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門口, 認領完屍首的一行人,帶著悲慼的心情擡著棺木漸行漸遠,一位婦人在一名男子的攙扶下, 一邊走一邊抹淚, 那便是遇害女子的父母了。包拯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人影, 剛剛那些家屬跪在自己面前哭訴, 請求早日查出兇手的悲慼的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站在他身邊的公孫策和展昭對視了一眼, 各自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與憤怒的神色,公孫策更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三個人站在門口望著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也不見他們有轉身回府的意思,就那麼站在久久不語。
而不遠的一個角落裡, 一人緩緩走了出來, 出神的看著包拯等人站的方向, 剛剛那羣人來認屍的時候她刻意迴避了,實在是不願再去經歷那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 自己的心已經無法再去承受那種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找出兇手,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避免再有更多的人受到牽連。也可以讓那人肩上的擔子輕一點,京中接二連三發生命案,可是他們卻束手無策, 坐領開封府的他內心一定十分自責懊惱, 因爲不能保一方百姓平安而恨自己去能吧?與公與私自己都有責任早日抓到兇手,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人的剛毅的背影, 握緊拳頭一個化光, 人便從原地消失不見,現在的自己真的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那個人, 害怕對上那人關切的眼神,不想再因爲自己的事讓他心上在加重一份負擔了。
心事重重的洛羲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走在大街上,身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小商小販熱鬧的吆喝聲,但是周遭的一切她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內心正在整理近來發生的一切。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死去的人不過是可憐的炮灰而已,從兇手的手法來看,已經可以斷定,自己纔是他的目標。只是究竟是什麼人,只有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才會佈下這樣的殺局。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也就只有那麼多,開封府的人和八賢王,但是他們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另外就是鬼谷子一脈,不過他們已經被悉數剷除了,難道真的還有餘孽。不可能,如果真是鬼谷子餘孽,殺人手法太沒技術含量,一看就是外行人所爲。只是想不通的是除了鬼谷子一脈還有誰跟自己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就算是濫殺無辜也要陷自己於不義,從不同的時空來到這裡,人際關係也不復雜,除了鬼谷子等人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還得罪了什麼人啊,而且還是深知自己身份的人。沉思邁步之際,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是此念頭卻如流星一般轉瞬即逝,再想抓住,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小叮噹~~”突然前方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擡頭看去,是豆蔻,身後的馨兒手裡還拎著一個籃子,裡面好像還放著不少香燭紙錢。
洛羲納悶的向她們走去,不明白她們拿那些東西幹嘛,還不等洛羲發問馨兒就搶著上前調皮的說道:“馨兒給小叮噹小姐請安。”
“呵呵,小丫頭跟我還這麼客氣。”洛羲寵溺的說道,對於這個單純的小丫頭,洛羲是打心眼裡喜愛,“對了,你們準備這些東西,是要去哪兒啊?”
“哦~~”豆蔻回身看了一眼馨兒手裡的籃子然後說道:“昨晚紅梅姐派人過來,約我們去城外的西山寺,燒香祈福,但是我想到你近日爲了京中的命案實在是太勞累了,便自作主張沒有告訴你~~~~”雖然洛羲很少在她面前說道京中的命案,自己也不好過多的過問,但是自京中發生命案以來,從她的眉宇間也看出了她心上一定壓了太多事,所以自然就不想在讓她太過勞累。
