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吃過早飯,太子府來了個我十分討厭,甚至是那位未來的假太子,二皇子殿下。
我站在夏
“聽說皇兄從西門將軍府帶了兩個美人兒回來,莫非就是……”二皇子笑嘻嘻說。
夏
我正溜到一半,聽到這話心裡暗道不好,果然就聽那二皇子說了句:“是昨日父皇問起……”
本來已經溜到一隻大花瓶旁邊了,又不由得停下了,那二皇子並沒有看我,夏
二皇子點頭:“正是。”
夏
我眨眨眼:“我渴了,我要去喝水。”
夏
他身形高大把我擋了個嚴實。那二皇子看不見我。我便有口形說:“我煩他。我要找小洛。
”
他一笑:“早上讓廚房做了點心。這會不知好了沒有。你去看看吧。”
我敲了敲他地肩。用口形說:“夠意思!”
跑出去找小洛。他卻不在房中。到外面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他。一個小太監告訴我小洛在北書房。南書房是太子地私人書房。輕易不準人進。北書房卻是這位心腸很好地太子爺專門闢出來給太子府裡所有人讀書用地。只不過喜歡讀書地人太少。北書房大多數時候總是空無一人。
我找到北書房。小洛果然在裡面。卻並沒有看書。而是在畫什麼。
他背對著我,我雖然在這個時間段裡還沒有遇到師父,沒有開始修練,可是心潮和口訣都還記得,悄悄隱藏了氣息飛起來,到他身後越過他肩頭一看,那紙上橫一道豎一道,有的地方還有一團團的東西,似乎畫地是張地圖。
出其不意用力一拍他地肩,他一驚,卻不是回頭,彷彿嚇得發抖似的,手一擡,碰翻了顏料碟子和硯臺,那張似地圖的紙頓時花了,再也看不清上面畫的是什麼。
我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瞄他一眼,他正黑著臉看我:“你幹什麼悄悄跑過來嚇人?”
“你畫地那是什麼?地圖?哪裡的……”
話沒說完被他一把捂住了嘴,他聲音壓得很低:“都怪你,你晚點來我就畫好了!”
“喂,你畫地不會是太子府的地圖吧?你想幹什麼?”我掰開他的手,也壓低了聲音。
他看看我:“自然是找機會逃了,他不是說今天要去看排練歌舞麼,那必定要出太子府。”
我揚了揚眉毛:“這麼一次畫一點,你要畫多久才能把整個皇宮都畫下來?”
他重新鋪開一張紙:“我幹嘛要畫整個皇宮,只有知道從哪裡逃更快些更容易些不就行了。”
我定定地望著他:“小洛,你真想走,直接跟他說,他未必不肯放你。但是我們留在這裡還有事情要做,你陪著我好麼?”
他手中的筆一頓,紙上多了一個墨點,回頭看著我:“你有什麼事情要做?”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正想換個法子勸他,外面傳來腳步聲。小洛還沒有來及重畫,一低頭開始寫字。
一個小太監推門進來笑道:“小菜姐姐,殿下叫你過去。”
小洛扭頭看著我,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我只好拍了拍他然後飛速奔向廚房。裝了些點心再跑回夏;:那裡。跑得滿頭是汗,放下點心就想走,被夏
我瞪他一眼,給我吃的之前不說清楚:“那你叫我來幹嘛?”
語氣不太客氣,二皇子正在喝茶,飛快地擡眼瞄我們。
夏;: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很有威嚴地說:“二皇子要在這裡吃午飯,你去準備一下。”
他依舊擋在我和二皇子之間,我便用脣語說:“他要吃飯,我準備什麼,讓我下巴豆麼?”
