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峰還不曾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門口就已經出現了身著白衣的女子。
女子長髮如瀑,只用一條白色的緞子在頭上作了裝飾,雖說簡單,卻是顯得清麗脫俗。
女子脣角含笑,眼裡也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顧舟峰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子,身子就這麼僵在了原地,腳下是破碎的瓷杯,那錦靴被茶水打溼了一點點。
門子已經跪在了地上,並肩王府是豪門望族,就是府中的小廝,禮數上也是周全的。
“父親。”顧晚晚開口。
顧舟峰身子一顫,這聲音確實是顧晚晚的,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同,說話間,那聲音似乎是沉靜了幾分,不過卻也更加空靈了。倒好像是那一直被奇山秀水養育著的靈鳥,空靈而清脆。
“晚晚……”顧舟峰不確定地迴應了一句,想要向著顧晚晚走來,可是身子卻根本不受控制,就這麼呆在了原地。
“是我。”顧晚晚鼻尖一酸,眼中竟然有了些淚意。
顧舟峰脣角微微顫抖,好不容易纔發出了聲音,可是卻小得很,顧晚晚也沒有聽明白,顧舟峰這究竟是在說什麼。
顧舟峰的髮絲又白了許多,就是一張臉也顯得蠟黃了起來。身形也削弱了不少,這三個月來,顧舟峰是越發憔悴了。
反觀顧晚晚,面色白裡透紅,身形也長開了不少,就這麼站在門口,清風托起了她白色的紗裙,倒是像極了誤入凡塵的仙子。當真遺世獨立,清麗脫俗。
“父親。”顧晚晚一腳跨入了房間,而後便跪在了顧舟峰的面前,“是晚晚不孝,讓父親擔心了。”
顧舟峰盯著顧晚晚看,而後顫抖著手,想要將顧晚晚給攙扶起來。
顧晚晚順勢站了起來,只是對著顧舟峰笑。
“你是晚晚?”顧舟峰還是不敢相信,若是沒錯,顧晚晚應該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去了。
只是溫璉將消息壓了下去,外人並不知曉罷了,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兒啊。
“是,父親,是晚晚。”顧晚晚終究是沒有忍住,眸子一熱,淚水就劃落了下來。
顧晚晚朝房間中的其他人看了一眼,那些人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父親。”顧晚晚再喚了一聲,扶著顧舟峰在位置上坐下,而後給顧舟峰奉上了一杯茶,給顧舟峰說著三個月來的事情。
只是卻省略了去尋找無名仙人的過程,也忽略了多庫爾的事情。
只給顧舟峰說,地牢走水,自己被人所救,而後緣分使然,遇到了無名仙人,這三個月來,便是跟著無名仙人。
溫璉這才放下了一顆心,伸出手想要觸碰顧晚晚。但是他一向對顧晚晚就是嚴厲的,也很少面色慈愛地對著顧晚晚,那手僵在了半空中,卻怎麼也不敢去觸碰一下顧晚晚。
顧晚晚趕忙伸手,抓住了顧舟峰的手。
“父親,晚晚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知曉顧舟峰向來對自己嚴厲,但是顧晚晚如今,但是不會認爲顧舟峰這是不愛
自己了。
顧舟峰又與顧晚晚閒說了些什麼,這才吩咐人趕緊去準備吃食了。
“父親,長姐呢?”顧晚晚詫異著,顧婭婭對自己向來是好的,過去每一次自己回來,顧婭婭都是第一個到了自己面前的。
如今自己回來有些時間了,按理說顧婭婭要是在府中,早就應該過來了。
顧舟峰面色沉鬱了下來,顧晚晚緊鎖著眉頭,這才意識到,許是顧婭婭惹了什麼事情,這才讓顧舟峰不悅。
顧舟峰沒有回答顧晚晚,想來是顧婭婭真的犯了錯。
顧晚晚也不多問,如今,她只希望自己的親人都好好的,若是提及顧婭婭,會讓顧舟峰難受,那她便什麼也不問就是了。
顧晚晚出了房間,就忙去找了府中的下人,問了問顧婭婭的狀況。
下人只說顧婭婭去了宮中,司徒明月是女官,也是一直住在宮中的。宮裡的娘娘們都喜歡請司徒明月彈奏一曲。
早在顧晚晚離開帝都之前,顧婭婭就拜了司徒明月做師父,只是司徒明月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就是對顧婭婭也是冷淡得很,顧晚晚離開帝都前,但是沒有聽說顧婭婭與司徒明月有多親近。
難不成三個月了,顧婭婭依舊如同自己離開前一般,一直纏著司徒明月不成?
