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瞧著那跪在地上士兵一臉心驚膽戰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隻給燕王帶路了而已.況且那個叫翠蓮的丫頭在主營地的門口鬧瞭如此之久.一直沒有一個聽風的士兵前來看熱鬧.顯而易見是他皇叔叔提前下了命令纔是.
而這位被拉來帶路的士兵.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這士兵就算是有一百個的膽子.也是不敢直接將燕王帶過來.
那麼如果這士兵要是不情願給燕王帶路.後又被燕王威逼斜坡著帶路的話.此事就說得通了.
宣逸寧並沒有朝著地上的那名士兵看去.而是直視著燕王的眼.“燕王一路趕來當真是辛苦了.只是朕很詫異.爲何燕王不是先派人傳個消息過來.”
燕王被宣逸寧那帶著穿透力的目光盯視的愣了一下.不過只是片刻.他便恢復了剛剛的笑容.上前幾步.走到了宣逸寧的面前.“這倒是孤王的疏忽了.只不過多日不見小女.孤王見女心切.還望宣帝多海涵啊.”他說著.將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當看見那靠在牀榻上.背對著自己的年瑩喜時.眸中的笑意忽然轉爲了驚訝.並大步朝著牀榻的方向走了去.
“女兒啊.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平安自然是沒想到燕王會好端端的突然走了過來.當即想都沒想的拖鞋上了牀榻.伸開雙臂將年瑩喜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滿眼防備的看著燕王.
年瑩喜根本無視掉了燕王的存在.將自己的目光轉去了別處.而稻穀神醫也是依舊專心致志的給年瑩喜號脈.似乎燕王的到來.只是平安一個人看到了而已.
燕王倒是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人給忽視了.不過既然他人都已經來了.也不能就這麼回去.轉眼朝著宣逸寧看去.露出的表情更加吃驚.“這.這怎麼不是蓉兒.”
宣逸寧也是邁步走了過去.垂眼先是朝著年瑩喜看了看.見年瑩喜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這纔對著燕王淡淡的開了口.“這位是宣國的嘉囍皇后.並非燕國公主.而朕剛剛接到彙報.燕國公主已經失蹤.”
“什麼.”燕王愣在原地.正要開口詢問什麼.只見從營帳外再次走進來了一個人.那個人不管不顧的直接衝到了年瑩喜的牀邊.當著衆人的面哭訴的伸出了手指.“燕王.就是宣國的皇后私自將公主藏了起來.剛剛奴婢過來找她要人.她不但不交人.還說奴婢信口雌黃.可奴婢是親眼看著她拿著公主的貼身手帕的.”
年瑩喜聽著這雨聲俱下的指責.無奈的笑了.搖了搖頭.很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說.燕王的演技還真是漏洞百出.她和燕蓉無論是從身形還是身材.無一處相似.就連她身邊的芊芊和紫蝶都不可能將她和燕蓉認錯.燕王這個燕蓉的親爹.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將自己給認錯了呢.
而這位過來指責她的翠蓮就更假了.明明在外面跪了那麼長的時間.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衝了進來.這其中能說明什麼.她已經懶得去理會了.
燕王從宣逸寧的身上將目光轉向了年瑩喜.盯著年瑩喜半晌.帶著隱忍不住的怒氣開了口.“嘉囍皇后.我們蓉兒就算有做的再過分的地方.也不至於讓你這般的痛下毒手.孤王奉勸你.趁著現在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請你務必將孤王的蓉兒交出來.”
“燕王.如今只是聽了一個丫鬟的一面之詞.怎麼就將矛頭指向皇后了.”宣逸寧也是快要繃不住了.本來他想讓年瑩喜在再自己的身邊過一個平安的年關.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宣帝此言差矣.”燕王冷冷的笑了出來.伸手同樣朝著年瑩喜指了去.“如今蓉兒失蹤.而翠蓮又親眼看見了嘉囍皇后手持蓉兒的貼身事物.如此明顯的證據若宣帝都不下旨查辦的話.豈不是無法服衆.”
宣逸寧面色沉靜.眼中早已迸濺出似冰錐般的冷透.“燕國公主失蹤.朕自會派人徹查.但嘉囍皇后和此事並無關係.不要說是燕王你.就是任何人.也休想在朕的面前動她一根汗毛.”
“宣帝如此的就下了結論.有些爲時過早了吧.”燕王仍舊不肯退讓.伸出手指在年瑩喜的面前指指點點.語氣之中又多了一份的指責之意.“宣帝可以因爲袒護嘉囍皇后而對蓉兒的生死不管不顧.但是孤王不能.因爲蓉兒是孤王唯一的公主.”
