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穀神醫欲言又止.想了半晌.終是道出了心裡最爲擔憂的事實.“皇后娘娘.如今宣帝的身體太過匱乏.若是被抓走之後並未有人悉心照料的話.恐怕不出三日.宣帝便會……”
“小姐…….”
“皇后娘娘…….”
沒等稻穀神醫把話說完.已經徹底脫力的年瑩喜便終於是支撐不住身體的朝著地面滑落了下去.跪在地上的紫蝶和芊芊見了.趕忙伸手托住年瑩喜的身子.也虧了一直攙扶在她身邊的嚴淼沒有鬆手.她纔不至於直接栽在地面上.
意識已經薄弱到連眼前事物都看不清的年瑩喜.努力的不讓自己閉上眼睛.死死拉著紫蝶的袖子.努力的擡眼.看著身邊的嚴淼.
“嚴淼.馬上送我和稻穀神醫去十里坡.”
嚴淼一愣.看著年瑩喜蒼白到毫無血色的面頰.猶豫了起來.“皇后娘娘.您現在的身體已經禁不住再折騰了.”
“這是命令.”年瑩喜想要伸手按住嚴淼的肩膀.可就在她的手伸到一半的時候.黑暗徹底的奇襲了她的雙目.在意識全部沉澱之前.她只能用盡力氣喘息的又道.“嚴淼.若是我再次睜眼仍舊在宣國的主營地之中.那麼你以後也不用再來見我了……”
那僵持在半空之中的細長手臂.垂落了下去.帶著誰也無法體會的無能爲力.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動作……
嚴淼盯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年瑩喜滿面的糾結.按照現在年瑩喜這個身體狀況來看.就算他不懂醫.也知道她不能再折騰了.
現在的年瑩喜就像是一朵在風雨中逆行想要開花的小草.她是那麼的想要逆風盛開.可她那早已出現摺痕的根.根本再經不住一丁點的抻拉.
“把皇后娘娘先擡到屏風後面吧……”稻穀神醫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朝著屏風走了去.
嚴淼聽聞此話.無疑像是抓到了救命草.不敢遲疑的抱起年瑩喜癱軟的身子.正要朝著屏風走去.卻聽見了身後芊芊和紫蝶的驚呼聲.
“啊…….”芊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年瑩喜躺過的地方.通紅的雙目.滿眼的驚悚.
紫蝶不敢相信的伸手捂住自己想要驚喊出來的嘴.呆滯而又怔楞的輕輕搖著頭.最終卻是身體脫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嚴淼聽聞.詫異的回頭.順著芊芊手指的方向垂眸一看.當即瞳孔迅速的收斂成了一個點.再是不敢遲疑的抱著年瑩喜大步朝著屏風後面跑去.聲音裡已帶出了恐慌的顫抖.“稻穀神醫.皇后娘娘.她……”
他一路跑到了屏風後面.想要忘記掉剛剛地面上那一灘刺目的血腥.可此刻手中的粘膩.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剛剛那地面上的暗紅.就是從年瑩喜的體內流出來的.
稻穀神醫正在將銀針一一用藥水浸泡.聽聞了嚴淼的話.回過了頭.當他看見那還不斷順著年瑩喜的下身流淌出來的鮮紅時.也是一驚.隨後趕忙指著牀榻.“趕緊將皇后娘娘放在牀榻上.你去燒水.快…….”
嚴淼聽聞.登時轉身朝著門外跑了去.芊芊見在匆忙之中的嚴淼忘記了拿水盆.趕緊擦乾了眼淚.端著水盆跟在了他的身後也跑出了營帳.
而紫蝶則是滿心擔憂的站起了身子.朝著屏風後走了去.“稻穀神醫.我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正在給年瑩喜幾處重要血脈施針的稻穀神醫聽聞.輕輕的搖了搖頭.“皇后娘娘的身子不過是虛弱了一些.並無大礙.但照著目前的情形來看.皇后娘娘肚子裡的龍胎能不能抱住.就要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了……”
正常來說.在女子懷胎二個月到三個月的時候.保胎是最爲重要的.因爲這個時候的胎相是最不平穩的.女子定需要安心的靜養纔是.
可年瑩喜卻在這個時候.不是東奔就是西跑.再加上連日的睡眠不足和心力交瘁.以至於她的身子終於透支到了極限.而她的肚子.似乎也終於承受不住了這個孩子的重量.
紫蝶聽著稻穀神醫如此說.無疑不是震的後退了一步.再次紅起來的眼眶.滿含著心疼與擔憂的淚水.轉眼朝著牀上昏迷的年瑩喜看了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老天爺.如果您能聽見我的祈禱.懇請您一定要保住我家小姐肚子裡的孩兒.哪怕是讓我減壽十年.二十年.我也心甘情願……
一行的黑衣人.匆匆駕駛著一輛馬車進了白國營地.一路上暢行無阻.一直到了營地的主營張外.才慢慢的停住了前行的馬車.
