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脫離了包拯等人的視線後,洛羲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痛,本就不受控制的淚更是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溢出眼眶,腳下原本強作鎮(zhèn)定的步伐也變成了奪路狂奔,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內心不斷痛罵自己:不準哭,不準這麼沒出息,爲什麼要哭,不值得,不值得。一直以爲,他都是無條件信任自己的,現在才發(fā)現,這份信任是多麼廉價啊。那麼自己也不該爲了這廉價的信任掉淚不是嗎?所以洛羲,你這個蠢貨,堅強一點,因爲你的眼淚不廉價。但是越是這麼想,淚越是不受控制的溢出來。轉眼已經來到開封府大門的不遠處,洛羲沒有一絲遲疑,反而加快了速度衝了出去,守門的衙役只覺眼前有什麼一閃而過,繼而一股強勁的氣流自身前掃過,甚至將他們的衣襬帶飛起來。
“怎麼突然颳風了?”一個衙役疑惑的說道。
“剛剛是不是有人跑出去了?”
“你眼花了吧?有誰能跑那麼快,快到我們都看不清。”
“也對,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跑那麼快啊。”
就在衆(zhòng)衙役討論的時候,展昭和王朝馬漢等四人也追了出來,爲首的展昭跑到一個衙役面前問道:
“可曾見到小叮噹小姐出來?”
幾個衙役先是面面相覷,最終其中一個衙役開口說道:“展大人,屬下等一直守在這裡,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啊?”
“厄~~”他身旁的一個衙役欲言又止,雖然覺得有點不切實際但是憋在心裡實在太難受,所以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屬下,剛剛倒是覺得有什麼東西自眼前一閃而過,只是太快了,道現在屬下都還不確定是不是眼花了?”
經他一說,另一個衙役也說道:“確實,而且剛剛還莫名的有一陣風颳過,難道,難道剛剛小叮噹小姐衝了出去,可是人怎麼可能跑的那麼快?”那名衙役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一定是小叮噹。”展昭還沒回話,張龍就搶先說道,語氣堅定無比。
展昭回頭看了他一眼才轉頭對那位衙役說:“若說這世上有一人能做到這樣,那就是小叮噹了。”他們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追出來了可是還是沒追上,“你可成注意到那個人影往哪個方向去了。”
“啊?實在是太快了,屬下根本不敢確定那是不是一道人影呢。”那衙役始終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人可以跑得那麼快,快到讓人看不清。
“唉,算了。”其實展昭根本就沒指望他們能回答自己的問題,“王朝馬漢,你們回去多帶幾個人,大家分頭去找,張龍趙虎你們跟我走。”
“是。”四人齊聲答道,很快就各就各位,分頭行事了。只留下那幾個衙役一頭霧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衝出開封府,狂奔了一段路後,洛羲才放慢腳步,擡手擦乾眼淚,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襲上心頭,天下之大,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一步步走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大街上,洛羲停住腳步,入眼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羣,火光下人們三五成羣,說說笑笑,原本此時自己也應該是其中的一員的,想到此,淚再次迷濛雙眼,洛羲閉上雙眼,伸手捂住耳朵,搖晃著腦袋,她不要看,不要聽。心隱隱作痛,不管不顧邁步往前跑著,突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洛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沒有發(fā)火,也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不斷的流著眼淚,被他撞到的那人火氣很大的說道:“誰他媽的這麼……”不長眼睛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大美人坐在地上,馬上換上表情猥瑣的說道:“喲呵,三爺今天是交了什麼好運啊,走路都能撞到這麼個大美人。”說著又扭頭對身後的小嘍囉說道:“你們幾個沒長眼睛啊,還不快把大美人扶起來,怎麼能讓她坐在地上呢?”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洛羲已經站起來了伸手拭乾了臉上的淚,冷冷的注視著他們,那幾個小嘍囉,對上洛羲的眼神,心中頓感一陣涼意,邁開的步子又都退了回去,那位三爺剛把頭轉過來就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不想死就滾,馬上從我面前消失,杜三爺。”原來這個人就是之前當街調戲豆蔻的杜三爺,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剛從大牢出來沒多久,老毛病又犯了。不過他壓根兒就沒認出來眼前的人就是那位狠狠修理過自己,而且有背景,有靠山的俊俏公子。
“咦,美人竟然認識我。”杜三欣喜的說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死期將至。就這一點來說,他的敏銳度遠遠不及自己的跟班們,連那麼明顯的危險氣息都沒有感覺到,只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我再說一遍,不~想~死~就~滾~”最後幾個字是從洛羲一字一頓崩出來的。
“哎喲,美人看起來一副嬌滴滴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小辣椒,三爺最喜歡有性格,有脾氣的妞了。”說著就向洛羲伸出了他的鹹豬手。
“哼~~~,找死。”洛羲冷哼一聲,眉眼間滿是厭惡與不屑,隨意的伸手抓住杜三那隻手,然後看似輕輕一丟,杜三就像個垃圾一樣被扔出好幾米,趴在地上成狗吃屎狀。這一幕讓圍觀的人羣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時心中都在拍手叫好。
那幾個小嘍囉趕緊跑過去將杜三扶起來,一邊扶著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三爺,你,你,你,沒事吧?”
