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山玩水,靈感最盛,也最容易寫,所見所聞都可賦,一花一草皆成詩。
李耀桀的提議得到贊同,杜蔓婉、蕭琴和蘇月本就是才氣過人、墨溢言行的才女,如此遊山玩水,自然會寫詩寫賦,以作記遊,甚是言情。
第五瑤雖然自認爲是武者俠客,但爲了李耀桀,也常讀經書,吟詩作賦。況且這樣的日子,乘興作詩,也是很應該之事。唯一苦著臉的就是小萱了,可能她真的不善於文學,跟著大家學了這麼久,始終沒有長進。
李耀桀讓家奴婢女擺好書案與紙筆,就等著她們落筆了。
“相公你不寫?”第五瑤見他跟大爺似的躺在一邊,開口問。
“這次我等你們寫完了再寫。”李耀桀微笑著說。他以前就寫過一首登高的《永遇樂》詞,改一下就可以用。這樣也是避免和她們撞詞撞得太厲害。
她們對於律詩的格律已經記得很牢了,但詞牌格律是沒幾個能記住的,李耀桀還好,畢竟這些格律都是他記在腦海裡寫下來的。第五瑤想填詞,翻著詞譜,時而翻閱,時而思考。這個是很多糾結的問題,是先挑好詞牌,還是先寫一些句子。不過第五瑤很快就決定了,然後未多久,便下筆。
第五瑤雖然以前習武不讀書,但字寫得不差,而且武者多是氣概豪邁,所以第五瑤的書法比一般女子多了一些飄逸。
《清平樂·登白雲山》
朝雲唯夢,錦簇春情動。人佇玉階蝶相送,天賜人間恩重。
愁眉聞喜開顏,蕩心百丈之巔。仗劍目凝西北,梧桐鳳落庭前。
第五瑤寫的是一首《清平樂》詞,上闋寫遊山遇見的美好風光,感謝老天爺賜給人間美麗景色;下闋寫她聽到住持的解籤之言後,原本心裡的陰霾都不見了,轉而便是喜笑顏開。住持說李耀桀這輩子都是有驚無險,最後會名動天下,第五瑤由心感到開心,這個時候登頂碧雲峰的她,仗劍凝視北方,心中想著的是陪著李耀桀回到長安,看她的相公如何名震天下!
“梧桐鳳落庭前……姐姐這句寫得真好!”杜蔓婉佩服道。這句把他們李家比作梧桐樹,是鳳凰唯一棲息的梧桐,把他們家當做權貴門庭,寫得十分尊榮。
只不過,第五瑤求籤的事她們都不知道,因此第五瑤寫這句話的原因只有李耀桀和第五瑤知道。李耀桀哭笑不得,看來第五瑤是認定了住持的話是絕對能成真的了。
李耀桀不禁朝她豎起大拇指:“娘子威武霸氣!”他都不敢這麼囂張!
第五瑤率先寫完,跟李耀桀並坐一起,看著其他人執筆行書。她是第一個作好詩詞的,這是所有人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意料之外的是第五瑤詩成之快,快得不像一個很少接觸筆墨的人。
意料之中的是,她率先作完,杜蔓婉,蕭琴和蘇月的才情必然是優於第五瑤的,只不過,她們都懂什麼是禮數,搶在第五瑤面前作完,頂多了讓人多誇兩句,不會給她們帶來好處。反而落了第五瑤的面子,這是白癡纔會這麼做。雖然第五瑤不太會計較這些,但自己聰明地做好每一個細節,總比犯傻要好得多。
這一點,李耀桀也明白,第五瑤也明白,但兩人都很默契地假裝不明白,她們會做人對於他們這兩個主人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
蕭琴和蘇月的存在,是第五瑤心裡的一個疙瘩。一方面,她對於這兩女的忠誠和守紀很滿意,另一方面,她又不願意讓她們進家門。她們惦記著李耀桀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她們的過往讓第五瑤不滿意。第五瑤雖然不會因爲她們曾經的職業而歧視她們,但是涉及到家門名聲就另說了。
不過第五瑤更糾結的事,她現在沒辦法做什麼,只能一切順其自然。李耀桀也知道這點,他都和蕭琴蘇月保持距離,儘量不去觸碰到第五瑤的神經。
……
沒多久,杜蔓婉也完成了。
《登白雲山歌》
白雲山下秋不落,白雲羣峰交映錯。
淺水喜人鯉遊激,深谷畏客猿啼弱。
曲徑盤盤,石壁奇觀。
陡峭百仞倒玉珠,落下清塘靜若虛。
古剎鐘敲聽願音,新橋索引祈福心。
亂花奪目草攔路,藤蔓不休指深林。
絕頂風光閨閣美,滿目芬芳多嫵媚。
風乍起,人慾醉,散盡登臨苦與累。
杜蔓婉寫的體裁是樂府詩,也就是古體詩,是她最擅長的。她這首詩,感嘆遊玩見聞之餘,多了一份人生感悟,就在她最後一句:散盡登臨苦與累。這也是所有人的心中感受,爬山苦累是真的,但登上峰頂,看到前所未有的風光,心中頓然升起那種豪邁的氣概之後,就一點苦累都煙消雲散了,先前多少苦累都是值得的。
她和第五瑤的是兩種風格,第五瑤的詞是表達了一種豪情壯志,而杜蔓婉的,是人生感悟,也有她的心境。她以爲喜歡李耀桀是沒有結果的,倔強地苦苦堅持,和父親抗爭,但後來卻突然被皇帝賜婚,實現了心願,不也是一種苦盡甘來麼?
“古剎鐘敲聽願音,新橋索引祈福心。我喜歡這一句,不僅對仗,還很傳神。”第五瑤看了她的詩之後,微笑地說。
“我也覺得很好。”李耀桀贊同第五瑤的看法。如果第一個句是仄收句,就可以當成一副對聯了,贈給景泰寺都合適,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對聯,李耀桀放棄了這個想法,佛門淨地,李耀桀也不好用來刷成就。
“妾身拙作,相公和姐姐過譽了。”杜蔓婉習慣性地謙虛。
“看到你們的詩,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了。”蕭琴苦笑著說。蘇月表示贊同。
李耀桀搖了搖頭:“娛樂消遣,不應多想。”
因爲,他原來寫的那首詞也不算好,先給自己留條退路……
……
幾分鐘後,蕭琴和蘇月的作品也有了。唯獨小萱,看著所有人都寫好了,苦著臉:“你們都寫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