宣逸寧無聲輕笑.薄而透的脣角慢慢在溜尖的下巴上.勾起了一個上揚的弧度.“既然燕王將話挑明瞭.朕也自然無需再繞彎子.朕的皇后.朕的妻.不需要拿來服你們的衆.”
始終靠在牀榻上的年瑩喜神經猛地繃緊了些許.不是因爲宣逸寧的袒護.而是因爲宣逸寧那剛剛說出口的話.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她也聽過類似的話語.那時秋風蕭蕭.繁星滿天.而他.像是呵護珍寶一般的將她擁攬入懷.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喜兒.做朕的皇后.朕的妻……’
一直爲她把脈的稻穀神醫察覺出來了她更加快速起伏的脈搏.心裡悠然一嘆.看來年瑩喜的意志力要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本以爲.就算是留下了她腹中的孩兒.但就算是她真正的回想起過往.也會是生完了孩子之後.可是現在看來.似乎等不到孩子落地的那一刻了……
燕王被宣逸寧的話震了幾震.他一直那般的理直氣壯.是因爲他有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如今面對大敵當前的宣逸寧.一定會爲了顧全大局的迎合著他.可是讓出乎他意料的是.似乎宣逸寧並沒一點的顧忌.
如此看來……
燕王壓了壓心裡的那份著急與怒火.降下了幾分的音量.“孤王可以體諒宣帝愛護皇后的舉動.但是同時.孤王也請求宣帝可以包容孤王一刻擔心女兒的心.現在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嘉囍皇后卻是最值得讓人懷疑的對象.爲了可以撫平孤王焦急的心.還望宣帝可以先行將嘉皇關入大牢.等待此事的查明.”
宣逸寧聽此.並沒有直接回答燕王的話.而是轉眼朝著始終不肯出聲的年瑩喜看了去.
他想要保住她.可是現在燕王逼迫的讓他無路可退.
他想要留下她.奈何現在的燕王根本不打算給他留下餘地.
如果他當真一意孤行留下年瑩喜的話.恐怕燕王定誓不罷休.可假若他點了頭.年瑩喜那已然空洞的身體.又怎能經得住牢房的寒氣.
站在一邊一直沒做聲響的方準心下猛然的一驚.他實在是沒想到燕王竟然如此的與年瑩喜過不去.不惜退步三舍的放下了身段.只爲了讓年瑩喜住進大牢.
雖然那大牢並不像慎刑私那般的骯髒不堪.但畢竟是木屋所致.現在又是時值寒冬臘月.年瑩喜那大病初癒的身子.又怎能經得住折騰.
可是燕王的步步緊逼.軟硬兼施當真是面面俱到.如果宣逸寧要是爲了大局著想一點點的話.那麼年瑩喜勢必就要被送入大牢.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下去的時候.稻穀神醫緩緩的起身.對著牀榻上的年瑩喜慢慢的道.“皇后娘娘只是身子太過羸弱虧損.加上最近氣候變冷.想來不過是身子經受不住寒氣所侵纔是.只要精心調養.遠離寒氣所在之處.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有所好轉.”
與其說他這話是說給宣逸寧聽得.倒不如說他是說給年瑩喜聽得.因爲就在剛剛.他從年瑩喜逐漸匯聚起堅定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她已經下定的決心.
只是.現在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若是她當真自己想要去大牢的話.恐怕對胎兒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年瑩喜聽聞了稻穀神醫的勸告.心知肚明的點了點頭.“多謝稻穀神醫.本宮自有分寸.”
她很討厭稱呼自己爲本宮的這個頭銜.可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卻是無可奈何的必須這樣做.因爲此刻的她不單單是年瑩喜.更是宣國的皇后.而她那消瘦的肩膀上.扛起的也不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整個宣國天下的存亡.
收回自己的目光.年瑩喜再次擡眸朝著燕王看了去.當她瞧見燕王與翠蓮那還指在她面頰上的手指時.挑了挑自己有些乾裂的脣.
“勞煩燕王和燕國公主的丫鬟把指在本宮臉上的手放下去.本宮是宣國的皇后.並不是你們隨意手指的存放處.”她說著.直起了身子.餘光掃視了一下站在另一處的宣逸寧之後.再次將目光匯聚在了燕王那張老奸巨猾的臉上.“本宮近來一直身體不適.所以對於其他的事情也懶得開口.不過本宮的沉默.並不代表是你們得寸進尺的理由.當然.也不是你們蹬鼻子上臉的捷徑.”
“呵…….”燕王聽此.不屑的嗤笑.一向遵從男尊女卑的他.自然不將年瑩喜放在眼裡.“嘉囍皇后這話還真是有意思.如今人贓並獲.嘉囍皇后以爲幾句的硬氣話.就可以拿出來作爲抵賴的理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