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蕭安寧看著他的影像,反而搖了搖頭。
“19,關了吧!”
蕭安寧的聲音淡漠,有些失望。
19掃了眼自家殿主,發現他脣角亦然揚起一個和彥殿主相似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帶著幾分嘲諷。
“小姐,爲什麼不看完呢?總覺得彥殿主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左璇疑惑。
雖然她還沒有完全達到把雲殤、19當做自己人,完全不設防的程度,但也知道,既然小姐能讓19當著雲殤殿主的面兒打開四維影像通訊器,就代表著這件事是可以在這兩個人面前討論的。
蕭安寧冷笑了聲:“還有什麼值得看的?他意圖問鼎焰主之位,卻心存猶豫。到頭來,反要問我是不是狠心。難道是想說,他後悔了嗎?”
19見自家殿主聽到蕭安寧如此批斥彥殿主,臉上明顯柔和了幾分神色,當即打蛇隨棍上,說道:“也是。既然有那心思,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看!殺了人,又返過頭來問別人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夠好,和既當婊子又要立牌坊有什麼區別?”
19平常並不毒舌,可是,在爲自家殿主爭取蕭小姐芳心這件事上,那就能有多毒舌就有多毒舌了!
左璇對彥無雙印象還不錯,只是頑皮的笑了笑,卻沒說話。
但一時也爲19的毒舌震驚,第一次發現他還有這樣的天賦。
而顯然因爲蕭安寧微微的失望,雲殤心情很是大好,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落井下石地點評道:“若是這樣去和步銘爭,是根本爭不過的!”
19的耳尖立即豎起,認真地聽著。
左璇也很想聽聽雲殤的看法,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擺出一副安靜聆聽的架勢。
而蕭安寧只是脣角微彎,雙手插到褲袋裡,平靜地盯著雲殤,“我也很想聽聽殿主的分析。”
不知爲什麼,蕭安寧知道,自己的想法會近乎完美地從雲殤口中說出來,他們兩個人,雖然在某些事情上交流不多,但說出來,卻總驚人的一致!
有些事,讓19和左璇聽聽是有好處的。
這兩個人,雖然機智敏銳,也足夠忠心,但到底年少,在處理某些問題上還稍顯稚嫩,能得到雲殤的一番點撥,未來在特工界大有裨益。
“彥無雙人夠聰明,可是既然想登上新焰主的寶座,就只能殺伐決斷,容不得半點仁慈。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雲殤的語速不疾不徐,“若是他再這樣下去,也許根本就還沒到輸的五體投地的地步,就早已經被步銘發覺,將他剷除!”
“可是……”左璇猶豫了下,還是低聲問了出來,“殿主、蕭小姐,我也知道你們說的道理對。可我覺得彥殿主做的也沒錯,畢竟,廖長褐還有母親在,興許他顧念他的母親,就不會再與彥殿主爲敵了呢?”
“左璇。”雲殤很有耐心地回答著這個在其他三個人看來極其幼稚的的問題。
“你這麼問,是因爲廖長褐有母親,你同情他。但是,本殿問你,在座各位哪個不是母親生的?哪個人的命又比別人低賤?他不該死,別人就該死嗎?”
雲殤俊美面容不見絲毫怒氣,近乎平靜的如一片無波的深海,可是,他周身那素冷的氣息和強大的氣場,卻無一不昭示著這個話題背後的深意。
“難道說……因爲廖長褐沒死,有人又送命了嗎?”左璇反應很快。
“沒錯!因爲彥無雙一時的婦人之仁,負責處置廖長褐的四個人已經全部被人暗殺,而且死的極慘,死時是受盡酷刑才咽的氣!”
左璇臉色一白。
雖然,早知道焰主甄選的路上充滿腥風血雨,可是,這只是外圍戰,就已經這麼殘酷。
枉她還以爲彥殿主其實是對的,現在看來……
蕭安寧微帶謝意地看了雲殤一眼,隨即走到左璇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左璇,人在其位,謀其所爲!彥殿主既然選定了遴選焰主這條路,他意味著走上了一條沾滿鮮血的道路。不管是什麼人,哪怕曾經是他的恩師,只要成爲他的敵人,就要毫不留情地消滅!否則,只會連累別人,連累別人爲他送命!”
左璇點了點頭,“小姐,我明白了,只是覺得……”
“覺得心裡不忍,對嗎?”蕭安寧明白,纖骨分明的手在她肩上按了按。
“嗯。”
蕭安寧深深吸了一口氣,“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尤其帝焰身在高位者,每個人都牽一髮而動全身。彥殿主若是做不到殺伐決斷、心狠手辣,從一開始就不該參加焰主甄選。否則,他一個人死是小,也許整個鳳殿的人都會跟著他賠上性命!”
