座的?”
章嘉卓三十餘歲馬上是奔四張的年齡,也屬於老戲骨了,雖然名氣不大但接的電影、電視劇卻不少,經常出演劇中年輕演員的母親之類,此刻看著尹茹瑄,不由得笑瞇瞇道:“好像是金牛座。”
對星座什麼的,她還真的不是很瞭解。
尹茹瑄哈哈笑著,“我之前看您就覺得肯定是土象星座的,果然猜對了。”
說著又熱熱鬧鬧抓著人去問到底什麼星座的,猜宮大神是不是天秤座,茹淼是不是天蠍座之類一路問下去,就連張裕柳也忍不住笑了。
“這孩子……”
剛纔還緊張地一副說不出話的模樣,沒想到現在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每次看到這些孩子,他就只能感慨年輕真好啊。
名譽、地位這種東西或許通過努力還能漸漸得到,只有青春二字一去不復返,然而那些風華正茂的孩子們卻往往感覺不到時光的可貴和殘酷。
就在老爺子正在那思索人生,吳老闆過來了,“觀衆陸陸續續入場了,讓幾位先勾臉換一下衣服,準備登臺吧。”
張裕柳立刻讓助理去喊了聲,大家收起玩鬧的心思,該換衣服的換衣服,該上妝的上妝。
劇院的人入座,幾位老客人都是熟臉,相互之間交頭接耳。
“今兒場面這麼大?老張你都好久沒露面了,怎麼也來了。”
“我這不是聽說有角兒嘛。”
“我也聽說了,吳老闆說是特別活動,不知怎麼個特別法,角兒也不知道能有多大。”
“嗨,這個臺子上來來去去多少人,能請來多大的腕兒?頂多把程繕程大家請來嘛。”
“老李你長得不怎麼美,想得倒是美啊,程大家的話一張門票就得百八千的,還等著免費呢。”
幾人說說笑笑,直到看見吳默長親自登臺。
“喲,竟然是吳老闆開的場?”
通常情況下開場的都有專門司儀,除非有重要人物,老闆纔會親自上臺。
這下衆人是確確實實驚訝了。
吳默長壓了壓掌心,“各位都是咱們宣統的老主顧,真正的衣食父母,今兒有幾位新人登臺亮相,想讓各位衣食父母掌個眼看看身段。”
話雖不多,客人的掌聲卻很響亮,還有起鬨的。
“那就快請上來吧,別搞什麼噱頭了。”
吳默長朝旁邊的幾位師傅擡手示意,二胡、大鑼、小鑼在臺上如驟雨般響響噹噹,似是吹落一地梨花。
轉眼間第一位花旦登臺,一雙眼睛被繃得稍稍吊起,仍可見長相俏麗。
尹茹瑄心中像打鼓似的,只能聽到自己胸腔內的心臟砰砰直跳。
雖然不用出聲唱,但走個過場也讓她雙腿發顫,這個時候就能顯出程繕嚴格的好處,尹茹瑄雖然緊張,這麼多天訓練後腳下卻不亂,當隨著器樂聲噹噹繞場一圈,鼓點一停,尹茹瑄甩了水袖站臺亮相。
臺下的掌聲漸漸響了起來,只是幾位客人都是精通的行家,看了眼就知道這孩子訓練時間不長。
“腳下的步子有點虛啊。”
“嗯,長得還不錯。”
掌聲不算熱烈,尹茹瑄心中更是慌了。
這就是舞臺劇和影視演員最大的區別,如果在影視城對著機位還好一點,第一次動作不到位,導演下來說兩句還有第二次。
但舞臺劇表演的如何,下面可是清清楚楚能看著,一旦演員發現觀衆反應平平,心理素質差的恐怕立刻就慌了。
第一次在表演戲曲的尹茹瑄此刻就是這種情況,轉眼間步子越來越亂,下面的人也給不了吳老闆面子了,很快就有喝倒彩的聲音。
尹茹瑄面色通紅,趁著專場下了臺,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登臺了。
第一個表演的人就這樣受挫,頓時讓後面的人也沒了信心。
衆人這才發現,這個舞臺遠比她們想象中難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