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在等,等唐少謙出現,然後,她會好好的和他解釋,事情真的不是他看到的那樣。
喬父的身體漸漸的好了,沒人敢開電視,也沒人敢將報紙送進病房,每日黃秘書都會準時來報道,然後和他說公司的事。
喬父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病情再一次惡化。
喬語晨驚恐不安的盯著手術室的紅燈,視線竟一次也不曾離開,黃秘書小聲的喚住她,眉間愁緒揮都揮不去。
“黃秘書,怎麼了?”她不解的開口,定定的看著他。
黃秘書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定定的開口,“小姐,振宇現在迫於輿論的壓力舉步維艱……”
她怔住,隨即訥訥道:“那,會怎樣?”
黃秘書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沉重道:“破產。”
她美麗的大眼猛地劃過一抹痛楚,似乎不敢相信這個詞語會再一次出現,“怎麼會這樣?”
事情真的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麼?父親那麼久的努力,到最後真的還是隻會剩下一個空架子麼?
喬語晨有些不敢相信,怔怔的看著黃秘書,慌亂的心竟是一刻也得不到安定,“還有什麼辦法麼?黃秘書,振宇不能倒,那是,那是父親的心血啊……”說到最後,她的聲線裡早已帶上了明顯的哽咽。
黃秘書又怎會不明白,只是,他沉重的眼裡滿是絕望,看的喬語晨心灰意冷。
“小姐,現在不僅是資金週轉困難,振宇手下的散股也在被人暗中收購。”
什麼?
她再次睜大眼,“收購?”她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字,而後視線漸漸變得模糊。黃秘書還說了什麼她似乎已經聽不清楚了,只聽到隱隱的一個唐氏。
唐氏?
唐少謙……
她要找他,她一定要找到他。
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不見?他怎麼可以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見呢?
喬語晨胡亂的搖著頭,有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她也顧不得擦了,在黃秘書倉皇的驚呼裡,奔出了醫院。
她要找到唐少謙,她一定要當面同他說清楚,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真的只是被人誤會了而已。
喬語晨衝去了唐氏,可是沒有人知道唐少謙在哪裡。
佩佩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眸中有些許痛意劃過,她拉著她的手走到角落,“語晨姐,你最近怎麼樣了?”
才幾天不見,這個原本明媚的女子竟然憔悴成了這個模樣。
外界的傳聞她一點都不信,偏偏她又找不到人問,整日就在辦公室裡待著,找不到喬語晨,鍾致遠的身影更是沒辦法看到。
喬語晨抓著她彷彿抓著一根救命稻草,連聲問她知不知道唐少謙去了哪裡。
可佩佩哪裡知道這些,只能頗爲無奈的搖頭。
她的眸光黯了一下,隨即又猛地亮起,她已經好幾天都沒回唐宅了,轉過身又急急忙忙的朝著唐宅奔去。
唐宅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因爲她幾天未歸就變了另一個模樣。
可宅子裡的人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偌大的別墅空曠的可怕,她打開門,迎接她的依舊是空曠。
她突然怔在了門口,半晌都無法言語。
腦袋裡似乎有一團漿糊,將她所有的思緒通通都給凍結了,她不知道現在這樣的算是什麼情況。
怎麼可能才幾天不見,這一切便都消失了呢?
她怔怔的看著這一切,明明那天她走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怎麼一回來便什麼都不是了呢?
