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事,銘析要乖啊,媽媽沒事的。”說著說著自己卻也忍不住紅了眼,她最近總是愛想太多,到頭來卻什麼都沒得到。
銘析抱著她嗚嗚的哭了一會兒,突然一下子擡起頭,淚眼朦朧的控訴,“媽媽,我再也不喜歡爸爸了……”
她怔住,完全不知道這個孩子在說些什麼,卻又聽兒子信誓旦旦的繼續說:“既然爸爸讓媽媽不開心,那銘析就不喜歡爸爸了,只喜歡媽媽一個!”
說完,兒子又嗚咽著趴上了她的膝頭。
她一時震驚,過後心裡卻又覆上了細碎的感動,雖然不茍同兒子的想法,卻不得不承認,這是此刻唯一能給予她的溫暖,她還有兒子,她不是一個人存在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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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語晨有時容易多想,有時又特別容易想開。
就像這個時候,明明心裡難過的要死,可因爲有了兒子,她便又變得堅強起來。
唐少謙回來的時候身上似乎夾帶著黑色的暴風雨,晴姨皺著眉頭替他脫下外套,一邊擔憂的碎碎念,“少爺,夫人今天看到報紙了。”
她一再同屋裡的傭人強調,不能讓夫人看到任何有關的報道和文字,結果還是防不勝防。
唐少謙愣了一下,身上殘戾的氣息更甚,他萬萬想不到秦竹竟然會倒打一耙。
他最近心情相當不好,兩頭的關係都沒能處理好,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媒體那邊已經讓莫若去打點了,他現在頭疼的是怎麼同喬語晨解釋。
谷姨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他,半晌才輕哼一聲,“你不僅要和語晨解釋,還有你兒子!”
唐少謙微低了頭,神情有些頹靡,他最近做什麼都不太順心,如今更是成了千夫所指,任誰心理建設再好也會有些崩潰。
正這樣想著,喬語晨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兒子站在了他面前,他神情僵住,一時百口莫辯。
不曾想,喬語晨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朝著他點點頭,輕聲道:“回來啦……”表情正常,仿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一時驚異,竟難得的有些失態,半晌才輕咳一聲,“你怎麼樣?”
蒼白的問句讓喬語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推開臥室的門,喬語晨早已經上牀休息了。
唐少謙踟躇的站在門口,半晌都沒動靜,直到牀上那人的聲音響起。
“爲什麼不進來?你打算站在門口讓谷姨她們一直看著麼?”喬語晨坐起身,直盯盯的看著他。
唐少謙輕咳一聲,反身將門關上,“我以爲你睡著了。”
她冷眼掃向他,卻在視線相觸時快速的將目光收回,接著便見她躺下,淡淡道:“困了,睡覺吧。”
他心裡有些不安,腳步略顯沉重的走到牀邊,聲音低沉,“你,都不要問我一個解釋的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首畏尾了?”她將整個人埋在被子裡,聲音嗡嗡的聽不真切。
他眸光微閃,欲脫口的話就這麼生生的嚥了下去。
又是一夜無眠。
她背對著他,睜著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他起身的動作很輕,她沒有側頭,只是詳裝閉上了眼。
“語晨,等這些事情結束,我帶你去歐洲散散心好不好?”他在她身後輕聲開口,她沒有迴應,他傾身在她額際落下一吻。
低低的嘆息在這一吻落下後再度被自己嚥下。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最後卻弄的像陌生人一樣,整理好衣領,他轉過頭看向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無奈,只得自嘲的搖搖頭,拉開臥室的房門。
門剛關上她便睜開了眼,她也不想這樣,只是,心裡老有個坎兒過不去。
不過片刻,晴姨便將早飯端了上來。
她照舊站在落地窗前,腦中幾乎又是一片空白。
“夫人……”晴姨推門而入,看見她這樣擔憂的輕嘆了一聲,“您好歹也吃點東西,昨天就沒怎麼吃飯。”
“晴姨,我不想吃,端下去吧。”她連頭也沒回,語調清冷,聽的晴姨心裡一陣難過。
“您都好幾天沒好好的吃飯了,就算不爲了自己的身體著想,也要爲小少爺想想啊,您每天都這樣鬱鬱寡歡的,小少爺可一直看在眼裡呢。”晴姨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勸解了,只能將銘析搬出來。
果然,喬語晨面容微動,“銘析上學去了麼?”