再問了問,才知道司徒明月與顧婭婭最近關係是不錯的,顧婭婭進了宮,也是與司徒明月住在一起的。
顧晚晚兀自一笑,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司徒明月是信得過的,性子也是沉穩的,顧婭婭與司徒明月在一起,顧晚晚倒是放心的。
顧晚晚想,顧舟峰提及顧婭婭,心情沉鬱,大抵是在怪顧婭婭到處亂跑吧。
自己未曾入宮之前,也經常偷偷跑出府去。顧舟峰每每知道了,也都是大發雷霆。
顧晚晚未曾放在心上,顧舟峰與沈姚雅向來寵愛顧婭婭,想來顧婭婭只要回來撒撒嬌,顧舟峰也就氣消了。
可是顧晚晚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她是真的錯了,也正是因爲,她今日不曾將事情放在心上,竟然讓顧婭婭往後受到千夫所指。
顧晚晚是從並肩王府入宮的,這般,不知情的人,都只以爲顧晚晚是回家了一趟,無不說溫璉對顧晚晚當真是寵愛的。
只顧晚晚知道,這三個月來,自己經歷的是生死大劫。
剛入宮門,顧晚晚眸光一亮,心中有些緊張了起來,但眼中卻是越發沉靜了下來。
路過的宮人,見了顧晚晚都是面色一亮,誰也沒有想到,顧晚晚如今竟然越發像是仙子一樣了。
宮人們,這纔想到,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這個受盡寵愛的慧嬪娘娘了。
“沈如心,我回來了。”顧晚晚心裡暗道,自己此番回來,定不會對沈如心手下留情,此番,自己定然撕破沈如心的麪皮,讓世人都知道,她第一才女的內在,到底是多麼的骯髒與醜陋。
自己這次回來,一定會好生守護自己在意的人,誰也不要想傷害他們。
顧晚晚直接回到了清歌小
築,清歌小築依舊是靜悄悄的。
一股熟悉感,涌上了顧晚晚的心頭。
熟門熟路地走進了清歌小築,清歌小築中乾乾淨淨的,想來是一直有人來打擾的。
顧晚晚微微一笑,這自然是溫璉安排的。
想到溫璉,顧晚晚笑得更加的燦爛了。這個男子,已經三月不見了,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毒素,是不是已經完全清除了,也不知道他的身子,最近可好?
顧晚晚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就是那房間中的佈置也絲毫沒有改變,只是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早已經消失不見。
顧晚晚眸光一沉,突然想到了百毒丸。當初多庫爾是給了自己一顆的,自己當初也沒有在意,便將它放在了清歌小築。
顧晚晚在房間中搜尋了起來,可是卻根本就沒有了百毒丸的影子。
顧晚晚眉頭緊縮,心裡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門口出現了一個女子,女子面目長開了些,稱不上美人,但卻是清清秀秀的,身著宮人的衣裳。
“小姐!”女子開口,這聲音顧晚晚熟悉得很,正是送真兒。
顧晚晚神思有些恍惚,許久沒有見過送真兒了。
“小姐這三個月去了哪裡?奴婢在清歌小築,一個人呆了三個月,可算是將小姐盼回來了。”送真兒與往常一樣,依舊是叫顧晚晚小姐的。
直到現在,宋真兒也還沒有改口。
顧晚晚還來不及迴應,送真兒就向著顧晚晚撲了過來。
而後,宋真兒就在顧晚晚的懷中,小聲啜泣了起來。
顧晚晚趕忙安慰著,試圖讓宋真兒的情緒平復下來。
“一個人?”顧晚晚心中卻是在想,爲什麼會是一個人呢?
顧晚晚喜歡清淨,平日裡也只讓宋真兒與柳珍英照顧著,這清歌小築便沒有其他的什麼人了,但是聽著宋真兒的意思,怎麼連同柳珍英也不再了嗎?
“奶孃呢?”宋真兒的情緒平復了一下,顧晚晚便推開了宋真兒,小心問了一句。
心裡咔噔了一下,那不好的預感卻是越發強烈了。
“奶孃……”宋真兒吞吞吐吐,終究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顧晚晚眉頭緊縮,目光一瞇,宋真兒緊張地看著顧晚晚,三個月不見,這才意識到,自家小姐身上的氣息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具體有哪裡不一樣,宋真兒也說不清楚。只是好似那目光凌厲了幾分,她竟然連看顧晚晚一眼都不敢了。
“奶孃在小姐離開宮中之後,就不見了。”宋真兒口中的不見,卻是讓顧晚晚越發疑惑了起來。
好好的一個活人,怎麼可能會不見?只怕是遇到了什麼不測了吧。
自己剛離開宮中的時候,溫璉也跟著離開了宮中,這宮裡也就沒有人再護著清歌小築的人,在此期間,只怕是有人看不慣柳珍英,便對柳珍英下手了。
顧晚晚緊握著拳頭,她定然要找到柳珍英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