喬語晨不明白,只是一瞬間覺得,心,空的可怕。
她沿著樓梯緩步而上,地面依舊乾淨整潔,沒有灰塵,可也沒有任何人住過的痕跡,一切就好似一場夢。
不過,這個夢卻好長,她起碼做了整整半年。
臥室門打開,傢俱一應俱全,什麼都沒有動過,她看著這熟悉的一切稍微有些默然,隨即怔怔的走過去。
什麼都沒變啊,連她那日走時用過的絲巾都還隨意的扔在牀頭。
她想了想,復又轉向另一邊的書房,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以爲她自己看錯了,可是,那人就這麼站在那裡,映襯著窗外的陽光,依舊有些冷硬的味道。
“少謙……”她小心翼翼的喚了他一聲,淚水也在這一瞬猝不及防的滑落。
男人的背影微滯,半晌才轉過身,眸光依舊冷凝,看著她的眼裡再沒有絲毫溫情可言。
她看的有些發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卻又怯怯的停下了腳步。
唐少謙看著她,大半月不見,她比之前憔悴了不止一分兩分,明明告誡過自己不能心軟的,可看著這樣的她,還是不可遏止的覺得心痛了。
他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喉間卻又只是冷哼。
她被他嚇住了,無措的立在那兒,滿心滿眼裡都是張皇,“少謙,你聽我說……”
聞言,他深吸了口氣,終是讓哽在喉間的那股氣給順了下去,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向她,帶著幾分輕蔑和自鄙,“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她突然覺得啞然,還有什麼好說的?對啊,她有什麼好說的呢?他一向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認爲別人的解釋多半都是浪費時間而已,那麼,她又有什麼好說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低下頭,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下脣,“對不起。”她如是說,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的平靜。
唐少謙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而後便見他幾步走過來,直至她身前,只見他伸出手,撫上她蒼白的面頰。
“喬語晨……”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在人的耳裡無端覺得酸澀,“我以前說過,你不要和我玩任何花樣。”因爲沒用,她永遠玩不過他。
聞言,她只是苦笑,接著閉上眼,還是從前那句老話,“我從來都沒有同你玩花樣。”
她真的只是因爲愛他,超乎了她自己想象的愛。
可是,他卻不信。
他緩緩的摩挲著她的下巴,似乎想要將什麼東西深深的鐫刻進腦海,半晌,他才冷著聲音收回自己的手,“離婚吧。”
什麼?
她猛地擡起頭,似是想不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說什麼?”她呆呆的反問,眸間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可他卻沒再理她,只是轉過身,用極冷的聲音一字一句道:“謝謝你給我找了個離婚的藉口。”
她的表情如遭雷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我們的契約呢?”
他驀地冷笑,“你的身價,值這個數。”說完,他便沒再說話,只是用冰冷的背影背對著她。
喬語晨似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給打擊的口不能言了,整個人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什麼東西在電光火石間衝過她的腦際,她覺得有些頭疼,思緒被牽扯的如同一團亂麻,她皺緊了眉,仔細的思索著那一切。
身後沒有聲音,他也沒聽到她離去的聲音,他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後,可她卻什麼都沒說。
他握緊了拳頭,面上的表情有些痛苦閃過。
青楚曾經不解的問他爲何要這麼做,他那時只是覺得好玩,如果能讓遊戲更加的好玩,他一點都不介意賠上自己的婚姻,可是到最後,他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他卻突然覺得有些乏味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厭倦了,總之,想象之中的快感並沒有如期而至,反倒是牽扯住了他,讓他的心不經意的劃過一抹酸澀。
喬語晨無言了許久,直到最後擡起頭,怔怔的看向那個背影,她向來都看不透他,也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每次這樣無措的時候,她總會覺得無奈,然後自責自己沒有做好妻子的本份。卻沒想到,他竟是從來都不曾在意的。
苦笑的勾了勾脣角,她站直了身子,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脊背,在他身後輕聲道:“什麼時候簽字,通知我一聲就好。”說完,她便什麼都沒說,轉身邁步離去了。
或許,這就是答案了,一切又終歸於平靜。
那聲門鎖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他猛地轉身,雙眼死死的盯著那扇緊關的房門,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就這樣走了?
她真的什麼都沒說?
唐少謙突然覺得心煩氣躁起來,整個人如同隱忍的黑豹,眸中閃著絲絲憤怒的火光,她不是說愛他麼,怎麼現在一點點的挫折就受不了了?
想也沒想便衝出了房門,卻再也沒找見她的身影,他靜默無語的站在大門口,望著遠處一片清幽的綠,怔然半晌,終於還是驅車離去。
喬語晨從一片陰影處走出來,眼角隱有淚光,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這個男人,桀驁而不羈,整個人站在那裡,幾乎不用言語,只消一個眼神便可以睥睨天下。
唐氏同振宇決裂的消息很快傳出,喬語晨也出席了記者會,一方面是爲振宇做最後的輿論抗壓,一方面也是爲了澄清一些必要的事實真相。
但顯然的,輿論並沒有因此而倒向她這一邊,振宇的經濟危機越發的嚴重,唐少謙也沒再聯繫過她,她整日奔波于振宇和醫院,整個人瘦了整整一圈。
期間,許傾來找過她很多次,可她都藉著這樣那樣的藉口給推掉了,她現在已經活的很辛苦了,每天都累的要死,再沒多餘的精力來照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