話還沒說完,馨兒又搶著說道:“呵呵,不過事實證明,小叮噹小姐和小姐你真是心有靈犀,這不我們剛買好了香燭紙錢,就遇到你了,小叮噹小姐,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吧~~”馨兒眼巴巴的看著洛羲,實際上當她知道豆蔻不準備告訴洛羲去西山寺的時候,心裡還挺失落的呢。在她心裡除了自家小姐,就是小叮噹對她最好了,雖然不敢高攀,但是早已把洛羲當姐姐一樣看待了。
“啊~~”洛羲稍稍遲疑了一下,立馬說道:“呵呵,去,當然去了。”其實燒香拜佛什麼的,她一點都不感冒,但是此時若是拒絕,一是看著馨兒可憐巴巴的眼神,實在不忍心拒絕,二是怕豆蔻多心,讓她誤會自己不去是因爲她沒有告訴自己而生氣。其實豆蔻的決定不知道有多英明神武,讓她去求神拜佛還不如讓她自己給自己燒香呢。
“可是小叮噹~~~”豆蔻還想說什麼,話還沒說完洛羲便看向她說道:“沒關係的豆蔻,我知道你怕我太過勞累,不過現在左右無事,還不如到處走走,散散心,也好讓大腦放鬆放鬆啊。”
馨兒也插嘴道:“是啊,是啊,也許菩薩還會保佑小叮噹小姐早日破案呢,菩薩會保佑好人的,小叮噹小姐是好人,菩薩一定會保佑她的。”
豆蔻無奈的看了馨兒一眼,心道:你的小叮噹小姐纔不用菩薩保佑呢。隨即又看向洛羲說道:“也好,到城外走走,放鬆一下,也許就會讓思路豁然開朗,早日查出真相。那我們快走吧,紅梅姐她們還在城門口等我們呢。”說著三人加快了腳步趕著道城門口去和紅梅等人會合。
快到城門口時,果然遠遠的就看見,紅梅等人一臉焦急的在張望,當她們看到自己和豆蔻時臉上都顯出了欣喜的表情,特別是綠翹趕緊跑過來欣喜的說道:“小叮噹,豆蔻,你們總算來了。”
看到綠翹看著豆蔻欣喜的表情,豆蔻心裡暗自捏了一把汗,還好小叮噹今日來了,不然自己差點就好心辦壞事了,如果洛羲沒來,那麼綠翹一定會誤會洛羲是因爲上次的事情還在生她的氣,所以纔不想和她們一起去西山寺,自己怎麼這麼大意呢?
洛羲拉著綠翹說道:“呵呵,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一會兒,讓你們久等了。”看著洛羲的態度,綠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看來她真的絲毫沒把上次的事情放心上啊。
紅梅也笑著走上來說道:“好了,好了,既然人齊了,那咱們趕快出發吧。”說著瞟了綠翹一眼,衝她笑了笑,彷彿在說:這下終於不用在擔心了吧。
開封府內,包拯遍尋不到洛羲的身影,正當正坐在花園的石桌前納悶爲何洛羲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出府時,公孫策和展昭走了過來,聽見腳步聲包拯趕緊回頭,不過卻沒有看到那道期待的身影,掩飾住臉上失落的神情說道:“公孫先生,展護衛,這邊坐。”待他二人落座又問道:“今日可曾看到小叮噹?”
公孫策搖了搖頭道:“不曾,這一上午都不曾看見她。”
展昭也說道:“是呀,還真是奇怪,我剛剛還特意去問過守門的衙役,是否看到小叮噹出門,他們都說沒看到。”
“這就奇怪了,好像從早上遇害者家屬來認屍之時就不曾見到她,也沒人看見她出門,那她會去什麼地方了呢?”包拯喃喃自語道,突然回想到將臣說過的話,將臣說過,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回到屬於她的時空,心中一下子生出不安的念頭,難道,難道她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不會的,不會的,就算真有這麼一天,她也不會不告而別的,況且她說過,不會輕易放棄的~~~
“大人~~”公孫策的喊聲打斷了包拯的思緒。
包拯收回心神看向公孫策道:“公孫先生,何事?”
“厄~~學生不知當講不當講?”公孫策吞吞吐吐的說道。見他這樣展昭都忍不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很少見到能言善辯的公孫先生這般閃爍其詞啊。
“呵呵,有什麼話,但講無妨。”包拯撫須笑著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不知大人有沒有注意到,小叮噹近日似乎有些不對勁,眉宇間時不時就透著一種有心事的樣子,似乎~似乎隱瞞的什麼事情?公孫策語帶擔憂的說道。
“不錯,屬下無意中有好幾次都看見小叮噹獨坐在花園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是到了人前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也許她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又不想我們擔憂,所以又選擇獨自承擔。”每次看到洛羲獨處時總是一副千斤重擔壓心間的樣子,但是到了人前依舊是笑笑鬧鬧彷彿什麼也沒發生的時候,展昭心裡就很不是滋味,這個丫頭爲什麼總是選擇一個人承擔一切,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不好嗎?開封府的人就像家人一般,有什麼事不能對家人說的嗎?
