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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媚的可不只是桃花

胭脂鮮豔何相類,花之顏色人之媚。滿樹的嬌爛漫紅,萬枝的丹彩灼春融,這般的瀲灩魅力,春光融融。

江啓被林少頃邀來賞桃,江啓時(shí)常往來林府,已是輕車熟路打發(fā)了引路小斯,哪知江啓心有所思,行亦隨之,七彎八拐,到了醉桃園。

遠(yuǎn)處一個(gè)嫋嫋婷婷的身影,款款而來,穿過妖嬈爛漫的桃枝,突兀佇立停站,春紅豔點(diǎn)簌簌翩遷墜落,身著紫綃翠紋裙的女子,擡起纖手輕捻桃枝,側(cè)臉翠蛾雙斂,眼波琉璃婉轉(zhuǎn),脈脈動情。

陶芷凝注桃枝,灼灼豔麗,又是桃花無語伴相思。陶芷喃喃自語:“想當(dāng)年,我可以百餘步,一箭射死桃枝上的一隻麻雀。”陶芷一臉神情恍惚,又顯悲涼。

身後甜靜溫婉的婢女婉玉寬慰道:“夫人,桃不若人不畏愁。”婉玉眼波流轉(zhuǎn)又道:“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女易過不重來,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陶芷不喜歡婉玉文皺皺的,也沒聽懂其中的錯(cuò)誤,但也大致能懂一二,但就婉玉這麼一說,陶芷到心鬱欲解,寬了心說:“好了,不說了。走吧!”說著步步生蓮,哪知地上青石滑了足,一個(gè)踉蹌,晃然間玉簪脫離髮髻,跌落下來,誰也未留意。婉玉眼疾手快扶著陶芷,婉玉說:“夫人要真是有個(gè)三長兩短,婉玉可怎麼辦?”

陶芷嫣然一笑,說:“那也是我疼,又幹你何事。”

主僕兩人打著趣,緩緩離去。

江啓只見那兩人笑語盈盈暗香去,江啓不知不覺跟隨而去,拾起幽幽青翠的玉簪。遠(yuǎn)處的人,那珠纓旋轉(zhuǎn)猶如星宿搖,花蔓抖擻猶如龍蛇,妖嬈動人,只要是男人都抵不過這一場柔情似水。只瞧得側(cè)臉與倩影,她一定是極其美豔的女子。

餘姚梳著鬢垂低梳髻,懶起畫連娟眉,不過是相貌平平,但眉梢眼角藏著秀氣,鳳眼半彎藏著琥珀,多虧了明眸善睞,也猶是畫龍點(diǎn)睛。

餘姚款步姍姍穿入醉桃園,語氣慵懶柔弱無力,說:“帶露似垂湘女淚,無言如伴息嬀愁,這桃花可真是媚啊!人也媚。”

鈺彤不解說道:“餘主子,這媚可不只是桃花啊!人又是什麼人?”

餘姚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即是陶芷。”

陶芷喻桃枝早就有了。

當(dāng)年陶芷收房時(shí),她忠心耿耿的婉玉,曾是繡娘出身。只因林大爺隨意稱讚陶芷,面若桃花。婉玉突發(fā)奇想,用蘇繡演變成獨(dú)特的桃花包梗繡爲(wèi)陶芷做衣。

這桃花包梗繡花紋秀麗雅緻,富有立體感,裝飾性強(qiáng),猶如畫卷之物呼之欲出,生動妙漫。其做法簡易美觀:先用較粗的線打底或用棉花墊底,使花紋隆起,然後再用繡線繡沒,採用平繡針法。

因著栩栩如生,殷殷紅紅,如桃沾衣,所以那些丫鬟門一一效仿,在裙襬上繡上桃花,甚至流轉(zhuǎn)於各門各戶,也導(dǎo)致泛起傳言,林府一美,堪比桃花。這是第一次陶芷喻桃花的由來。

鈺彤思忖半響,愁眉不展,忽然之間醍醐灌頂,問道:“餘主人,這可不妙啊奴婢想起大爺不喜桃之魅惑人心啊!今兒個(gè)爲(wèi)什麼賞桃難不成大爺變了心意。”

