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多庫爾蹙著眉頭,鼻尖動了動,而後張口道:“還熟悉的味道?!?
董千里疑惑地看向了多庫爾,而後目光朝著大門看了過去。
多庫爾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董千里出去看看。
董千里微微點頭,忙打開了房門,房門外一個身影,剛好走了過去,而後小二推開了隔壁間的房門。
多庫爾順著那打開的房門看出去,隱隱約約見到了那人的身影,不是溫璉,還能是誰?
多庫爾拿過了一邊的斗笠,迅速戴在了自己的帽子上,將自己的整個腦袋都遮住。
“冤家路窄?!倍鄮鞝栿@呼了一聲,董千里聽到了聲音,回頭一看,便明白,門口的那個人,定然是多庫爾在躲著的,於是忙關上了房門。
溫璉的視線朝著這邊看來,卻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隔壁這間,住的是什麼人?”溫璉氣度不凡,雖是平心靜氣地說話,但還是讓小二感受到一股威壓。
一見溫璉,便知道此人 非富即貴,小二哪裡敢得罪,奉承道:“是一個書生。許是沒有見過客官這般貴氣的人,這纔好奇開門看了看。”
這般的好話,溫璉早就聽遍了,擺了擺手,讓小二退下了。
小二咬了咬脣,等溫璉進了房間,他卻是呸了一聲,小聲嘀咕道:“長得人模人樣的,卻這般摳門。”
自己是見他穿得貴氣,特意放下了手裡的 活,帶他上來的,怎麼也沒有想到,溫璉竟然一個子也沒有給自己,小二的心情自然是不好了。
“老先生你認識那人?”多庫爾在房門關好之後,才摘下了斗笠,將斗笠隨意地扔在了一邊。
對於董千里的話,多庫爾也不回答。
董千里自覺無趣,也不想再多問什麼。
“總之,你千萬不要讓那小子知道,我們在這裡。”多庫爾狠狠拍著身邊的牀榻,之後又覺得,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瞟了一轉眼牆壁,而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行,老頭我看,這裡也 不安全了?!倍鄮鞝柖⒅櫷硗?,隨即看著董千里,那眼中又都是乞求,“老頭是不敢呆在這裡了?!?
“外邊還在找老先生,老先生你能跑到哪裡去?雖說現在比之前幾天,官兵們是鬆怠了不少,但是老先生,此刻想要離開帝都,確實要冒太多的風險。”董千里分析著。
“況且,老先生想要去找無名大仙,這路途遙遠得很,如今顧姑娘纔剛剛甦醒,著實不適宜長途奔波?!倍Ю镆部聪蛄藸澅冢难e卻好奇起來,隔壁住的究竟是什麼人。
方纔自己在門口瞥了一眼,那人一身正氣,實在也不像是什麼壞人。
既然都不是壞人,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
“你這小子懂什麼,世上的關複雜著呢,哪裡是好壞就能夠理得清楚的?”多庫爾只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董千里的心思。
董千里不回答,總覺得自己
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錯。
“他,是這個丫頭的心上人,你以爲他出來是幹嘛的?可不就是來找這丫頭的的?”多庫爾可以壓低了生意,就怕溫璉會發現自己在這裡。
董千里緊鎖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多庫爾。
“他是……”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自己不是傻子,早就知道了顧晚晚的身份,多庫爾今日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又怎麼會不明白,那人就是當今大漢的天子?
溫璉身份尊貴,卻可以爲了顧晚晚做到這一步,可見,他對顧晚晚也是真心實意的。
能得到一國之君這麼對待,若是他,死也舉得無憾了 。
“郎有情女有意,老先生爲什麼要阻止?”董千里不太認可,視線落在了房門上,似乎是想要將顧晚晚在這裡的消息,告訴隔壁的溫璉。
多庫爾趕忙抓住了董千里的手,一個轉身,又捂住了董千里的嘴巴,就怕董千里口中說出了什麼。
“郎情妾意又如何?若不是因爲他,這個小丫頭,有怎麼會成了這個模樣?縱然是情真意切,但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那還回去做什麼?送死嗎?”多庫爾在董千里的耳邊小聲道,見多庫爾沒有掙扎,似乎是被自己說動了,多庫爾這才放了手。
“你呢, 就是太年輕了。” 多庫爾說完,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董千里。
“外邊是什麼狀況,都要勞煩你爲我們打探一番了。”多庫爾嘆了一口氣,讓董千里心裡難受得厲害,原本這麼一個開朗的老者,在這幾天內,似乎越發蒼老了,即便有的時候,多庫爾還是和以往一樣嘻嘻哈哈哈的,但是在他的眼裡,已經看不見笑意了 。
不忍心拒絕多庫爾,董千里點了點頭,卻還是勸說道:“現在確實不是離開最好的時機?!?