他摸摸下巴:“聽西門小姐說你燒菜地手藝比府裡的大廚還強些,今天就露一手吧。”
這個倒是好辦,太子府裡地食材肯定很齊全,要做幾個菜還不跟玩一樣。可是我做出來的菜是給我喜歡地人吃的,憑什麼要讓那該死地二皇子享受我的勞動成果啊!得想個辦法纔是……
我這邊轉著眼珠想壞主意,二皇子已經笑道:“皇兄這麼說,一會倒真要好好嚐嚐了。
嘿嘿,讓你好好嘗……我想到一個東西,是夏
我悻悻地出去,先繞到北書房去看看,小洛已經不在那裡了。轉頭去廚房,走到半路有人在路邊叫我,回頭一看是鄭姐姐,鄭姐姐是太子府裡所有宮女的頭。我雖然現在是太子身邊最近的一個,卻也得聽她的。
“殿下讓你去做菜?”她走近了問。
我點點頭,她笑了笑,目光往兩邊一瞥,輕聲說:“你進宮日子短,很多規矩都不清楚。按理應該先在我身邊,讓我帶你三個月,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你現在是殿下身邊最近的人,知道暗地裡有多少雙眼睛悄悄盯著你麼?”
我猜不透她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只好沉默不語。
她看了我幾眼,在我耳邊輕聲聲說:“姐姐是爲你好,你是新來的,根基不穩,太子殿下再寵你也沒有用,凡事仔細想想,少出些風頭,平日裡小心謹慎些,少讓人抓住把柄……”
把柄?我幹什麼了就讓人抓把柄?
擡眼看看她,她一皺眉:“你還不懂麼?你跟殿下那個伴讀小洛走得那麼近,已經有人背後議論你們了。”
可我們倆是一起從西門府出來的
倆不近誰近?我剛想分辯,她一擡手作勢捂我地嘴,“我知道你想什麼,可你得想想,這太子府裡除了殿下,就只有小洛一個男人,他又是那麼一副模樣……人家進宮那麼些年的都沒得殿下的寵,你一來就得了,好不容易這府裡多了個男人,偏偏還跟你走得盡,嘿嘿……”
她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一會你做菜,當心著點,你燒的菜,出了岔子你這漂亮地小腦袋瓜可就保不住了!”
我怔了半天,她都走遠了,我才發覺心砰砰跳得激烈,滿腦子都是她剛纔地那些話。且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爲我好,她提醒我的那些話細想想,卻句句都有道理,而我竟然沒有想過!夏
才往前走了幾步,半路上突然又轉出個人來,這次卻是小洛。
“剛纔那女人跟你說些什麼?你這是要去哪?”他過握住我的手。
我趕緊甩開他,眼尖地看見他眼裡閃過一抹陰鬱,忙低聲說:“你不要到處亂走了,沒有事就回去看書,晚上我去找你。我現在得去廚房,那邊兩張嘴等著要吃我做地菜呢。”
他皺了皺眉,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開了路。我才邁了一步,就聽見他輕聲說:“我後悔聽了你的。你心裡喜歡那個太子是麼?”
我心裡緊了緊,這種時候沒功夫跟他爭論這些,把他拋在身後加快腳步往廚房走。
廚房裡地人早已經得了吩咐,各種食材在長桌上擺得滿滿的,牆角邊坐著幾個人,看模樣是幾個大廚,都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妖皇宮裡可真夠變態的,連廚子都是太監,難怪剛剛那鄭宮女說這裡除了太子只有小洛一個男人。那幾個太監見我進來,只在一邊冷眼旁觀,這倒正合我的心思。
正仔細看著桌上的食材琢磨著做什麼菜好,敞著的門忽然被人輕輕一敲,擡眼一看是個俏麗地小宮女。一臉甜甜的笑容向那幾個大廚輕輕一點頭,轉頭衝我笑道:“姐姐是要做菜麼?能不能教教我?”
怕什麼就來什麼,我只好說:“今日殿下吩咐得急,改天有時間再慢慢教你好麼?你叫什麼名字?”
她一笑:“我叫蟬兒,要不我來給你打打下手吧,反正我也閒著。”
我點點頭:“那多謝你了,幫我把那邊地柴搬些過來吧。”
柴火都堆在另一間房裡,跟廚房之間隔了一間放滿大水缸的屋子。大概是那幾個廚子有心爲難我,廚房裡地小太監這會一個都沒了,要不是這個蟬兒偏要來幫忙,我還得自己去搬柴。
她目光一閃便又笑了,我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心裡不爽,就見她挽了挽袖子就去搬柴。
趁著她搬柴,我飛快地把要用的東西挑出來洗好了,轉了一圈,卻沒看見刀放在哪裡。只好問那幾個廚子,幾個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其中一人才打了個哈哈道:“看來姑娘還不清楚咱們這地老規矩,咱們向來各人用各人的刀。”
看來我是沒刀可用了?我不死心:“就沒有一兩套備用的麼?”