杜三火冒三丈的將扶著自己的小嘍囉推開:“滾開。”但是望向洛羲的眼神卻滿是恐懼,他簡直沒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感覺被那小女子輕輕拉了一下,自己整個人就飛出來了,還這麼狼狽趴在地上,“臭丫頭,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弟兄們,給我上。”害怕歸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人多勢衆(zhòng),這面子怎麼都要撈回來。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這次要是再丟人,以後就不要再這條街上混了。
“嗯~~~”洛羲冷冷地看向他們,聲音上揚了一個高度,只一眼,強大的氣場就震的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嘍囉腿都軟了,哪還敢上前。
杜三見狀,恨恨的罵道:“廢物,都是廢物,被個丫頭嚇成這樣。”
其中一個小嘍囉退到杜三身邊耳語道:“三爺,這位姑娘看著眼熟啊?”杜三轉身疑蟮目聰蛩∴秵幼潘擔骸靶〉目醋耪饢還媚鎘械閬瘢洗危洗文俏還櫻褪牽褪牽桶訟屯鹺蓯斕哪俏還印!逼涫蕩右豢頰飧魴∴秵途醯醚矍暗吶友凼歟褪竅氬黃鵠礎4聳北徽餛埔
震,腦袋突然就開竅了。
杜三一聽這話,心都揪起來了,趕緊轉頭看向洛羲仔細打量起來,那眉眼,那高貴的氣質,不禁懊惱起來自己真是色迷了心竅,怎麼就那麼不開眼,又把這位大神給得罪了,杜三直覺雙腿一軟,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饒道:“姑娘饒命啊,姑娘,哦不,女俠,女俠饒命啊,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該死,求女俠開恩啊。”杜三一邊求饒一邊跪走到洛羲面前。這一幕讓圍觀的衆(zhòng)人對洛羲投去了不解加崇拜的目光,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惡霸瞬間就變成了軟柿子。關鍵是這個女子並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將他扔了出去,應該說是輕鬆的扔了出去。
洛羲低頭掃了杜三一眼,朱脣輕啓,眼帶殺氣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晚了。”說完眼神一凜,伸手將杜三提了起來,接著發(fā)功一震,一道氣勁就將杜三彈得老遠,看著飛出的杜三,周圍的人趕緊四散開來,免得被杜三砸到,結果杜三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這一次不死也殘了。接著洛羲又將目光投向了傻愣愣站在一邊的幾個小嘍囉,那幾個嘍囉趕緊跪在地上求饒:“姑娘,饒命啊,饒命啊。”現在的洛羲,別說是這幾個小嘍囉了,就連旁邊看熱鬧的人看著都直覺遍體生寒。洛羲看著跪地求饒的一干人等,冷哼一聲便離開了,直到看不見洛羲後,那幾個嘍囉才劫後餘生般的從地上爬起來,奔向杜三,試著去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只是還他們不知道的是杜三全身的筋脈已斷,從此就是個廢人了。
這邊展昭帶著張龍趙虎正在沿街尋找洛羲,一路走來幾人幾乎問遍了沿途遇到的每一個人,現在已經來到了洛羲剛剛教訓杜三的地方,只是晚了一步,這裡早已沒了洛羲的身影,就連看熱鬧的人也已經散盡了,看著逐漸冷清的大街,展昭不由得駐足嘆氣,“唉~~這丫頭究竟跑到什麼地方了,幹嘛這麼衝動,非要離家出走啊?”
