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幾名士兵帶著一名陌生的女子.走進了宣雨辰的營帳.
掀開落地的帳簾.碩大的營帳內.是宣雨辰獨自靠坐在軟榻上的自斟自飲.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放下酒杯長眉上揚.四目相對之下.是無法訴說的糾纏情長.
揮了揮手.宣雨辰示意士兵將女人放開.可以下去了.在營帳內再次恢復了安靜之後.他才悠悠的似熟悉.似陌生的開了口.“很久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麼.”
“王.王爺……”女子帶著幾分的悸動.站在營帳門口止步不前.其實此刻的她更想上前去感受一些那久違的氣息.可是想了想.她仍是腳下不動寸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她以爲自己早已在寂寥中沖淡了情愫.可當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一切的沖淡.不過是她的自以爲是罷了.在經歷過萬千.她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心還是會莫名的疼痛.生生不息.
這樣的稱呼.讓宣雨辰自嘲的勾起了脣角.側眼看著那個仍舊對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女子.慢慢的舒出了一口氣.“本王確實還是王爺.但已經不再宣國的王爺.亦也不再是你的王爺.而你.從本王打算拋棄你的開始.你便也不再是司南王妃了……淑蘭.”
他是剛剛接到士兵的彙報.說是在白國的營地前捉到了一名面生的女子.他本以爲是來接應年瑩喜的.不想待到士兵將那女子帶到自己的面前時.他竟然是見到了他久違的司南王妃.
可就算是於淑蘭又如何.他本就對她從無掛念.現在又何來的相見歡.
似乎對於於淑蘭.他覺得連個朋友都算不上.
“王爺還真是淑蘭如印象中的那般薄情.”於淑蘭嗤笑的搖了搖頭.“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淑蘭自然不求王爺回到淑蘭的身邊.只是但凡千言萬語一句話.還望王爺珍重.”
是啊.她剛剛那悸動的眼神又是爲了什麼.當他拋棄自己.任由宣國萬人嘲笑時.她就應該看清.這個男人.將永遠的離開了她.就算是時過近遷的再次相見.又能說明些什麼呢.
一切的一切.不過時她自己不甘的放不下罷了.
“淑蘭.你還是那樣的聰明.”宣雨辰笑了笑.起身從軟榻上直起了腰身.再次看著於淑蘭那單薄的身影時.多了一份審視的打量.“看樣子你這次冒險而來並不是來找本王的.那麼你又是來找誰.”
他的行蹤一向很保密.就算這次在白國軍營露面了.但只是年瑩喜知道而已.不過現在年瑩喜還在圈禁在營地.自然無法告知他人自己的所在.所以於淑蘭來這裡能和自己相見.不過就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巧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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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宣國皇后娘娘的.”於淑蘭倒也不隱瞞.索性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找她.”宣雨辰訝然之色在眼中恍惚而過.有那麼一刻.他不相信於淑蘭的話.畢竟他和於淑蘭夫妻一場.於淑蘭是個怎樣的爲人.他比誰都清楚.
那個自私自利.從不爲他人考慮的於淑蘭.今日會冒死前來白國營地找年瑩喜.這樣的事情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王爺莫要多心.”於淑蘭清楚宣雨辰的疑惑.就好像他了解自己一樣的清楚.“我這次來.確實是爲了皇后而來.因爲我欠她的.不單單只是現在的一份安康.更是一條命.”
如果沒有年瑩喜.恐怕她現在早已自暴自棄的瘋癲.如果沒有年瑩喜.恐怕她還在那深宮之中任人欺凌.
那日她聽聞年瑩喜被安陽侯劫持之後.一直坐立不安.後讓齊嬤嬤花了不少的銀兩.才從宮衛的口中得知了年瑩喜的去向.而她惦記著年瑩喜的安危.終是呆不住了皇宮.在懇請齊嬤嬤的幫忙下.瞧瞧的離開了皇宮.並一路坎坷的終於找到了白國的軍營.
其實她從站到白國營地前的那一刻.便就沒想過要離開.是傀儡也好.被囚禁也罷.她都不怕.她此來.只是想給年瑩喜做個伴.也算是還了她欠下年瑩喜的那份債.
她眼中的那份坦然.刺疼了宣雨辰的雙眸.她的那份淡定.驚訝了宣雨辰那一顆充滿猜忌的心.半晌之後.他忽然嗤嗤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女人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但是讓我能如此念念不忘.更是連你也心甘情願的爲她賣命了.”
“王爺喜歡她.是理所當然的.因爲她值得讓所有的男子爲她傾慕.而我爲她賣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爲她同樣值得讓我不顧自己的安危.”於淑蘭忍著心裡的疼痛.無傷大雅的笑了笑.“既然王爺已對我無話可說.不知王爺能不能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送淑蘭到皇后娘娘的身邊.是生是死都無所謂.淑蘭現在只願陪在皇后娘娘的身邊.”