那人撓撓頭:“有是有,就是……”他指了指角落裡一個櫃子:“你看看那櫃子,左邊從下面數第二個抽屜,裡面那些刀不知還能不能用了。”
他這麼一說,旁邊幾個居然都輕聲笑起來。
我去拉開抽屜一看,難怪他說不科長還能不能用,難怪那幾個笑得那麼古怪,這抽屜裡的刀鏽的鏽,掉把的掉把,我在裡面挑了半天,竟沒一把是能用地。
心裡嘆了口氣,知道這些人是有意給我難堪。蟬兒搬完了柴過來,見我找不到刀,在一邊看著我,我心裡一動,回頭衝她笑道:“蟬兒姐姐幫我個忙可好?”
她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妹妹只管說。”
“我纔來了幾天,府裡的人事都不熟悉,不知道該去找誰要把刀來用,姐姐能幫我想想法子麼?”
她略一沉吟,笑道:“妹妹別急,我這就去幫你找刀子去。”
她出去沒多久,我正在清理一盆蝦,忽聽那幾個廚子撲通撲通跪了,一擡頭看見夏
他衝那幾個人一擺手,走到我旁邊看了看,忽然問:“沒有刀麼?”
我斜眼看看那幾個廚子,一個個緊張得腦門冒汗,估計是怕我告狀。
我心裡冷笑,嘴裡說:“別人的刀我用不管,已經叫人去拿新的來了。”
他忽然低聲說了句:“就知道你要做蝦!”
我擡頭瞪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要你管!”
他笑笑:“我不管,不過這次你得聽我地,不許胡鬧。”
他說著衝那幾個大廚招招手,那幾個人反應倒快,立即領會精神,給他搬了把椅子過來。他往我旁邊一坐,一副不打算走了地樣子。
我低著頭處理那些蝦:“殿下怎麼把二皇子撇下了?這地方又是油又是水的,當心弄髒了衣服。”
濺點洗蝦的水在他衣襟上,假裝不知道,餘光瞥見那幾個廚子抖了抖。夏某人有這麼可怕?
蟬兒捧著一匣子刀回來時,就看見這麼一幕,嚇得她趕緊跪在門口。夏;:讓她把匣子拿了過來,打開看看,忽地一笑:“老鄧怎麼這樣小氣。”
我伸脖子一看,原來匣子裡只有一把刀,又短又小,簡直就像是修指甲用的,難怪蟬兒嚇成那樣。
夏
蟬兒慌忙撿起匣子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這會她心裡一定後悔得要死,換了我是她,我也想不到這位太子殿下會跑到廚房裡來坐著不走。
刀很快換來了,蟬兒再不敢多話,跟那幾個廚子站在一邊,我卻不想放了她,扭頭衝她一笑:“姐姐不願幫我了麼?來幫我生火吧。”
她吸了口氣,過來添柴生火,那些失蹤了地小太監也
一個冒了出來,手腳麻利地忙前忙後。我燒了一鍋|好的雞翅丟進去炸,一時間油香四溢,只是油煙全往夏
我瞥他一眼:“殿下還是出去吧,油煙嗆人。”
他終於站起來往門口走,卻又停下了,扭頭衝我笑道:“你今天表現,晚點我要賞你!”
聽他話裡有話,我沒搭理他,繼續盯著油鍋,他訕訕地走了,蟬兒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妹妹,那刀可不是我地意思,準是那老鄧糊塗,沒弄明白……”
我笑笑:“我知道。”
她也笑起來:“晚點殿下若是問起這事,妹妹可千萬替姐姐說幾句好聽的。”
我點點頭,拿起一隻剛炸好的雞翅給她:“姐姐嚐嚐味道如何?”