“展護衛(wèi),換做是我,我也會離家出走的。”張龍憤憤不平的說道,“大人怎麼能光聽信小玉是片面之詞呢,居然還動……”見展昭和趙虎詫異的看著自己,張龍趕緊打住改口對展昭說道:“厄,展護衛(wèi),請恕屬下無禮,屬下只是覺得太委屈小叮噹了。”
“那倒是,屬下也奇了怪了,大人今晚怎麼就那麼衝動啊?”馬漢在一幫附和道。
展昭嘆息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今晚的事情太複雜了。算了,我們在繼續(xù)找找吧。”是啊,今晚的是又豈是表面那麼簡單的呢,情之一字,果然是最複雜的。
“小二,上酒。”在喝光了面前第不知道多少壺酒後,洛羲放下手上的空酒壺,大聲喊道。她已經在這家酒館喝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酒了。
一個夥計急忙跑過來,賠笑道:“喲,這位姑娘實在對不住了,小店,小店準備打烊了,再說,你今晚已經喝了不少了,酒喝多了傷身啊。”這位姑娘一進門就不停的喝酒,這幅消沉的模樣,哪怕是不相干的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呵呵,傷身?抵得上傷心嗎?”洛羲喃喃低語道,可恨,喝了那麼多酒,爲什麼就是不醉,還是那麼清醒,心中的痛一點也沒有減輕。
“姑娘,你說什麼?”小二沒有聽清洛羲的話。
“沒什麼。”說著洛羲擡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整個酒館只剩她一個顧客了,“呵呵,都走了呢,對不住了小二哥,耽擱你打烊的時間了。”說著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夥計,“勞煩你再幫我那壺酒來,我?guī)ё摺!?
“這~~~”小二接過銀子有些遲疑的看著洛羲。
“怎麼?銀子不夠?”
“不是,不是。”小二連連擺手,“只是~~~姑娘,請恕小的多嘴,今晚你已經喝了不少酒了,現在又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出門,要小心些纔是啊。”
小二淳樸的話語讓洛羲心頭一暖,隨即笑了笑道:“小二哥,多謝關心,從來都是壞人要小心我纔是。”
“啊?”小二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道:“那好吧,姑娘,你稍等。”很快小二拿著酒上來了,遞給洛羲的時候還不忘叮囑道:“姑娘,路上多加小心。”
洛羲接過酒,對小二點了點頭道:“多謝。”
此時的大街已經空無一人,少了剛纔的熱鬧與喧囂,孤獨感一下子襲上洛羲心頭,一邊喝著酒一邊在心中罵自己沒用:你一向不是很堅強的嗎,幾時變得這麼脆弱了?而且此時洛羲的身形也開始有點不穩(wěn)了,剛纔在酒館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出來了,才感覺腳下輕飄飄的,意識也稍微有點模糊了。獨自走在寂靜的大街上,洛羲的身影顯得愈發(fā)的單薄,淒涼。迷濛的雙眼望向前方,嘴角掛著一絲苦笑,自嘲著說道:“什麼時候,竟淪落至此,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說完拿起酒壺又是一陣猛灌。突然腳下一軟,正要跌倒之際,被一個人緊緊拉住,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小叮噹,小心。”來人正是在別處表演完畢,回國色天香樓途中的豆蔻。剛剛她坐在轎中,忽然聽到馨兒說看到小叮噹小姐一人搖搖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本來還不信,下轎一看,那一步三搖走在前面的人不正是小叮噹嗎,看著她寂落的背影,豆蔻不禁一陣心疼,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竟讓她如此作踐自己,一邊心疼著,一邊加快步伐走向洛羲。眼看洛羲就要跌倒,趕緊衝上前去將她扶住。
聽著熟悉的聲簦弭俗釩朊兇潘劭聰蚶慈耍糾此島靡崆浚竊誑辭謇慈說納材牽械奈弊岸急凰浩屏耍弭艘煌吩罐⒒持蟹派純奩鵠矗詹啪退閽諫誦囊倉皇悄骼幔譴絲趟僖慘種撇蛔×恕6罐⒓匆皇輩恢耄謁鬧姓飧讎喲永炊際羌崆康模兇琶髁戀男θ藎兇鷗吖蟮耐跽咂剩庋謀瞬皇粲謁澳閽趺戳耍《5保愕降自趺戳耍惚鶼盼已劍俊笨醋怕弭巳鞝鬆閒模罐⒌男撓⑻哿耍壩錛湟丫趴耷渙恕
