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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誓約(下)

包拯和洛羲兩人順著人羣往前走去, 來到河邊,對岸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天空中也陸陸續續有孔明燈緩緩升空。橋上的人川流不息, 都是往河對岸去的, 包拯拉著洛羲正欲上橋, 卻被洛羲反拉住:“包包, 那邊人太多, 不要過去了,反正在這邊看也一樣。”雖然是晚上,但是因爲到處都張燈結綵, 況且那邊也有那麼多孔明燈升空,所以光線還是不錯的, 洛羲可不想包拯被人認出來, 雖然不至於向現代一樣被粉絲圍住要簽名, 尖叫啦,星星眼啦, 但是肯定會引起騷動的。

包拯望了一眼那邊的人羣,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也好~~~”說著卻看到洛羲正望著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於是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沒發現什麼不對,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洛羲依舊吃吃的笑, 搖了搖頭說:“沒~沒什麼。”說著就自顧自的跑到河邊的一棵樹下, 天知道, 她剛剛看著包拯的時候正在補腦一羣狂熱的粉絲圍著包拯拿著鮮花啊, 本子啊, 冒著星星眼喊著:大人,大人, 好崇拜你,籤個名吧,一起拍張照吧大人,諸如此類,光想想就已經在內心笑翻了~~~~

包拯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也跟了上去,洛羲此時正出神的望著天空越來越多的孔明燈,孔明燈越飛越高,有很多已經成了一個小亮點,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是包拯總覺得,那笑意下隱藏了什麼。的確看著越飛越遠的孔明燈,洛羲心中突然很傷感,這孔明燈帶著人們無限美好的願望,飛上了天空,可是又會飛向何處,落在什麼地方呢?那麼自己呢,自己又該在什麼地方呢?離一年之期已越來越近,雖然自己已經鐵了心不去管什麼時間空間,可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而眼下最讓人擔憂的事不是這個,而是接連兩起命案,洛羲越來越覺得兇手之所以模仿殭屍殺人,不是單純的爲了混淆官府的視線,她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都是在針對自己,可是究竟是什麼人呢,鬼谷子一脈已經全部伏誅,難道還有漏網之魚嗎?京中出現的神秘人,老是神出鬼沒,動機不明,不過還好此人雖然神秘但是卻散發出正義之氣,應該不是什麼隱患,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出那個兇手,可是可恨的是竟然一點頭緒也沒有,她恨極了這樣束手無策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洛羲,包拯沒來由一陣心疼,伸手按住她的肩頭將人扳過來面向自己說道:“小叮噹,近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管有什麼事不要再一個人承擔,你忘了嗎?我說過無論何時都有包拯在你身後做你的後盾。所以請不要再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事情,好嗎?”

洛羲擡眼迎向包拯的目光,內心掙扎著要告訴他自己的猜測嗎?可是沒憑沒據僅僅是猜測罷了,說出來不過是徒增他的擔憂罷了,所以洛羲選擇了沉默不語,躲避了包拯的目光搖著頭看向一邊,包拯皺了皺眉加重語氣說道:“那爲什麼不敢看我,是怕你的眼神出賣自己嗎?”

“包拯~~~”洛羲看著包拯突然語塞,內心的猜測幾乎脫口而出,但是話到嘴邊卻改口道:“我打不過將臣!”

“將臣?”包拯疑惑的說道。

“我的身份與來歷,將臣早已告訴你們了吧?”

包拯一愣,旋即想到洛羲說過,彼時雖然她人是昏睡不醒,單是周遭的一切她都感知得到,所以自然也知道將臣與他們的對話,於是點頭說道:“是。”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在這個空間的時間只有一年,雖然我已下定決心不管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但是將臣不會由著我胡來的,而且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強,我一點底也沒有~~~”洛羲頓住了,回想著當初的意識之爭,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將臣,就讓自己拼盡了全力,那麼真正的將臣呢,她真的不敢想象,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一直都是默默的忍受,終於可以傾訴了,包拯怔怔的看著洛羲,原來她一直都在默默的承擔:“傻丫頭,何苦讓自己這麼累,爲什麼不早點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承擔呢?”