打頭的男子.跳下馬車.並沒有打開馬車門.也是先行獨自的走進來主營帳之中.
營帳內.白帝正在軟榻上昏昏欲睡.好不容將那些爭執不休的貴族打發掉.他正打算閉眼睡一會.卻不想忽然感覺自己的面前掃過了一陣的寒風.
白帝一個詫異.慢慢睜開眼睛.當他看著走進的黑衣人時.卻是鬆了口氣的笑了.“這麼快就回來了.奇圖.你便是越發的效率了.”
奇圖並以白帝的誇讚引以爲豪.只是清冷的站在營地的中央報告道.“白帝.宣國的帝王已經被屬下活捉.如今正在馬車之中.”
白帝眼前一亮.豁然從軟榻上坐起了身子.“看來那些隱藏在十里坡的作細彙報的還算是如實.”說著.再次擡眼朝著奇圖看了去.“不過這次最大的功勞便是你.要不是你想到宣帝身上的九死一生.咱們這一次也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奇圖垂下眸子.仍舊不見任何的喜色.“白帝謬讚.屬下只是在跟隨安陽侯時.無意聽聞到了宣帝留下斷腸蠱練就九死一生的消息.”
白帝饒是得知抓到宣逸寧再過興奮.也終究是看出了奇圖的冷淡.雙眸也從驚喜變成了某種的試探.“奇圖.難道你對安陽侯還不死心.你別忘記了.一旦你選擇了背叛他.就算是孤王再次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你也不過是死路一條.但是你跟在孤王的身邊就不同了.若是孤王一旦統一了宣國.那麼你將會是孤王親自欽點的鎮國將軍.”
奇圖仍舊是沒有表情.直接岔開了白帝的那些權利誘惑.“宣帝如今還在昏迷不醒.白帝打算如何處置.”
白帝對於奇圖的冷漠沉下了臉上興奮的光彩.想了想.擺了擺手.“先將他送到暗室關押著.這樣也好防備著年瑩喜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來找他.”
奇圖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去.白帝看著奇圖那絲毫不曾爲了他動搖的背影.咬了咬牙.又道.“奇圖.難道你真的就不在乎那些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你跟在安陽侯的身邊得到了什麼.讓你至今對安陽侯如此的不能釋懷.”
奇圖聽聞.停頓了下腳步.“屬下得到些什麼.白帝沒興趣知道.也沒必要知道.白帝只要記得曾經答應過屬下的就好.”
“呵呵……答應.”白帝哈哈大笑了起來.“奇圖.孤王還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爲了這個野種做到如此.當真是……”
沒等白帝把話說完.奇圖再次開了口.“白帝.別忘記您曾經答應過屬下的.只要屬下願意跟隨在您的身邊.您便永遠不會讓當年的那個秘密昭告天下.”
白帝譏諷的紅了眼.“奇圖.你是在威脅孤王我.”
奇圖冷冷的挑了挑脣角.“白帝不要忘記了.跟在安陽侯身邊的人.都是不怕死的.若是白帝違背了當初與屬下的約定.屬下一定會親手殺了您.”說著.再不停留的大步走出了營帳.
白帝怒氣翻涌.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怎麼也沒想到.到了現在奇圖竟然還會爲了安陽侯著想.他當真很好奇.那麼一個只懂得殺戮和血腥的野種.究竟給了奇圖什麼樣的好處.能讓奇圖面對著他開出的那些價碼置若罔聞.
白天迎來了黑夜.黑夜又替換了白天.在過了兩夜一日之後.昏迷的年瑩喜終於緩緩的在黑暗之中有了意識.
睜開眼睛.年瑩喜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乾裂的就要炸開了.不過還等她開口要水喝.一杯溫熱的茶杯.便出現了在她的眼前.
“宣逸寧…….”她乾啞的開了口.帶著所有的悸動朝著那隻手的上方看了去.卻是對上了一雙細長慵懶的眼.
看著這雙眼.年瑩喜終於在希望之中被打到了現實.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結成了冰.只剩下了讓人不敢觸摸的寒冷.
“做夢了.”安陽侯靠著牀榻坐下了身子.一邊扶著她起身.一邊將手中的茶杯對上了她的脣.
溫熱的茶水.順著她的口腔.流進了她乾裂的嗓子.回往曾經.好像也是有那麼一個人.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遞給她了一杯茶水.然後在她得到緩解飢渴的同時.用最爲溫存的話語.窩在她的耳邊對她說.‘做朕的皇后可好.’
曾經.她是那麼的排斥著這句話.可是現在.她卻是那麼懷念著當初那冰冷的語調.
“這裡是哪裡.”將杯子裡的水喝了個乾淨.年瑩喜輕輕的開了口.“現在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