晴姨應了一聲,“一早就讓李叔送去了。”
喬語晨點了點頭,“那就好。”一時無話,晴姨將手中的托盤放在茶幾上,仔細的盛了一碗粥,“夫人,多少吃點吧。”
喬語晨側頭看了一眼,眸光微閃,接著淡淡道:“晴姨,你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自己吃。”
晴姨立馬站起身,臉上歡喜的神情怎麼掩都掩不住,“那夫人,您記得吃,我先下去了。”
喬語晨苦笑著勾了勾嘴角,她現在這幅樣子,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債,可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走到沙發邊站定,牀頭櫃上的手機便開始震動起來,這個時候會有誰給她打電話?
“喂,你好!”
電話對面沒有聲音,安靜的很詭異,她微蹙了眉,以爲這是一個惡作劇,當下便打算掛斷電話。
“喬小姐。”這個聲音卻適時的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
“是,請問你是哪位?”這個陌生的聲音讓她疑惑,卻也讓她有些心悸,總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
“我們能見一面麼?”來人沒有報明自己的身份,這使得她心中的疑慮越發的深。
“請問你到底是誰?”
“秦竹。”
周圍的空氣似乎陡然凝住,她握著電話的手漸漸有些顫抖,似乎就快要握不住。
“希望這個名字不會讓你一下子就拒絕我!”秦竹輕鬆的口吻仿似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喬語晨穩了穩心神,而後輕笑,“當然不會!……時間,地點,你定吧!”
既然別人都已經找上門來了,她也不會畏縮不前,這年頭,連小三都可以理直氣壯了,她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說到底,該擔心的人,不應該是她。
秦竹看來早有準備,她剛鬆口,她便快速的報出了一個地址,看了眼牆頭上的時間,眼角有些自嘲的微挑,這是已經算好時間等著她了麼?
秦家的私房菜館。
這個地方,她已經來過兩次了。
秦楠不在,連侍應生也不在,她心下雖然疑惑,卻還是走了進去。
二樓的雅間門口,一抹高挑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就該是秦竹了。
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
她只是隨意的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說起來,她並沒有認真的看過秦竹長什麼樣,也不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這些,與其說她不想了解,還不如說是她不敢去了解。
因爲害怕,所以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喬小姐,這麼唐突的邀請你來,還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秦竹今日穿了一襲真絲長裙,大朵大朵的鳶尾花點綴在上面,繁複中透著一股妖豔的魅惑。
喬語晨的穿著就顯得簡單多了,清爽幹練,簡單而不失大方。
裙襬及至腳踝,秦竹一手提裙,另一手則扶著欄桿,姿態優雅而淡然,只見她從旋轉樓梯上一路向下緩慢而來,直到在喬語晨面前立定。
“喬小姐,你來過這裡幾次了?”
喬語晨微微沉吟,“兩次。”
秦竹輕笑,笑容如百合,卻帶著玫瑰的刺,喬語晨一時怔住,眸中劃過幾許疑惑,卻在片刻後被打消。
不得不說,秦竹真的是個極美的女人,就連身爲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讚歎。
秦竹的目光帶著些許犀利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能看的出來,兩人眼中都有短暫而逝的驚豔。
“喬小姐,請坐!”
裝飾別緻的大堂裡,此時只坐了她們兩人,秦竹坐定在茶具面前,動作熟練的開始煮茶。
這個過程急需耐心,喬語晨什麼都沒問,只是很安靜的坐在一旁,仔細的看著她十指纖纖,熟練的跳躍在一整套青瓷茶具上。
“喬小姐,請!”
半晌,秦竹將煮好的茶水放在她面前,秀氣的眉尾微挑,略帶些得意的開口:“阿謙最是愛我這一手茶藝。”
剛入口的清茶突然變得苦澀起來,她淡淡的抿了抿脣,一口喝下了杯中的茶。
“喬小姐怎麼不說話了?”吹了吹微微有些發燙的茶水,秦竹挑釁的看向她。
喬語晨拿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半晌才輕笑道:“想著少謙應該許久不曾喝過秦小姐泡的茶水了,所以替他仔細的品了一下。”
不待秦竹說話,她復又道:“看來秦小姐的茶藝頗爲了得,只是可惜了,少了一位懂茶的知音。”
秦竹面露慍色,冷嗤了一聲,“知音倒是有,只怕喬小姐捨不得放手。”
如此直白,喬語晨微感詫異,自己倒是小瞧了她。
面前茶香繚繞,喬語晨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待心氣平和後她才緩緩的睜開眼,“捨不得倒說不上,重要的是看那人是否願意。如果他願意,我自是沒話說的。”
如果一個男人這麼輕易的就能離開自己,那麼他也就不值得自己愛了。
秦竹大概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面上神情稍顯怔愣,不過只是片刻,她又輕笑出聲,看著喬語晨的眼裡多了幾分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