她一怔,笑著推了推我的手:“這可是給兩位殿下吃的,姐姐不敢逾矩。”
我笑著說:“我都已經用手抓了,怎麼好再放回去。”
她卻執意不肯,竟遠遠躲到一邊去了,我只好自己吃了,心裡暗想膽子這麼小也敢欺負新人,這皇宮裡面果然變態多。當時卻沒有想到,她不肯吃東西,並不是因爲膽小。
有人幫忙速度自然快了很多,我不放心讓別人去送,萬一誰再使個壞半路全灑了,難道要我再忙活一遍。提了只六層的大食盒子獨自去送菜,半路居然又遇到小洛,臉上一片陰靈,擦肩而過時聽見他說:“這是何苦。”
正睡午覺時感覺身邊一沉,好像有個人坐在了我身邊,睜眼一看是小洛。我嚇了一跳,低聲說:“你怎麼敢進這裡來,當心讓人看到!”
“你能進我就不能進麼?”他冷冷說。
我忍住氣:“我本來就該在這裡,你趁現在沒人趕緊走……”
他一把抓住我地胳膊,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咬著牙說:“你喜歡呆在他身邊是麼,嗯?”
我拍掉他的手躺回去,抓起被子蓋住頭:“你鬧吧,再鬧一會把人都鬧過來,看你怎麼收場。”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跟著聽見夏
聲音頓,有些詫異似地:“小洛?”
我掀開被子,看見夏;:若有所思地樣子,忙跳下牀把他往裡面推,一邊回頭衝小洛使眼色,小洛咬了咬牙,摔了門口地簾子飛快地走了。
夏
我推開他:“鬧彆扭唄,還能幹什麼,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又沒法解釋。”
他輕輕一笑:“難爲你了……母后回宮,我這就過去看她,你跟不跟我去?”
我一愣:“夏夫人回宮了?”
“我也沒有料到她竟突然回來了,聽說父皇大喜若狂,你陪我去麼?”
我趕緊搖頭:“我不想在你父皇面前出現……”我對他有嚴重地心理陰影。
他理了理我的頭髮,柔聲說:“母后回宮,我們地事情就多了幾分成功地把握……本來說要賞你,只好等我回來再說了。”
外面有小太監揚聲道:“殿下,馬已經備好了。”
夏;:想了想說:“今天不騎馬了,備轎。”
我小聲說:“你好神氣啊,在宮裡還可以騎馬。”
他笑了笑,在我額頭吻了一下:“等我回來。”
結果我等他等到睡著,夢裡還跟小洛吵了一架,睜開眼已是滿天星光,夏
一個宮女低聲道:“殿下今晚不回來了。”
我心裡一陣煩躁,轉身回房,從窗戶爬出去,躲過巡夜的太監,繞到前面小洛的住處,輕手輕腳推門進去。小洛地覺一向很輕,我才進門,裡間的他已經坐了起來,我聽見他穿鞋下地地聲音,忙小聲說:“是我,”
聽說是我,小洛一轉身回到牀上重重一躺,兩眼望著牀帳的頂子,冷冷地問:“他還沒回來麼?”
我問他:“白天給你的那些點心還有沒有了?我沒有吃晚飯,好餓啊!”
他坐起來看看我,指了指牀邊櫃子上面,我激動地撲了上去,發現白天叫人給他送來的點心,他一口也沒動。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衣服,讓我在牀邊坐下,抱著膝看著我吃了兩塊點心,才淡淡地說:“白天我說了一件事情。”
我邊吃邊扭頭看著他,他說:“你去做菜的時候,我在廚房外地一個樹叢後面看著,太子過去時看見了我,可是沒有管我。那個叫蟬兒的宮女不安好心,我都看見了,下午一個澆園子地宮女跟我閒聊,我問起蟬兒,她說太子府裡從來就沒有一個叫蟬兒的人。”
我吃了一驚,轉念一想,笑道:“說不定她記錯了,太子府裡這麼多人,總有她不知道地。”
小洛看我一眼,慢吞吞地說:“她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爲前年一個姓段妃子那裡丟了首飾,後來查出是伺候她的宮女偷地,那宮女被段妃活活打死了,死狀極慘。因爲這件事段妃也受了責罰,沒多久竟得了急病死了,很多人背地裡議論說,是那個慘死的宮女變了鬼來報仇了。那個宮女的名字就叫蟬兒。
蟬兒這個名字,很長時間裡沒有人願意提起,但凡有和她重名的宮女,哪怕是同音不同字的,也都改了名子。所以如今整個宮中,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宮女是叫蟬兒了。”
我有些發怔:“那白天那個宮女說她叫蟬兒是騙了我?”
小洛搖頭:“我不知道,總之你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