陶芷三年前進(jìn)府邸,腮凝新荔,是個(gè)名副其實(shí)得美人胚子,性格溫柔沉默,看著讓人可親。

但畢竟是被陶老爺遺棄的私生女,棄於貧賤獵戶,哪知陶老爺膝下之子,英年早逝,不得善終,就把陶芷接回家,因著與林老爺子世代相交,自己又時(shí)運(yùn)不濟(jì)之時(shí),想高攀上林家,就讓林大少爺和陶芷結(jié)爲(wèi)連理。

陶芷高不成低不就的。府中的繁文縟節(jié),一一不知,雖是如履薄冰,還是避免不了洋相,私下的奴僕下人多有諷刺嘲笑。也有常年在林家下人仗著資歷高,藉著典故詩詞,拐彎抹角的嘲弄陶芷。

好在身邊有個(gè)乖巧玲瓏的丫頭婉玉照顧。陶芷得知被嘲笑,無可奈何讀了詩書,對詩文略有點(diǎn)了解,也早已收斂在山間獵獸的銳氣。

餘姚說:“那也未可知。”又輕嘆口氣說:“只不過隨意揣測罷了。”

餘姚止步不前,看見不遠(yuǎn)處江啓手中持玉簪,眼睛直直的看著緩緩前行的陶芷。

餘姚態(tài)濃意遠(yuǎn)的笑了笑:“看來可以看出一場好戲了。”

鈺彤心領(lǐng)神會道:“主子,要不奴婢去……”

還沒等鈺彤說完,餘姚就擡手示意,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咋們不趟這渾水,且行且看,借力使力,自然有人收拾。”

說完折回原路,最好最茁壯的桃花不在醉桃林,而是西南角天香閣,三夫人袁璇瑩和四夫人陶芷同住於凌雲(yún)居,自然去天香閣最近的去路,是穿過醉桃園。

不出所料,袁璇瑩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玕,猶如弱風(fēng)扶柳,婀娜多姿,目不斜視,緩緩而來。

那袁璇瑩迎面三分笑,榴齒輕啓道:“喲!姐姐怎得又折回來這可是去天香閣最近的路了。”

餘姚含笑道:“妹妹,這不是林二爺,前些日子歸回,帶回來一隻西域的波斯貓送給大爺,大爺知道陶芷妹妹喜歡貓,就把波斯貓送了陶芷妹妹麼這貓常出於醉桃園,我也是半路纔想起來,心下怕的緊,就折了回來。”

隨後餘姚對袁璇瑩寒暄幾句,就到了別。

江啓見她衣著素雅,只能唐突呼道:“姑娘。”

紛紛揚(yáng)揚(yáng)粉黛嬌紅飄落中,那女子驀然回首,峨眉凝笑,臉薄拂燕脂,香如雲(yún),紅隨步,秀靨豔比花嬌,玉顏豔春紅。

江啓微微愁眉,一見到美女嬌面,江啓也心知肚明她是誰,若不是她身得美豔動人,林老爺子又怎麼同意,江河日下的陶家女嫁入林府,況且又是活於白丁之家,談吐言辭之間,難免帶點(diǎn)鄉(xiāng)野之息,這些也是偶然聽林少的友人之間的調(diào)侃話語,真是果不其然。

江啓心下嘆然,這樣的女子,若是習(xí)得詩書禮卷的,倒是頗有韻味,在要有個(gè)深謀遠(yuǎn)慮的父親謀事,他日飛黃騰達(dá),也未可知。可是眼前那位美而不足,妖而豔麗,華而不足,失了靈氣,今人嘆惋。

婉玉是身居宅院,久不出居,陶芷的貼身侍女,雖然不知唐突之人是誰見得衣著錦繡,打了個(gè)千兒,說:“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有何事尋我家主子。”

陶芷看了看那白衣玉面的男子,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陶芷心裡厭惡,那眼神分明帶著黯然神傷,憐惜惋惜情愫。彷彿在看可憐的小貓小狗。即便是在林府,受盡白眼欺辱。

她最不屑一顧的是別人的憐憫。她知道別人看不起她,可是那些庸人,並不知道,她面不改色地一箭封喉一隻惡虎,大雪嚴(yán)寒,她爲(wèi)了獵殺野兔,曾被狼羣包圍,她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拿著匕首與首領(lǐng)狼王搏鬥,狼羣羣龍無首,才一鬨而散,即便是差點(diǎn)要了她的命也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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