“罷了罷了.”宣雨辰略顯得疲憊的揮了揮手.“來人.將這個女子送往宣國皇后的住處.一併監管起來.”
“是.”幾名士兵聽命的走了進來.不敢耽擱的架起於淑蘭的雙臂.走出了營帳.
躺在榻上的宣雨辰瞧著那已然空蕩的門口.無聲的勾起了脣角.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一直不知道年瑩喜究竟好在了哪裡.值得那麼多人爲了她不顧生死.現在看來.他也許終於明白了.如果一個人值得.那麼理由便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爲值得就是值得.根本沒有理由.
走在下著連綿細雨的營地中.於淑蘭的面龐是溼潤的.分不清是雨水的沖刷.還是淚水的浸染.
她想.就這樣吧.哪怕這個男子坦白的告訴她.心裡最爲期盼的那個不是她.她也要勇敢的放下.因爲輸給年瑩喜那樣一個有著大謀大略的女子.她輸的心服口服.
忽然.一個矯健的身影攔住了前行的去路.不等那男子開口.只見押送著於淑蘭的士兵.先行的跪在了地上.“奇圖大人.”
奇圖點了點頭.伸手將於淑蘭牽制在了自己的身邊.“侯爺要這個女人.你們先下去吧.”
“是.”
第二日.晴.
寅時.從宣國的營地傳來了破曉的號角聲.白國不相上下的同樣吹奏號角.在兩方營地的‘嗚……嗚……’聲中.白國與宣國一戰.拉開了序幕.
一夜未眠的年瑩喜聽聞著號角聲慢慢從牀榻上起身.走到牀邊.掀起窗簾.看著外面緩緩初升的太陽.幽幽的閉上了眼睛.
準備了這麼久.掙扎了這麼久.這一場有關存亡的戰役.終於是響起了號角.
“小姐可是在擔心皇上嗎.”陪著年瑩喜同樣一夜未眠的芊芊上前一步.攤開手中的披風.蓋在了年瑩喜消瘦的肩膀上.
“芊芊.我並沒有擔心.”年瑩喜仍舊閉目.深深的呼吸了外面的清新空氣.語氣柔軟的似可以滴出露珠.
“可小姐您已經一夜未眠了.”芊芊站在她的身邊.同樣放眼看著已經整頓待發的白國士兵.
“芊芊.宣逸寧從來不是一個讓人擔心的人.”年瑩喜說著.睜開了衝著水的雙眸.脣角勾起一個上挑的弧度.“他有謀略.有城府.有膽識.有氣魄.他的名字與信仰並存.對於這樣的男子.若是我擔心了.對他是一種侮辱.”
“那小姐又是在爲了什麼一夜無眠.”芊芊承認年瑩喜說的都對.但年瑩喜那疲憊的臉上.確實是寫滿了濃濃的不安.
“是想念.”年瑩喜笑.苦澀且疼痛.她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的滋味.也一直沒想到.當她真的懂得想念時.是那樣的細針刺骨.
再次看了看那又升起了一些的初日.她伸手五指放在胸口.低語默唸.“戰歌送離人.行人慾斷魂.伊人倚門望君歸.此話當真.”
辰時不到.兩方陣營中間的空地上早已是金戈鐵馬.塵土飛揚.在無數士兵的吶喊聲之中.是一片的混亂不堪.血肉橫飛.
安陽侯躺臥在馬車之中.順著打開的車門看著外面的戰局.當又是一波突襲的士兵衝到兩方的交界線時.他揚脣淡笑.“擒王.”
隨著安陽侯的話音落下.一陣輾轉的號角聲再次緩緩從白國的陣營之中想起.身掛著白字的無數士兵聽聞.均是更加的亢奮異常.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突破了宣國的邊界線.
宣逸寧一身素白長袍負手站在營地的高臺上.目色遠眺.絕色的容顏風平浪靜.面對那已經死傷無數的戰場.他忽然擡手一揚.“弓箭手.布箭.”
早已守候在高臺上的弓箭手聽命.掏出背上的羽箭朝著下面衝過來的白國士兵飛濺而射.一時間似下了暴雨一般.羽箭密佈.將攻過來的白國士兵.一波接著一波的射下了高臺.
安陽侯瞧著那被羽箭打下來的突襲士兵.輾轉含目.抿脣淺笑.“將投石機搬到宣國的高臺下.將那些只懂得手拿箭羽毛的廢物給本侯打下來.”
“是.”
在士兵的領命聲中.安陽侯脣角的笑容綻放出一個詭異的豔麗笑容.看著那高臺上屹立不動的宣逸寧.他點燃了手中的白玉煙桿.“宣逸寧.本侯拭目以待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