聽著包拯溫柔的話語,洛羲眼中閃出淚花,不想讓包拯看見眼中的淚,洛羲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兩步看向天際,此時空中的孔明燈大部分已經消失在夜幕中,空中只餘下了幾個光點,洛羲自嘲一般的說道:“你知道嗎?當我初到這個空間時,得知自己要在這裡呆上一年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那時真的是隻感到天塌地陷,只想著如何把將臣大卸八塊。那時候覺得一年好漫長,好漫長。可是上天讓我遇到了你,好突然好突然,自從變成不死之身,我從來沒想過會去愛上一個人,因爲不敢去愛。”說著兩行淚自洛羲臉頰滑落,轉身看向包拯說道:“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你就留在了我的心上。慢慢地我開始留戀這個地方,因爲這裡有你,有你的地方纔是屬於我的世界。因爲有了留戀所以再多的時間也會覺得不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輕易去愛,可是還是貪心了。”洛羲頓了頓再次看向天際幽幽的說道:“哈哈,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我貪心的懲罰吧?時間~~~時間從來只留恨,不留人。”

聽完洛羲的話,包拯久久不語,慢慢自懷種摸出一樣東西,正是那支早該送出卻一直沒能送出的珠釵,默默走到洛羲身前,不發一言,在洛羲錯愕的眼神中將珠釵插在她頭上,然後輕輕將人攬入懷中:“不會的,上天不會懲罰你的,誰也沒辦法阻擋感情的來臨。即使上天真的要懲罰你,那麼沉淪的路上,有我陪著你。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而我也不會輕易放手。”

洛羲擡頭看向包拯,手不由自主的撫上那支珠釵,迎著包拯堅定的目光,洛羲突然覺得很安心,是啊,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兩人是在一起的,終於洛羲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說道:“你說的對,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你知道嗎?和你相識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經歷的實在太多,在這段時間裡面,你給我最大的體會就是,原來時間是沒有意義的,就算讓你做了殭屍長生不老那又怎麼樣。一樣會寂寞一生,有時候甚至會比死更加痛苦。你會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但是自己卻無能爲力,因爲長生的代價是痛苦的,不可以將這種痛苦加在至親至愛的人身上。所以反而短暫的相聚會讓人死而無憾,現在讓我們一起忘記時間的存在,忘記生離死別,甚至生命的長短,我們要做的就是珍惜現在。就算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只要這一秒還沒來到,那就不是事實,事實只有一個,就是洛羲和包拯還在一起。”說完不及包拯迴應,洛羲上前大膽的吻在了包拯的脣上,包拯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環住了洛羲的腰。

“啊~~~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羣人亂作一團,大家不約而同的背過身去,接著一個個一溜煙的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原地只留下兩個女子愣愣地看著那羣人消失的方向,年紀稍小的那個木木的說道:“小姐,公孫先生他們幹嘛跑那麼快啊?”說著又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遠處河岸邊的兩個人。

“好了,馨兒,我們也該走了。”看著馨兒不爲所動的樣子,豆蔻不由得提高聲音說道:“還看,快走吧。”說著強行拉著馨兒離開,臨走時瞥見洛羲深深都將頭埋在包拯懷中,豆蔻會心的笑了,經歷了這麼多,兩個人終於修成正果了。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她知道再沒有任何事可以讓兩個人分開了。

“小姐,真沒想到,小叮噹小姐膽子竟然這麼大,居然敢~~~~厄,居然敢~~~”馨兒實在不好意思說了,頓了頓又說道:“這可是在外面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馨兒越說越難爲情。

“你還好意思說呢?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燈會上,如果你沒有偷看,誰又會看到呢?”豆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小丫頭了,不過心裡卻覺得洛羲的行爲確實是太大膽了。當初是他們故意和包拯等人走散,然後悄悄尾隨其後關注事態發展,沒想到居然能看到這一幕,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可是你不也和公孫先生他們在偷看嗎?”馨兒不服的辯解道。

“所以~~~,好了我懶得跟你說了,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豆蔻徹底被打敗了。正說著卻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臉上瞬間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正欲邁步上前,卻還是生生停住了腳步轉身對馨兒說道:“我們從另一邊回去吧。”說著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馨兒沒注意到那道人影,於是不解的說道:“爲什麼呀?好好的幹嘛要繞道呢?”豆蔻沒有多說,馨兒只好不解的跟了上去。沒走出幾步就聽到後方傳來一個聲音:“豆蔻姑娘。”

不管多麼想逃避,但是聽到這個聲音無論如何再也邁不動腳步了,豆蔻回身看著來人,上前恭敬的說道:“民女豆蔻見過王爺千歲。”說著又回頭對馨兒說道:“馨兒,還不快見過王爺。”

發呆的馨兒趕緊上前行禮道:“哦~奴婢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無需多禮,都起來吧。豆蔻姑娘是出來逛燈會嗎?”來人正是八賢王。

“回王爺,正是。只是沒想到,王爺也會在此?”能有這樣的意外,真的是老天最大的賞賜了。

“哦~~~本王方從皇宮離開,回府的路上看到街上依舊這麼熱鬧,一時心血來潮,便想隨便逛逛?對了,豆蔻姑娘只有你們主僕二人嗎?”八賢王隨口問道。

“厄~是呀。”豆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總不能說本來是和小叮噹在一起,但是小叮噹去和包大人花前月下去了,況且還是自己一手安排的。

“既然如此,不如陪本王走走吧,本王很少能夠有這樣的機會體驗民俗民情,豆蔻姑娘也正好替本王講一些民間趣事,不知豆蔻姑娘意下如何?”