前一世,可不就是這樣麼?
步銘當上焰主後,整個鳳殿除了他事先安排下的幾個眼線得以升遷提拔,彥無雙的親信都被他誅殺殆盡。
就連一些中立派也未能善終,都被他打發出去接任務,結果在任務中重莫名其妙的死亡。
“那……若是依著暴力手段上臺,帝焰的人還會服氣這個新焰主嗎?”左璇從未經歷過焰主遴選的事情。
這第一次遇到,就如此血腥,讓她疑問不斷。
“強權即是一切!在特工的世界裡,只有強者和弱者,強者成爲帝焰之主,弱者俯首稱臣。不能成爲強者的焰主,只會帶來更多的屠戮!帝焰之主一旦登臺,只要能給所有人帶來利益,還有誰會惦記他一路如何走來!”雲殤說完,緩緩了看了一眼左璇,幽沉冷銳的目光隨即掃過19。
19當即明白過來,走到左璇身邊,露出雪白的牙齒,笑著說:“左璇,殿主的一席話大有深意,你思維簡單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沒事,慢慢消化。”
“哦。”左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就察覺19的話有問題。
她瞪起眼睛,掄起粉拳向19敲去。
19笑哈哈地站在那裡,任由她敲。
“左璇,殿主的這番話,幫我整理成電子文稿,秘傳給彥殿主。”蕭安寧笑著說。
“是,小姐!”
“蕭小姐,我現在打開步銘殿主的禮物?”19和左璇鬧騰完問了句。
蕭安寧面色一緊,“不要。”
19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向雲殤。
雲殤面色沉鬱,也緩緩點了點頭,“暫時不要打開。”
19有些好奇,到底步銘殿主會送蕭小姐什麼禮物呢?爲何他們兩個人都不讓打開看呢?
在彥無雙第一時間收到蕭安寧的秘傳時,他便接通了蕭安寧的秘密通話頻道。
明知道雲殤住在蕭安寧的寢居,他是故意送那個禮物要氣雲殤的,要讓雲殤知道,蕭安寧到底是自己鳳殿的副殿主,和自己交情匪淺,那樣機密的信息都告訴了自己,一切所謀都是爲了他!
對,是他,而不僅僅是鳳殿!
哪知道,蕭安寧第一時間就將雲殤的話整理成電子版,讓左璇秘傳回來。
而且,末尾還故意落款五個大字——雲殤殿主言!
這豈不是意味著,原本她答允自己沒有告訴雲殤的話,已經讓雲殤都知道了?
“蕭安寧,你不是說,告訴我的一切並沒有告訴雲殤嗎?現在怎麼回事?”彥無雙感覺有些接受不了。
本以爲自己是不同的,可現在這種反被雲殤教訓的結果,將他之前的驕傲踩到了地底!
“彥殿主,”蕭安寧皺眉,“我選擇你去支持,本以爲你是聰明的,有足夠能力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通話器裡,彥無雙的呼吸明顯一窒。
蕭安寧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既然想要成就大業,就不該再去玩刺激他的小把戲!你早已料定他會強看你送我的禮物,卻還要當著他的面兒說出我告訴你的那些人的下場!”
“你這樣做,到底是篤定雲殤殿主不會去爭焰主之位,還是篤定你的話他不會傳給步銘聽?”
“他有早衰癥,應該不會覬覦焰主之位吧,再說了,他又和步銘不合,怎麼會將我的話告訴步銘?”彥無雙顯然還是很自負。
蕭安寧冷冷一笑,“彥殿主,你太自信了!要知道,這樣的自信會害死你。白江、廖長褐若不是因爲你的自信,他們以前怎麼可能秘密歸順步銘?若不是因爲你的自信,處置廖長褐的那四個鳳殿屬下,又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冷冷的語氣,沒有半分恭敬之意,處處充滿了譴責和嚴厲的批斥!
彥無雙一震,“那四個人的事,是雲殤告訴你的?”
“是!所以,當你以爲你可以去挑戰他耐心的時候,你有仔細考慮過自己的實力嗎?莫說他也許並未想要對付你,就已經如此對你機密的行動了若指掌,他若是真的想要對付你你又怎麼對抗他?”
彥無雙一身冷汗,感覺全身每個汗毛孔有絲絲涼意滲進去。
“再想想步銘,雲殤能做到的,你以爲他做不到嗎?爲了爭奪焰主之位,他向來是不擇手段,又隱忍又殘忍!哦對了,我問你,你能接受一個身體已不清白的女人做妻子嗎?”蕭安寧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