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陶芷,就好像錐子一樣定在自己的身上。
永安侯淡淡地開口說道:“你說什麼……”
陶芷依舊是對視永安侯:“悔過當初,但是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奴婢的初衷本是好意的。”
陶芷這一句的意思是說,雖然她如同小菲那樣對於自己做的事非常的後悔,可是她們的初衷卻是不同的,小菲的初衷是爲了利用永安侯而靠上了永安侯的大哥,而陶芷的初衷卻只是爲了盡心盡力的服侍他。
這一句話在旁人聽來卻聽不出什麼??墒请b有了解永安侯過去的人就可以聽的出來,陶芷的也許是另有他意,陶芷知道永安侯的過去,也許是陶芷歪打正著,反正不管是哪一種,陶芷的話是一定能觸動永安侯的心,但是不知道這個觸動是好的,還是壞的,也許因爲陶芷的話,讓永安侯想起來了過去,想起來小菲曾經求助過永安侯,所以會心留一份善意。也許因爲陶芷的話,會觸及往日的傷痛,永安侯也會勃然大怒,將陶芷處死。
但是不管是什麼,陶芷也要放手一搏,因爲陶芷記得那日在山林中永安侯說出來的一句話。
“無能如何,我也不會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實在是萬不得已的時候,陶芷也只好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永安侯看著陶芷,看了良久,營帳中卻是安靜的,彷彿落針能聞。
墨翟還是一幅淡淡的笑意浮上了臉頰。而斐濟卻是心事重重,就好像是濃而不化的墨汁一樣,心中思緒萬千,交織複雜的眼神看著面前的一切。
其實斐濟是想幫助跪在地上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強烈的感覺,想讓自己去幫助那女人,不想讓那女人受到傷害,可是斐濟又覺得奇怪,自己好像並不曾看見過她,又爲什麼不想讓她受到傷害,爲什麼有一種是曾相識的感覺。
而徐舟正在心中揣測,如何將她脫離這個困境。
每一個人都好像心有所思。
驀然安靜的營帳裡,突然傳出來永安侯的朗聲大笑,永安侯的笑聲一直迴盪在營帳裡,顯得十分的清楚。
永安侯的笑聲瞬間將凝固的營帳的氣氛變的活躍起來,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
永安侯看著陶芷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陶芷低眉順眼道:“婢女叫做陶芷?!?
永安侯笑了笑說道:“你的名字倒是讓我想起來一句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這個名字真是好,若是誰真的娶了你,也是福氣?!?
陶芷卻顯得十分的黯然,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吧,陶芷出身在鄉野,爹爹也只不過是一個鄉下的獵戶,所以也沒有什麼的學識,給陶芷取名字的時候。只看看見了滿山遍野的都是桃花,爹爹覺得陶芷叫做桃花,實在是有太多人叫這個名字,所以就取名叫做桃枝,又簡單又與衆不同??墒轻醽硖哲票惶占胰艘?,正好“桃”和“陶”字又那麼相似,而且陶芷也喜歡了“桃枝”這個發音,索性陶家人就將這個名字改變了變成了陶芷,反正發音不同但是意境卻不是不同的。
然而陶芷在也不想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边@一句話在扯上關係,這隻讓陶芷回憶想起來過去,而陶芷不想再回憶過去,陶芷想將這一切的過去都忘記。
可是身邊卻不斷有人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好像是如影隨形的夢魘一直跟著陶芷,將陶芷抓進了萬丈深淵之中,使陶芷痛苦於回憶,而不能自拔,無法逃離開來。
陶芷依舊垂眉低眼,沒有擡起眼睛,淡然處之。
永安侯居高臨下地說道:“你起來吧……你雖然笨手笨腳,但是倒是會說話,也有一顆玲瓏的心?!?
陶芷依著永安侯的話語,慢慢擡起頭來,看向永安侯,只看永安侯只是一片驀然。
永安侯又轉了身子,回到了座位上去。
陶芷自然上前爲永安侯倒酒,陶芷順便爲徐舟他們倒酒的時候,突然之間又是被錦茜,搶上前去,陶芷被錦茜擋住了去路,爲徐舟到上了酒,巧笑嫣然,正在暗自得意地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陶芷。驀然間永安侯卻慢慢說道:“不用你了。”
永安侯沒有擡眼去看,只自顧自的去喝酒。
錦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頭霧水地看著永安侯。
永安侯這個時候,才擡起來頭來,眼神犀利如刀割,看著錦茜說道:“難道你沒有聽到麼,我說不用你了!”
錦茜瞪大了眼瞳,顯得楚楚可憐,顫顫兢兢地問道:“爲……什麼啊……侯爺……”
永安侯沒有在用正眼再去看錦茜一眼,然後就衝出來兩個士兵,將又哭又鬧的錦茜帶走。
宋清鈴和玉息都嚇的臉色蒼白如雪,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也沒有向自己的姐妹求情,而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士兵將錦茜拖走。
永安侯冷笑一聲說的:“當我是傻子麼……”,永安侯並沒有將所有的話說清楚,但是陶芷知道,永安侯的意思,原來永安侯早就看著了是錦茜將酒瓶撞到,所以一開始永安侯什麼都知道,卻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反正對於他來說,除了他自己,殺不殺一個無辜的人,都無關緊要。只要自己高興就可以了。
陶芷不由自主地看向永安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晨曦剛剛從厚厚的雲層中穿透過來,空氣中的冷氣還沒有退去,泛著微涼的氣息,淡淡寒冷的氣息,飄灑過來。
沒有多久只見來了幾個人將宋清鈴和錦茜強行拖了下去。
只見她們梨花帶雨,又哭又鬧,可是永安侯還是冷眼相待,沒有半點同情。
這樣的情景其實對於其他人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得人都習以爲常。
陶芷眉如黛連娟燕婉,笑語盈盈,眼波流光溢彩,看著永安侯,垂眸不語,爲永安侯倒了一杯酒。
永安侯這才擡眼看了一眼陶芷。
永安侯的眼眸剛剛落在了陶芷的臉上,陶芷如蝶一樣,展翅而飛,衣裙散落如花綻放,轉動了身軀,翩躚而去。
永安侯的目光只不過剛剛落到了陶芷的身上。
陶芷就好像捕捉不到的蝴蝶,陶芷又轉到了徐舟的身前,爲徐舟輕輕地到了一杯酒水。
徐舟卻是神色的複雜地看著陶芷,卻是說不出來的情感,也許是因爲陶芷的轉變太大,面前的姑娘就好像是一個謎,徐舟不知道她的名字,同時也不知道她還有多少個秘密。
墨翟卻是平靜如水,可是眼中卻是笑意未退,一抹不散。
陶芷走上前來將酒到了上來,陶芷輕輕彎腰,將酒水進了杯盞中,盈盈玉杯,一片瀲灩光澤,晶瑩透亮。
陶芷面對著墨翟,笑容姽嫿婉靜,可是在對視了墨翟一眼之後,眼神驀然一冷,散發著冷然的光茫,透著猶如冰川的清寒。
對不過是對視了一眼,陶芷又轉身而過。
永安侯微微一笑,慢慢說道:“你以後就跟我吧!”
陶芷卻是愕然地看著永安侯,只見徐舟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永安侯竟然是看了陶芷,所以啞然的神色竟現在臉上。
徐舟自然是不同意的,一會兒要殺了陶芷,一會兒又要陶芷,徐舟竟然知道永安侯喜怒無常,又怎麼可以將陶芷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