對於這樣的邀約,豆蔻簡直受寵若驚,趕忙說道:“蒙王爺擡愛,民女榮幸之至。”默默的跟在八賢王身後,豆蔻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這個中秋佳節是自己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最幸福的一次了,能夠有這樣的機遇,即便現在死去也死而無憾了。

皇宮內院,一人獨坐在幽暗的宮殿中,四周沒有隨侍的宮人,此人正是趙禎,皇宮的宴席散去後,趙禎不自覺的便走到了漪蘭殿,這裡的佈置依舊,一點沒變,刻意地沒有命人掌燈,並遣散了所有隨侍左右的宮人,只爲了獨自緬懷昔日的溫情,只是伊人已逝,再怎麼懷念也回不來了。趙禎緩緩站起身,環顧四周,黑暗中依稀可見四處的擺設,只是再不會有一個溫婉的身影出現,終究是自己負了她,因爲即便在此時,想到自己辜負的那個女子時,腦海中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個人,雖然選擇放下,但是有的事情不是說放下就放的下的。雖是一國之君,坐擁天下,卻沒辦法得到那人的心,因爲人心是無法衡量的。

河岸邊,當最後一盞孔明燈消失在天際之後,洛羲將頭靠在了包拯肩上說道:“我們回去吧。”

“嗯。”包拯輕聲迴應道。

洛羲站直了身子,拉著包拯的手開始四處張望,包拯見狀疑惑的問道:“你在找什麼?”

“你不覺得奇怪嗎?阿策和貓兒哥他們和我們走散了,他們不可能不尋找我們呀?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找過來呢?”洛羲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包拯沒有洛羲那麼多心思,只說道:“或許他們沒找到,便先回府了也未可知?”

“坑爹呢?老大不見了,怎麼可能因爲找不到就自己回去呢,這不科學?我總覺得這幾個人今天怪怪的,好像有什麼陰謀似的?”洛羲越想越覺得有鬼轉頭看著包拯又疑惑的看著她,知道自己又說火星語了,於是話鋒一轉說道;“唉~~~算了,我們先走吧,一會兒在收拾他們。”

兩人剛走出沒多遠便看見一幫人火急火燎的朝他們跑過來,跑在最前面的公孫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道二人跟前焦急的說道:“大人,小叮噹,總算找到你們了。”一邊說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

不等二人發話,展昭急忙說道:“剛剛人實在太多,屬下等一不留神,便被衝散了,還請大人責罰屬下等失職之處。”

“萬幸,好還還有小叮噹在大人身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張龍一臉慶幸的樣子補充道。

其餘幾人又齊刷刷的說道:“屬下等保護大人不利,請大人降罪!”

“形式所迫,你們也不是故意的,剛纔的確是人潮涌動,本府和小叮噹也差點被衝散,何況本府什麼事也沒有,你們又何罪之有?”看著請罪的幾人,包拯急忙好言安慰,說著又看看天色道:

“既然現在人已聚齊,也很晚了,街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府吧。”

“是。”幾人齊刷刷的答道,包括展昭在內,由始至終都沒有人敢看洛羲的眼睛。從他們幾個人跑到二人跟前的時候,洛羲就一直一臉懷疑的看著他們,現在看他們連和自己對視都不敢,更加印證了他們心中有鬼。洛羲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心中念道:好啊,耍花樣刷到自己頭上了,等著瞧吧,不會讓你們有好果子吃的。走在前面的幾個人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寒意襲來,都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

城郊一處破廟,對比著城中的熱鬧喧囂,此地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分外冷清,遠處一個清亮的聲音由遠及近:“三年尋龍,十年點穴,肩負青囊走南北;三寸知息,十面洞心,掌握乾坤通天闕。”伴隨著清亮的聲音,一個人影漸漸出現在月色下,此人肩上搭著一個肩帶,手握一根掛著布幡的桿子,月色下可以看見布幡上寫的字正是他口中剛剛念道的字句。來人雖然步伐矯健,卻給人一種閒雲野鶴般的感覺。來人走到破廟前站停下了腳步,擡頭看向天上的明月,意味深長的說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不是神怪,而是人心”隨後長嘆一聲走進破廟之中,很快破廟內便映出火光,依稀可見的火光和天上的明月遙相呼應,驅散了破廟的冷清,甚至就連周遭也有了一絲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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