“呵呵,原來你們也注意到了。”包拯無奈的說道,聞言公孫策展昭驚訝的看向包拯,對於他二人的驚訝包拯只有苦笑一下:“對於她的變化,本府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呢?隨著更多命案的發生,她的表現也越來越異常,但是本府相信,她什麼都不告訴我們,一定有她的苦衷,所以本府才選擇什麼也不問,等到她想說了~~~”
“大人,您有沒有想過,也許她的苦衷就是不想讓我們,更確切的說是不想讓您爲她擔心~~所以她纔會選擇什麼都是獨自去扛~~不過無論她多麼堅強,多麼厲害,可是她始終是個女孩子,況且她在此地無親無故,所以她需要更多的關心和愛護,特別是她所在意的人的關心和愛護~~”展昭忍不住激動地說道,公孫策驚訝的看著展昭,什麼時候展護衛變得這麼能言善道了,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
聽完展昭的話,包拯愣住了,是啊,自己只是想到要尊重洛羲的選擇,但是卻忽略的對她的關心和愛護,明知道她心裡壓著千斤重擔,卻由著她獨自去面的,她不願多說,自己就不去問。一直以爲這樣做是在尊重她的選擇,可是卻完全沒有真正的考慮到她的感受。爲什麼不讓自己成爲一個真正讓她值得依靠的人呢,每一次自己有危險,總是她擋在自己身前,自己又爲她做過什麼呢?甚至曾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給她,這一次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轍,要讓自己成爲她的依靠。這一次該換自己擋在她身前,爲她遮風擋雨了。其實包拯也隱隱覺得這次發生的命案,不是單純的殺人事件,連番的命案,讓包拯也覺得兇手的殺人手法,矛頭越來越明顯的指向洛羲,是有人想栽贓陷害她。而從洛羲的種種表現,她一定早就察覺了兇手的動機,之所以一直隱忍不說,一定是不想讓關心她的人爲她擔心。但是自己怎麼糊塗到自以爲是在尊重她的選擇,而任由她獨自一人去承擔一切呢。展昭的話字字句句敲擊在自己心上,包拯擡頭看向展昭道:“展護衛,你說得對,是本府太糊塗了。”
聞言展昭趕忙拱手道:“大人,屬下也是太過擔心小叮噹,一時情急,還請大人恕罪。”
“展護衛,不必自責,若不是你的一席話,本府還會繼續糊塗下去了,你說得對,小叮噹現在最需要的是關愛和支持~~可是本府盡然連這一點也沒想到,實在是~~實在是~~不配得到她的那份愛~~”說到最後,包拯近乎在喃喃自語了,目光也遊移的了遠方。
展昭見狀剛想開口說話,卻被公孫策拉住,只見公孫策衝自己搖了搖頭,展昭會意,在看了一眼包拯後,便和公孫策悄悄退下了。
“小叮噹小姐,你也來給菩薩上柱香吧。”大殿內豆蔻等人已經依次給正中的佛像上香扣頭,唯獨洛羲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站在一邊,羲兒熱心的將一炷香塞到洛羲手上說道。
洛羲看了看手上的那炷香,再看向一臉天真的馨兒無語的說道:“我說馨兒,下次讓我上香之前可不可以先幫我把香點燃啊?”