溫璉在隔壁住了下來,端著茶水,站在窗前,看著下邊人來人往,卻獨獨沒有顧晚晚的蹤影。
他想,顧晚晚應當是喜歡在街上閒逛的吧,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不是最氣的就是自己讓她失去了自由嗎?
現在她自由了嗎?也不知道,她身上的傷好了沒有,還是像沈如心描述的那樣,面目全非,她不會出事吧,溫璉不敢再想下去。
心緒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溫璉回到了桌子旁,緊接著喝了好幾杯茶水,也不曾讓自己鎮定下來。
突然想到了隔壁間的那個書生,溫璉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想去隔壁看看。
走到門口,自己似乎沒有任何 的 理由過去,溫璉又值得無奈地走回了 房間。
夜幕降臨,溫璉最終還是歇下了,在帝都找了好些時間了,卻並沒有見到顧晚晚的 任何消息,溫璉想 ,興許顧晚晚已經離開了帝都吧。
顧晚晚曾經對自己說,若是離開了帝都,她最想要去的地方,就是苗疆了,因爲那裡有各種各樣的香料,顧晚晚早就想要去看看了。
溫璉試圖明日就啓程,前往苗
疆去一趟,雖說大漢與苗疆年年戰爭,自己去苗疆也是兇險得很,但是爲了顧晚晚,溫璉並沒有其他 的辦法。
次日,多庫爾纔剛醒來,便看見顧晚晚睜著眼睛。
“丫頭,你還好?”多庫爾激動地看著顧晚晚,而後一腳踹向了自己身邊的董千里。爲了行蹤不被暴露,多庫爾是一直住在董千里房間的,顧晚晚佔了牀榻,他與董千里也就在地上打了鋪。
顧晚晚悶哼了一聲,自己剛醒來,就看見了多庫爾,現在她 的神志已經清明瞭幾分,但是渾身的疼痛卻是讓她難受得厲害,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她廢了好大的力氣,終究都是徒勞。
“顧姑娘?!倍Ю锉欢鄮鞝栆货?,身子撞在了桌子腳上,多庫爾吃痛地站起來,看見的是顧晚晚那依舊明眼的眸子。
顧晚晚的臉上是坑坑窪窪的傷疤 ,但是那眸子中的神色,卻還是充滿了靈氣。
“這是哪裡?”顧晚晚開口,可是自己卻被自己的聲音下了一跳,她說出口的聲音沙啞乾澀 ,就好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嫗,這真的是自己的聲音嗎?
“我,我怎麼了。”顧晚晚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記憶停留在牢中的熊熊大火之中。
是沈如心,一切都是沈如心設計的,是自己低估了沈如心的狠辣。
顧晚晚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多庫爾扯過了被子,就想要將顧晚晚的手遮住,女子都有愛美之心,一定不能夠讓顧晚晚看到,自己現在的手上有多少的傷疤。
但是多庫爾的動作,始終還是慢了,顧晚晚眼角流下了一抹清淚。
隨即一想,自己還能夠活下來就是上天垂憐了,還能夠奢求什麼呢?
“丫頭,人這副皮囊,老了 也是會變的,長得怎麼樣,並不重要。”害怕顧晚晚不能接受現在的情況,多庫爾開口開解著。
多庫爾向著董千里使了一個眼神,董千里忙上前接著道:“卻是如此,一個人真正的美食從心底散發出來的?!?
顧晚晚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只是一雙眼睛,盯著屋頂發呆。
多庫爾與董千里都守在顧晚晚的身邊,誰也不說話,現在的局面,誰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鏡子?!鳖櫷硗砭従復鲁隽诉@麼兩個字,她確實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一向,他都是舉得長得一般般就好,只要不會噁心到人。
但是看著自己的手,顧晚晚有些害怕了起來。自己再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是疼痛得厲害,顧晚晚便明白,燒傷的哪裡只有手呢?
“丫頭……”多庫爾哪裡敢真的遞鏡子給顧晚晚呢?
顧晚晚的視線落在了董千里的身上,董千里垂下了腦袋。
顧晚晚眼中劃過了哀傷,看董千里與多庫爾的表現,自己現在的樣子是真的嚇人吧?不然,爲什麼他們都不敢讓自己看一看自己的模樣?難不成是害怕自己會自尋短見?
顧晚晚心裡嘆息了一聲,自己怎麼會求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