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我的手臂一緊。我知道我在不恰當(dāng)?shù)臅r候，提到了不恰當(dāng)?shù)膬蓚€字，可是對我來說那兩個字就像是有魔力的，我心裡那株就要瘋長的草一寸寸縮了回去。
他的沉默讓我很難受，我覺得該說點什麼：“你說過，會陪著我，護(hù)著我，等著我……”
我想抽自己一嘴巴……
看著他眼中那兩團(tuán)小火苗漸漸冷下去，我很想變出一把大蒲扇來扇一扇，把那火苗重新扇得旺一些，心裡不知道爲(wèi)什麼隱隱地覺得，那火苗一旦熄了，就再也不會燃起。
他忽然笑了，下巴抵住我的額頭，不讓我我盯著他的眼睛看，聲音悶悶的：“我後悔了。”
“你後悔什麼了？”我很緊張。
“你中了枯木香那次……”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和——懷念？
“你就不能後悔點更有意義的事嗎？”
“嗯？你希望我後悔什麼？”他的吻忽然落下來，在我額頭輕輕一觸：“我今天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的。”
我擡頭看他，不錯不錯，那雙眼睛望著我時還是挺熱情的，我問他：“你下了什麼決心？”
他笑瞇瞇：“暫時不能說。”
切！這話跟小洛的話多麼相似，拿神秘當(dāng)有趣，會顯得他們很有內(nèi)涵麼……他拉著我往回走，寬厚的手掌把我的手整個包在掌中，衣袖垂下來把我們的手都蓋住了，暖暖的，很有安全感。Www.
這條黑溱漆的衚衕很長，他輕聲問我：“萬一走到前面是個死衚衕，你說怎麼辦？”
“翻牆啊。”我毫不猶豫。
“爲(wèi)什麼要翻牆？”
“省事唄，”
他低低地笑起來。我忽然覺得他好像話裡有話，卻想不通是什麼意思。
才一回到夏府就有人來告訴我，讓我去見夏夫人。
我有些惶惶不知所措，對夏夫人，我心裡有種沒來由的敬畏，那間佛堂我都下意識地繞著走。
夏箜篌拉著我一直到夏夫人房門外，敲了敲門。一箇中年婦人過來開了門，看著我和夏箜篌抿嘴一笑：“夫人等著西門姑娘呢，要說些體己話，少爺就不要進(jìn)來了。”
背上被夏箜篌輕輕推了一下，我硬著頭皮進(jìn)了屋。門在我身後關(guān)上。這母子倆密談了一白天，晚上又來找我談，我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不過我有啥好讓人算計地？
夏夫人獨(dú)自一人坐在燈下打棋譜，我一走進(jìn)去，那個中年婦人就悄悄退開了。ｚＺzcn中文網(wǎng).手機(jī)訪問夏夫人放下手中拈著的一枚棋子擡眼衝我一笑：“過來坐。”
我過去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看不懂。她不會想考驗我琴棋書畫的能力吧？這些能力我統(tǒng)統(tǒng)欠奉，我又沒有打算嫁到他們夏家……她卻只是微笑地望著我不說話。那中年婦人很快又回來。送上茶和水果點心，然後輕手輕腳退出去，外面的房門被輕輕關(guān)起。
“小菜，你喜歡蒼兒麼？”
夏夫人語聲溫柔，問的問題卻直截了當(dāng)，我擡眼看看她，點點頭。
“你……是妖族西門將軍的女兒，是麼？”她柔聲問。
我只好再點點頭。又補(bǔ)上一句：“我娘是靈族地，所以我是沒有身份的。”
“難怪生得這樣漂亮。血統(tǒng)身份算不得什麼……”她低頭喝了口茶，像是自言自語：“蒼兒喜歡的，必定是極好的。”
“蒼兒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孩子，所以。他既然跟我說他喜歡你，那一定是心裡愛極了你。”她溫柔地目光望過來，輕輕握住我的手：“他經(jīng)歷的事情多，有些東西他不能說的，你不要怪他。”
她腕上帶著一隻紅茶凍似的紅翡鐲子，襯得肌膚似雪，美得晃眼。我剛點了點頭想表態(tài)說我不會怪夏箜篌，眼前一花，她竟已經(jīng)把那隻鐲子套在我地手腕上。
無緣無故給我這麼好的東西，這算是婆婆給兒媳婦的禮物咩？如果是地話，我不能要。
我擡頭看她，她按住我的手微笑道：“別多想，只是個普通的見面禮。”
我有些汗顏，爲(wèi)自己剛纔的猥瑣念頭。
“但願，日後會有些用……”她喃喃低語了一句。
從夏夫人房裡出來，我站在門口深呼吸，忽然聽見夏箜篌在旁邊問：“有那麼難受嗎？”
原來他一直在檐下站著沒有走，我搖搖頭：“不是難受，是夏夫人的氣場太強(qiáng)大，我在她面前，覺得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灰塵……”
“可是我覺得你很有份量，一點也不渺小！”他不懷好意地笑著，一把抱起我，大步往我的房間那邊走。
“哎哎哎，”我壓低了聲音：“這是你孃的房門口，她會看見的，你多少收斂點……”
“她看見不是更好，我們感情好，她會很高興。”
他邊走邊說：“明天我們繼續(xù)上路，好麼？”
“不是要住幾天麼？你娘捨得？”
“大概捨不得，不過我們?nèi)绻蛔撸^幾天家裡地門檻恐怕會被人踏破。”
我吃驚地看著他：“你欠了很多債嗎？”
他笑嘻嘻地盯著我：“我不記得欠過債，不過你好像還欠著我……”
說著話已經(jīng)進(jìn)了我住的屋子，我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來，用力把他往門外推：“欠著吧欠著吧，大不了你計著利息，你出去，不許半夜進(jìn)我的房間，我要睡覺。”
他拉住我的手看著我腕上的鐲子：“娘把這個給你了？”
我緊張起來：“這鐲子有什麼特別地含義嗎？”
他摸摸下巴：“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不過這好像是當(dāng)年我爹送給我娘地。她倒是捨得，看來對你很滿意。”
“滿意什麼？什麼滿意？”
他靠著房門拉我入懷，輕輕擁著我嘆息著說：“什麼都滿意……就是不知道，你打算讓我等多久。”
我飛快地瞥他一眼，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我和小洛都不是人族，我們的命長得很，而夏箜篌卻是人族的，讓他等太久，他就死了。
呃……
“那……那你別等我比較好……”我有些心虛，自己給不了承諾，何必拖人一輩子。
“什麼？”他瞇起眼望著我，眼神裡有些東西，很陌生，令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