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汴國.晚國.臨國和慕國.”唐楚一一報出了年瑩喜給他的國家名字.說到此處.難免氣憤的握緊了雙拳.“都是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國家.若算人口和城池.甚至是連宣國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有甜頭的事情.誰又不想插一腳.只不過是牆倒衆人推罷了.又有何奇怪.”宣逸寧輕輕甩動了幾下闊袖.起身走到了窗邊.在靜默了半晌之際.終是問出了心裡的那個問題.“她.可是還好麼.”
唐楚看著宣逸寧的背影.很想拉著他的衣領.怒氣衝冠的吼叫.‘怎麼.你終於是想起她了麼.’可是一想到自己臨走時.年瑩喜的交代.他便只能握緊自己的雙拳.假裝若無其事的違心而道.“還不是那樣.那個女人什麼時候會自己吃虧.況且就算是吃了虧.她也總是會想辦法討回來的.”
宣逸寧豁然轉身.凝視著唐楚的眼.“你在騙朕.”
唐楚心裡一驚.面上卻依舊狡辯.“我爲何要騙你.”
“如今這些小國都奔著白國而去.這些君主雖然勢均力薄.但還不至於相信安陽侯的空口答應.如今宣國還沒有被攻陷.他們又怎麼會全心全意的幫著安陽侯.除非安陽侯拿喜兒作爲誘餌.不然誰又能這般爲了一個只懂得殺戮的屠夫賣命.”
面對宣逸寧的步步逼問.唐楚在呆滯了半晌之後.終於是撇開了自己的目光.看著桌腳的一處嗤笑了出來.“和你們兩口子辦事真是折磨人.一個比一個的精明.真可算得上是棋逢對手了.”嘆了口氣也鬆了口氣.唐楚再次直視上宣逸寧的眸子.這一次.他坦言相對.“安陽侯確實是用年瑩喜當成了交易的籌碼.並放話.誰能在三日後的戰場上摘得你的頭顱.那麼誰便可以抱著年瑩喜安枕無憂.”
反正他並沒有透露出年瑩喜受傷的事實.對於年瑩喜那邊.他也不算是言而無信.
“朕的頭顱麼.呵呵……”宣逸寧失聲淺笑.深陷的酒窩無比落寞.若是隻要他死便可以解決一切.那麼他甘願親自送上頭顱換得年瑩喜的安逸.換得天下百姓的安康.
“宣逸寧.你不會是想著要摘了自己的腦袋吧.”唐楚見他這般的氣色.擔憂的拉住了他的手臂.“何必這麼悲觀.最起碼她還沒有放棄.”
“就是因爲她還沒有放棄.所以朕纔會這般的進退兩難.”宣逸寧負手看向窗外.深夜逐漸降下來的氣候在他的脣邊凝結上了一團白色的哈氣.“你可知道她想要如何.”
唐楚無聲的點了點頭.隨即也是朝著窗外看了去.“她的意思是先可小國動手.”
“恩.”宣逸寧微微側目.示意唐楚把話說明.
唐楚上前一步.俯在了宣逸寧的耳邊.心裡一萬個不屑.卻還是將年瑩喜的原話告訴給了宣逸寧.
聽完了唐楚的一番話.宣逸寧微微歪頭.“雖然手段卑劣了一些.不過卻是現在最爲可行的辦法.”
“你竟然會同意.”唐楚驚訝.在他認識的宣逸寧.從來是不屑用這種下等手段的人.
想著曾經那個總是帶著狡黠笑容的她和他說過的話.宣逸寧揚脣重複了起來.“面對生死臨頭.只要能贏.便是好計.”
“可饒是如此.就算是現在派兵前去.你確定可以在三日之後的開站之前趕回來麼.”唐楚說著.直接伸手點在了那攤開在桌子上的地圖上.“雖然現在我們處在那些國家的中央.但就距離最短的汴國來說.就算是快馬加鞭.去回也要兩日.”
“若朕說.走水路呢.”宣逸寧修長且瑩潤的指尖在地圖上最爲近的各處分別點了一下.
“水路.”唐楚更爲驚訝.“宣國四面環山.就算是再爲精煉的士兵.也從來沒有打過水麪上的戰鬥.如今突然讓他們走水路前去.你哪裡來的這躊定的把握.”
宣逸寧微微一笑.看著那張地圖上面.曾經某人用毛筆勾畫的圈圈.氣定若閒.“年瑩喜.永遠是朕穩贏的勝算.”
一日的星夜終將過去.太陽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帶著新的預兆.用它微熱的溫度.照亮了邊關那漫無盡頭的茫茫草原.
滿地的屍體.堆積如山.戰火的硝煙.卻已再不瀰漫.在扛著宣字大旗戰士的高呼聲之中.一襲銀亮的鎧甲.正獨立在遠處.靜默而沉靜.
寇司彥走出將士的歡呼聲.朝著那抹挺立的身影走了過去.掏出懷裡的一封書信.信封褶皺的已失去了本來原有的平整.
