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輕聲應答,眸光也變得溫柔起來,“如果不嫌棄的話,嚐嚐我的手藝吧。”
這時,銘析在一旁接嘴,“媽媽很少做飯……”頓了頓,接著歡喜道:“不過很好吃。”
聞言,高寒挑眉,“那我更應該嚐嚐了。”
超市裡,人潮擁擠。
高寒自小養尊處優,無論走到哪裡,衣食住行都被人安排的妥妥當當,此時高大的身軀夾雜在衆多擁擠的人潮裡自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因爲身邊有了溫婉的喬語晨以及可愛活潑的銘析,形似一家三口的狀態將這一點不相稱的感覺也給抹滅了。
喬語晨推著推車,小心的避過擁擠的人潮。
高寒則單手穩穩的抱著銘析,另一隻手拖住她的胳膊,一路牢牢的護著。
走到蔬菜區,她微垂了頭,仔細的挑選著新鮮的果蔬。
他就站在一旁,看著這樣認真的她怔怔的出神。
她今日穿的很隨意,白皙的脖頸上繫著一條淺色的絲巾,那是他前段時間從巴黎給她帶回來的禮物,他果然沒有看錯,她的氣質,讓她天生就比別人更加的奪目。
微微擡頭,她的視線帶些疑惑的看向他,他這纔回神,有些尷尬,又有些情不自禁的竊喜。
“你有什麼忌口的麼?”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聽在人的耳裡總覺得舒心。
意識到她是在同自己說話,連忙又轉回視線,仔細的想了想,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聞言,她復又將頭埋下,輕笑著調侃,“你還挺好喂的。”
他嘴角微抽,默默的承認了她的說法。
他確實不怎麼挑食,除非太讓人難以下嚥。
“銘析就很挑食……”
心思還沒轉回來,又聽她在一旁低低的出聲,銘析見媽媽提到了自己,無辜的眨了眨眼,默默的抓緊了他的衣袖。
他有些好笑的揚眉,緊了緊手臂,順手將她拿在手裡的蔬菜放進了一邊的推車裡。
東西買全以後,差不多就是晚飯時間了。
等到家的時候,高寒請的保姆已經等在了門口。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老實的中年婦女,高寒喚她陳嫂,喬語晨表示很滿意,同她交待了一些簡單的事情以後便繫上圍巾走進了廚房,保姆忙不迭的跟上。
“夫人,這些事放著我來就好,您先出去休息吧。”新來的保姆手腳麻利,一點都不拖沓。
她笑了一下,“沒事,我也好久沒做過飯了,偶爾也想回味一下。”
陳嫂明瞭的點點頭,眼神含著深意,“夫人同高先生真是伉儷情深。”
她微怔,隨即失笑,“我同他只是朋友。”頓了頓,她又接著道:“陳嫂以後直接喚我的名字就好,不用太見外。”
陳嫂自然連聲應下。
因爲有陳嫂的幫忙,晚飯自然色香味俱全,高寒坐上餐桌的時候明顯驚了一跳,“陳嫂,這是你做的吧?”
陳嫂連忙笑瞇瞇的開口,“我只是幫語晨打了個下手。”
高寒聞言更加驚訝,看向她的眼裡更多了一抹笑意,“看來還是我低估你了。”
她得意的一笑,盛了一碗湯遞給他,“嚐嚐看。”
話音剛落,門鈴便突兀的響起,她疑惑的皺了皺眉,不解的目光轉向高寒。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絕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芊芊。
喬語晨驚喜的站起身,快步迎了過去,人到近前,又下意識的看向她身後,卻沒有見到谷姨。
芊芊冷嗤了一聲,“別看了,只有我一個人。”
她的表情有些訕訕,連忙拉住她的手,“還沒吃飯吧,正巧,同我們一起。”
芊芊冷著臉甩開她的手,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
她微怔,表情有些錯愕,“芊芊……”
大概是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裡的人,高寒皺著眉走了出來,似乎不意外看見桐語芊,只是眉頭比之前皺的更深。
“好久不見啊,高先生。”芊芊語氣不善,幽幽的開口。
喬語晨驚愕的看向一邊的高寒,“你們認識?”怎麼她從來不知道?
高寒皺了皺眉,眸光帶著犀利射向桐語芊的位置。
“何止是認識,我們的關係還非同一般呢。”桐語芊譏諷出聲,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喬語晨聽的雲裡霧裡,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高寒連忙扶住她的腰身,語氣有些焦急,“你沒事吧?”
她看了他一眼,確認他眼中的憂慮不是作假以後才輕輕的搖了搖頭。
“芊芊,有什麼事我們進去再說,好麼?”