馨兒看著洛羲手上的香吐了吐舌頭說道:“著急著讓小叮噹小姐上香,忘了,奴婢這就去替你點燃。”說著伸手去拿洛羲手中的香。
洛羲制止了她:“厄~~不用了,我自己來吧。”說著翻手一轉,手中的香無火自燃,在馨兒驚訝的目光中,洛羲將香插在了佛像前,豆蔻等人則是在一旁掩口取笑馨兒的大驚小怪,雖然她們也是第一次見洛羲如此神奇的點香手法,但是她們卻一點也不驚訝了,也許在她們眼中洛羲若是以普通的點火方式將香點燃,她們纔會覺得奇怪吧。
上完香後,又在西山寺用了齋菜,雖然紅梅姐說西山寺的齋菜出了名的美味,但是面對一桌子美味佳餚,洛羲卻如同嚼蠟,食不甘味。因爲難得出門,吃完飯後幾人又四處轉了轉,如煙綠翹等人,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爲能像今日這般暢快遊玩的機會實在不多。雖然平時也少不了和達官貴人出門,但是哪有和自己的姐妹在一起時這般愜意啊。看著她們一臉純真的笑容,洛羲也將煩惱暫時拋到腦後,全身心的將自己放逐在山水間。快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待到一行人回到城內時已過了戌時,因爲天色已晚,洛羲不放心紅梅等人,於是便和豆蔻先將她們送回國色天香樓,在國色天香樓稍坐片刻後,又才送豆蔻回在水一方。
到了在水一方門口後洛羲說道:“豆蔻,馨兒,已經將你們安全送回,我就不進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豆蔻點頭說道:“嗯,小叮噹,你路上小心。”
馨兒擡頭看了看天色道:“小叮噹小姐,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你今晚就住這裡吧,最近京中不安全,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走,奴婢不放心啊。”
洛羲拍著馨兒的肩膀笑著說道:“哈哈~~傻馨兒,要是能讓我碰到那個殺人兇手就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呢?”這丫頭實在是太可愛了,再說了自己今天出門並沒有和包拯他們打招呼,要是在不會去,說不定他們還以爲自己失蹤了呢。
馨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對呀,奴婢都忘了,如果那個兇手敢來招惹小叮噹小姐,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
“就是說啊。好了,你們早點上去休息吧。”說著衝豆蔻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又回頭看向在水一方的門口,洛羲不禁一怔豆蔻二人還沒進去而是一直望著自己的方向,看見自己回頭豆蔻便笑著向自己揮手,洛羲也笑著向她們揮手並示意她們趕快進去。再轉身走了沒幾步,洛羲忽然覺得心裡堵得慌,不由得看回頭看向在水一方門口,主僕二人已經進去了,洛羲不由得撫上心口剛剛那種堵得慌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洛羲自嘲的笑了笑繼續往前走,看來最近還真是壓力過大,居然變得疑神疑鬼了。
豆蔻回到房中,馨兒便張羅著替她準備熱水沐浴,不多時便準備就緒,待她回到房中時卻看見豆蔻正在不停的走動,時而看看地上,時而翻動自己身上的衣物,一邊翻找還一邊說道:“沒有,沒有,怎麼會沒有?”
馨兒急忙上前說道:“小姐,怎麼了,什麼不見了?”
豆蔻焦急的說道:“念珠啊,小叮噹給我的那串護身念珠不見了。”
“啊~~平日裡你不是一直戴在手上,從來不離身的嗎,怎麼會不見了?”那串念珠平時豆蔻寶貝的不得了,所以馨兒不免也有點著急了。
“不知道呀,剛剛我正準備更衣,才發現手腕上的念珠不見了。”
“該不會是今日去西山寺的時候弄丟了吧?”馨兒惋惜的說道。
“不會。”豆蔻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有印象,剛剛在國色天香樓的時候念珠還在。”
“那就好,也許就是丟在國色天香樓了,如果真丟在哪兒來,紅沒姐一定會撿到,因爲剛剛就只
在紅梅姐房中小坐了片刻,不如明早去問問吧。”馨兒安慰道。
豆蔻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小姐也別太擔心了,如果真丟了,小叮噹小姐也不會怪你,她一定會再送你一串的。先去沐浴吧,今天走了一天的路,小姐一定也乏了,早點休息吧。”
聽了馨兒的話,豆蔻動了動嘴,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爲那串念珠不單單小叮噹送給自己那麼簡單,因爲還是那個人親手交到自己手上的。當日爲了鄭家小姐的事拿了紅梅姐的念珠去見八賢王,這串念珠八賢王又親自交還到自己手上,本來是應該還給紅梅姐的,但是後來小叮噹又送了一串新的念珠給自己,私心作祟,便將這串念珠留了下來,而還給紅梅姐的便是小叮噹新給的那串。所以這串念珠怎麼可以輕易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