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邊好像燃著一團(tuán)火,我的身體裡也有一團(tuán)烈火在燒,靈墟堡裡震耳欲聾的爆炸,四分五裂的房子和熊熊燃燒的火……有一張面孔在我記憶裡永遠(yuǎn)不會淡去,與他有關(guān)的想念和痛苦稍一碰觸就撕裂成難以癒合的傷口。
小洛,小洛……小洛!
灼熱的空氣忽然冷了下來,不知哪裡來的風(fēng)吹得我打了個寒戰(zhàn),睜開眼,我竟然坐在鋪著厚厚的天鵝絨墊子的窗邊,隔壁房間飄來琴聲和歌聲。血色的夕陽在遠(yuǎn)處的宮殿後漸漸隱沒,回過頭,鮮豔欲滴的紅撞了滿眼,美人如玉,目光卻冷得像刀。
我的下巴被他扳在掌心,身體被他抵住,幾乎要仰出窗外,他的語調(diào)低沉冰冷:“你剛纔在叫誰?哪個小洛?你說你姓西門,哪個西門?”
下巴要被他掐碎了……我可以一掌拍死他,至少可以推開他,可是他身上迫人的氣勢和壓力卻讓我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小洛就是小洛,我……你不一定認(rèn)得,我是西門府裡的,西門小菜?!?
他的手驟然鬆開,本來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甚至聽到他的牙齒打架的聲音,他說:“是你……”
我扶住窗框,大口喘息。
隔壁的琴聲和歌聲忽然停了,門咣噹一聲被人拉開,我才擡起頭,就看見眼前紅影一閃,君不見被身後的人抓起來重重拋向牆角,下一秒我已經(jīng)被人從窗臺上抱下來,牢牢護(hù)在懷中。
夏箜篌呵,我一直覺得他像一陣風(fēng),而此刻,那團(tuán)剛剛?cè)紵谖覊粞e的火燒進(jìn)了他眼中,我從來沒見他這樣憤怒過。
“剛纔是誤會,你要打死他了。”我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想去看看君不見。
他拉住我,撫了撫我臉上被君不見掐出的紅印,轉(zhuǎn)身把坐在牆角發(fā)怔的君不見拎起來,放到椅子上。
君不見的模樣很狼狽,衣服都被扯破了,嘴角掛著血跡,手臂似乎也脫臼了。夏箜篌把他放到椅子上,他也不動,呆呆地坐著,眼睛卻一直望著我。
我看了一眼隔壁,那兩個女孩一個伏在琴上,一個倒在一旁的椅子上,顯然都已經(jīng)暈了過去。我搬了把椅子坐到君不見對面,問他:“你認(rèn)得我?”
他點(diǎn)頭:“西門府裡誰不認(rèn)識你呢,所有將軍和靈族女人生下來的孩子裡,只有你姓西門?!彼尤晃⑿ζ饋恚骸澳悴恢烙卸嗌偃税档匮e嫉妒你嫉妒得要瘋了吧,你知道小洛是我的什麼人麼?他是我表哥,只比我大幾個月,以他的身份本來應(yīng)試受十倍於我們的苦,可是你和他逃了這件事,被將軍壓下半年多,才被太子知道?!?
我目瞪口呆,在我和小洛逃離西門府後還有這樣的事情,西門將軍爲(wèi)什麼要壓下這件事呢?因爲(wèi)我是他的女兒,因爲(wèi)我姓西門麼?
夏箜篌在我身邊坐下,把一杯熱茶遞給我,我接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十指冰涼。
君不見抓住自己的左臂往上一送,忍著疼把脫臼的左臂接回去,面色慘白地笑著說:“這條胳膊很容易卸下來,接上也容易得很……”
他頓了頓,嘴脣有些顫抖地問:“小洛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我心裡一陣難過:“整個靈墟堡已經(jīng)空了,你的族人都藏起來了,我找不到小洛。”
他低下頭不說話,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去靈墟堡的路上小洛對我說過的話:靈族王室天生就有一種能力,能找到最多族人聚集的地方……君不見是小洛的表弟,那他一定能找到小洛他們現(xiàn)在在什麼地方!
我興奮地抓住他:“君不見!你能感覺到你的族人們現(xiàn)在在哪裡,對不對?”
他擡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我,好半天終於說:“我的靈力不如小洛,這幾年又毀掉了大半,我能感覺到的,實(shí)在不多……”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是西門將軍的女兒,一半是妖族一半是靈族,所以你不肯相信我?”
他轉(zhuǎn)開目光不看我:“我不說,他們大不了折磨我到死,我說了,連你也活不成。小洛早晚會回來的,這妖皇城裡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天了,呵呵……”
我不死心:“你給我一點(diǎn)提示也好,我一定要找到他的,他和你的族人很危險?!?
夏箜篌忽然說:“我去門口。”說完一轉(zhuǎn)身出去,把門嚴(yán)嚴(yán)地關(guān)起來。
我怔了怔,明白他是避嫌加守門去了,扭頭看君不見,他也剛把目光從房門上收回來,笑著說:“不是我不肯,實(shí)在是這幾年靈力損了大半,我想我?guī)筒簧鲜颤N忙……”
他嘴裡說著話,卻伸出手指沾了點(diǎn)酒,在桌上寫了個“人”字,擡眼望著我。
人,人族,他是說小洛他們在人族……我點(diǎn)點(diǎn)頭,他立即把酒痕抹去。
只是人族那麼大,我該去哪裡找呢?用眼神詢問君不見,他卻輕輕搖頭。想來他們找到自己的族人只是憑著一種感覺,就連小洛,當(dāng)年剛走出西門府時,也一定無法說出靈墟堡的確切位置。
我覺得該走了,進(jìn)這眠月樓只不過是一時衝動,只是看著君不見,我心裡隱隱有些痛,我問他這裡可以幫人贖身麼?他笑笑說,你能贖幾個?我們這一羣就算真的離開了,就能活得了麼?
他眼睛裡的哀痛讓我想起那些暗地裡瞧不起小洛的靈族人。
不過我不會死的,我會活下去,活到那一天……
他眼裡的恨意讓我不寒而慄。
“那……你多保重?!蔽椅樟宋账氖?,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眠月樓的菜雖好,我們最終卻一口也沒動。
我和夏箜篌在一個麪點(diǎn)鋪?zhàn)友e各自要了一大碗麪,我邊吃邊問他:“剛纔你不是在裡面聽人家彈琴唱曲,怎麼忽然出來了?”這男人吃炸醬麪的姿態(tài)都這麼優(yōu)雅……
他擡眼看我,視線還是落在我的下巴上,不回答我的問題,卻問:“疼麼?”
我搖頭,他說:“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即使對方是靈族人,你也不能手軟,明白嗎?”
看他那副認(rèn)真至極的神情,我覺得有趣,探頭到對面問他:“你這麼關(guān)心在意我,是爲(wèi)什麼?”
他對上我的目光,眼裡閃爍著一種讓我覺得“不妙”的光芒,忽然伸出一根指頭摁在我的脣上,笑著說:“可惜全是油,不然倒是秀色可餐……”
PS:第二個投票是咋回事呀,西門爹的票數(shù)居然比小洛還多,難道因爲(wèi)他是默認(rèn)的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