站在前面的身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眸而望.笑容溫潤.“寇軍師不與其他人同慶.怎麼到本王這裡來了.”
說話人的臉上還帶著來自敵寇的鮮血.高高的束起的髮絲還覆蓋著灰濛濛的塵埃.可饒是如此.仍舊遮掩不住他那恰似如水的微笑.因爲他是平湖王宣月淮.是那個無論在何時.都能綻放出最溫熱笑容的男子.
‘撲通.’一聲.寇司彥直直的跪在了宣月淮的面前.帶著剋制不住的顫抖.慢慢的開了口.“王爺.臣罪該萬死…….”
宣月淮一驚.彎下腰身正想要去攙扶起地上的寇司彥.卻聽得他又道.“幾日前.皇上便派人傳來了加急信.不過皇上有所吩咐.不到邊關統一.不得告訴王爺.雖皇上親筆交代.但微臣仍難逃其究.王爺要殺要罰.微臣無任何怨言.”
握在寇司彥手臂上的五指莫名一緊.宣月淮擰起長眉.“那信上說了什麼.”
“王爺…….”寇司彥朝著地面磕了個頭.再次擡眸時.已經控制不住眼淚的掉落.“如今白國安陽侯駐紮在宣國的城門外.已經下了戰帖要攻打宣國.皇上沒有派人的主帥.而是留下了一萬的精兵守在宣國城門.自己則是帶著剩下的兩萬精兵出城迎戰.”說到這裡.寇司彥心驚膽戰的停頓了許久.才又慢慢的道.“皇后娘娘身中蠱毒.被安陽侯劫持出了宣國.而皇后娘娘作爲此次攻打宣國的人質.已被關押在了白國的軍營裡.”
手臂.忽然失去力道的垂落了下去.宣月淮呆滯的回想著剛剛寇司彥口中道出的一切話語.似乎是沒有聽懂.又似乎是難以消化.
算起來.他已在邊關征戰足足幾月.本以爲宣國那處會平安無事.不想還沒等他踏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就聽到了關於那裡的物是人非.
他已被鮮血浸滿鮮血的心.有多久沒有疼過了.他踩踏過萬千骨骸的雙腳.又有多久沒感覺過疲憊了.
這一刻.他晃動著腳下不穩的步伐.心疼的幾欲鮮血迸濺.
“王爺…….”寇司彥見狀.趕忙起身相扶.“雖然皇上有命.然咱們處理完了邊關的事宜.直接回宣國.不過依照微臣之建.不如咱們明日直接出發去宣國的營地可好.”
“今日之事.又何必再等明日.”宣月淮深深的平穩了幾下劇烈起伏的胸腔.像是用盡力氣的吩咐著.“傳本王的命令.讓李敏達馬上統一隊伍.今日必須出發.”
“是…….”到了現在.寇司彥還能說什麼.一個是平湖王爺最愛的女人.一個是平湖王爺最在乎的兄長.這一趟就算不爲了宣國而戰.他又怎能再加以反駁.
只是……李敏達那一向不服管教的性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指使的動.
“王爺.今兒晚上兄弟們打算去城裡慶賀一下.不知王爺可賞光.”說曹操.曹操便到.什麼還都不知情的李敏達扯著嗓門大笑著走了過來.
宣月淮苦澀一笑.搖了搖頭.“恐怕是沒那個功夫了.”
“咋.怎麼個意思.”林敏達撓了撓腦袋.轉頭朝著寇司彥看了去.“你們兩個的表情怎麼都這麼奇怪.”
“敏達.皇后娘娘出事了.被白國安陽侯劫持.如今成了安陽侯攻打宣國的傀儡.”
“什麼.”李敏達豁然的瞪圓了眼珠子.“你說的可是那日的那個仙女姐姐.”
“正是.”寇司彥點了點頭.“剛剛我和王爺還說.讓你調動士兵連夜出發.這話音剛落.你便是自己來了.”想著李敏達一向的目中無人.寇司彥想了半晌又道.“當然.若是你覺得累了.大可以直接回宣國.我和王爺去……”
“奶奶個熊…….”沒等寇司彥把話說完.李敏達豁然抽出了自己背後的長毛.然後在寇司彥抖了三抖的時候.突然轉身朝著營地走去.並揚聲大喊著.“兄弟們都先別惦記著去喝酒了.咱們宣國的仙女姐姐被歹人劫持了.榮咱們先去將仙女姐姐解救出來.然後再一起一醉方休…….”
看著李敏達越來越遠的魁碩身姿.寇司彥抹把汗.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語.“看來女人有的時候漂亮一些.也並不是並無好處.”
宣月淮聽聞.長眉再次擰緊在了一處.他不可柔韌年瑩喜的國色傾城.但他更擔心的是.那張絕色的臉蛋.會在白國的軍營裡爲年瑩喜引來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