話音剛落,銘析稚嫩的童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爸爸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爸爸?”桐語芊尖聲驚叫,指著一旁的銘析質問,“他是你們的兒子?”
她連忙擺手,迫切解釋的態度讓高寒的眸光越發的黯淡。
“芊芊,不是的,他不是銘析的爸爸。”
“那他怎麼叫他爸爸?”桐語芊不依不饒,眸中逐漸顯出狠辣的情緒。
她看的微怔,下意識的護住身後的兒子,喃喃開口:“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好好聽我解釋。”
聞言,桐語芊的表情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可目光依舊冷的浸人。
她心下微顫,越發的看不懂現在的芊芊。
銘析抓緊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盯著面前的女人問:“媽媽,這位阿姨是誰?”
聽了兒子的話,她這才輕吐了口氣,輕聲道:“銘析,叫小姨。”
銘析剛張嘴,卻被桐語芊嫌惡的聲音給打斷,“誰是他的小姨了?不準叫。”
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壞了銘析,他立馬將頭縮進了媽媽的懷裡,緊緊的抱著。
喬語晨有些無奈,不知道芊芊突然發那麼大的脾氣做什麼,可她不好說什麼,畢竟她虧欠她在先。
於是,只好將芊芊的注意力轉移,輕聲問:“谷姨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聽見她如此問,桐語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道:“你還知道谷姨呢,我還以爲你早把我們給忘了呢。”
“怎麼會……”她錯愕的張口,迫切的解釋,“自從上次你帶著谷姨不告而別,我便四處打聽你們的消息,可你什麼線索都沒留下,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從何尋你們。”
“得了吧你。”桐語芊冷哼,“少在這兒貓哭耗子。”
喬語晨驚住,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是從她的嘴裡說出,高寒聽的皺眉,出聲警告:“桐語芊,你這是發的什麼瘋?”
聞言,她將視線倏地轉向他,“我發瘋?”說著擡手指向喬語晨,表情幽幽,“你心裡只有她。”
他面色一滯,幾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臂,“說夠了就趕緊走,這兒不歡迎你!”
他的眸光很冷,似乎穿透了肌膚直直的刺進了她的心裡。
桐語芊愣了一下,半晌才慘然一笑,“高寒,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是。”聞言,他冷硬出聲,根本不給她絲毫開口的機會,喬語晨在旁邊看的心急不已,可懷中抱著兒子,稍顯無力。
桐語芊的表情漸漸恢復到之前的平靜,只見她用力甩開高寒的手,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最後默不作聲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埋下臺階。
“芊芊……”喬語晨急忙喚住她。
她停下,卻連頭也未曾回,“你要去哪裡,這裡是你的家啊。”
聞言,她驀地冷笑出聲。
家?
呵,她已經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字眼了,怎麼現在聽來就覺得那麼的諷刺呢?
高寒眸光微冷,安撫的看了眼喬語晨,隨後幾步走上前,站定在她的身後,只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桐語芊,別忘了你的身份。”
聞言,她身子微僵,半晌才苦笑著勾了勾脣角。
高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無波無瀾。
喬語晨不放心的跟過來,“芊芊,你到底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
生硬的甩下一句話,再不管身後人的呼喚,快速的消失在了庭院裡。
有冷風從敞開的衣領裡灌進去,她卻感覺不到冷,只是機械的朝著前方邁動著雙腿。
那麼多年,她在他身邊長大,他連一句重話都未曾說過,可現在呢?
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他關注的焦點便不再是自己。
桐語芊走的極快,思緒不停的翻飛,什麼時候眼角滑落了淚水也不知道。
這頓飯吃的所有人都有些食之無味,喬語晨哄著銘析吃了點東西后便帶他去房裡休息了。
高寒一直靜靜的站在她身後,她卻彷彿沒有看見,只專心的哄著兒子睡覺。
直到輕微的鼾聲傳來,高寒才鬆了緊皺的眉頭,嘆息了一聲,“語晨……”艱澀而又無奈。
喬語晨連頭也未曾擡,替兒子掖了掖被角,站起身,默不作聲的從他身旁走過。
“喬語晨。”
他加重了語氣,驀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終是停下,眼神帶著些許冰涼,幽幽的掃過他。
他被這樣的目光刺的鬆了手,半晌才艱澀的開口問:“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她有些想笑,反問:“怎麼你沒有什麼向我解釋的麼?”
他懊惱的皺緊了眉頭,卻又聽她接著道:“算了,你並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
因爲不沒必要。
高寒面色微沉,二話不說便拉著她的手臂朝著書房走去,她也懶得掙扎,任他拉著自己的手疾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