“回家,我要回家。都欺負我,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啊。”洛羲哭喊著。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豆蔻聽的是一頭霧水,她愣了一下才拍著洛羲的背安慰道:“好好好,我馬上送你回開封府。”
誰知洛羲一聽開封府,立馬推開豆蔻激動的說道:“不要,不要,我永遠都不要再回那個地方了。”
“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了?”豆蔻疑惑的問道,說著拉過洛羲用絲帕替她擦著臉上的淚痕。心中想著:不應該啊,本來以爲這下會撥開雲霧見青天,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中間一定發(fā)生了什麼變故。見洛羲久不開口,豆蔻又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問了,只是難道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在街上游蕩嗎?”
洛羲望向豆蔻堅定地說道:“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回開封府的。”
“這~~~”豆蔻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既然如此,若是不嫌棄,就先跟我會國色天香樓吧。”若不是見洛羲一臉堅決的樣子,豆蔻是斷不會出此下策的。見洛羲點頭豆蔻這才拉著她一起坐回轎中,吩咐道:“回去吧,記得走後門。”在回去的途中,洛羲慢慢告訴了豆蔻發(fā)生的一切,豆蔻聽後只能是一聲嘆息,心中不禁惋惜:若不是這一身傲骨,好好的解釋一番,事情又怎會演變至此,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竟連包大人也如此衝動,難道是白天的一幕擾亂的包大人的思緒,果然是情關難過啊。但是若不是情根深種,又怎會讓人的情緒影響理智呢。
開封府這邊,包拯拿著一本書坐在書桌前,但是公孫策注意到,那本書從拿到到現在,一直都停留在同一頁。公孫策知道,此時大人的心根本就不再開封府了,正欲開口對包拯說點什麼,小玉端著茶水進來了,公孫策對小玉說道:“小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小玉欠了欠身道:“小叮噹小姐還沒找回來,奴婢不敢睡,都是奴婢的錯。”說著替二人換下了涼掉的茶水,說話時語氣中盡是自責與悔恨。
小玉的話將包拯拉了回來,他安慰道:“小玉,先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怎能怪你呢,是小叮噹她太任性~~”說著頓了頓又說道:“也怪本府,怪本府太~~~”想到那一巴掌,想到洛羲絕望的眼神,包拯說不下去了,公孫策見狀回收示意小玉下去,小玉欠身施禮了轉身離開了。
待到拐過走廊,小玉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事情如意料般的順利,當她晚飯時聽到展昭和公孫策的對話,再觀察包拯的表現,她就知道火上澆油的時刻到了。而洛羲高傲的性子正好讓她鑽了大大的空子,被自己在意的人不信任,高傲如斯的她斷然不會心平氣和的去解釋,只會讓事情演變的更加難以控制。唯一沒料到的是,包拯的反應,依一個女子的敏銳直覺來判斷,包拯分明是在吃醋,而且竟然可以達到影響他判斷的境地。這還真是意外的收穫啊,如不是如此,要想讓她憤然出走,恐怕還要頗在費些周折。少了她這道屏障,對付其餘的人就易如反掌了,就算展昭武功在高強,可是他畢竟不是玄門中人,又怎會是自己的對手呢。再說了,如真是和她硬碰硬,自己最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而且對她身邊的人,特別是她最在乎的人下手 ,比殺了她還更能讓她痛苦。她要讓她嚐嚐失去至親至愛的痛,這樣才能徹徹底底的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