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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羅氏與童茵就被人請到了老太太的遠離。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見老太太一臉和善的走了出來。童茵直呼稀罕,她嫁入童家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老太太笑的這麼慈祥。這就是蘇染說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她心中警惕,臉上卻不動聲色。
這老狐貍,今日會將婆婆與她請來,還這麼和善,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有求於她們。童茵猜的沒錯,坐了一會兒後,老太太終於說出了她的目的。想讓她與婆婆爲她的女兒白葉做媒,而保媒的對象是樑王殿下風霖月,她的表哥。
童茵聽到這麼一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想笑。這哪跟哪,白葉那個刁蠻成性的女人看上風霖月了,而且還非他不嫁。
可一看到白老太太那嚴肅的臉色,她就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白羅氏還在那裡柔聲開口推脫著,“這,這……”支吾了半天,也沒敢拒絕。
童茵心下不悅,臉上表情未變。老太太將她與婆婆找來,就是吃準她們不敢拒絕吧。婆婆是個柔弱的性子,向來是老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而她新媳婦進門,加上身份敏感,在白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看老太太緊盯著她們,就等著她們開口答應。童茵真是左右爲難,婆婆探詢的目光看向她,她是欲哭無淚,她能有什麼辦法。要是蘇染在就好了,她心裡這麼想著,也只能嘆氣。
現在蘇染不在,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斑@件事情,我跟婆婆先回去商量商量,看從哪裡入手,您看可好?!?
老太太點了點頭,話裡有話的開口,“商量商量好,就是不要商量的太久了,讓老婆子我等的不高興了?!?
童茵連呼不敢,扶著白羅氏從老太太的院子裡告退出來,是出了一身冷汗。這老狐貍,這是逼她們快做決定呢。
白羅氏犯愁的開口問道,“茵兒,你說這件事情怎麼辦?”
童茵嘆了一口氣,“以我看,月哥哥是肯定不會娶姑姑的??墒俏覀內羰遣淮饝比羰遣淮饝脑?,老太太保不住會給她們什麼小鞋穿呢,真是左右爲難。
左思右想,她也沒有辦法?!跋韧蟽商欤纯辞闆r吧。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找蘇染幫忙想想辦法。以她的聰明,肯定是沒問題的?!?
白蘇染這裡卻不等童茵開口,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從上次知道白父跑到小院威脅母親後,她就在母親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所以今天白老太太將母親與童茵找去的事情也沒有瞞過她,到了下午,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老太太想促成白葉與風霖颯,她一細想,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怕是老太太覺得她與哥哥不好控制,想換個棋子吧??伤麄儍扇耸秋L霖月的左膀右臂,爲了不影響白家與他的同盟關係,他們就決意用聯姻這種最古老的方式了。
不過老太太找上童茵與母親,肯定是夠讓她們爲難的。她有自己的勢力,不用顧忌老太太,她們兩人卻是時刻在府裡生活的。對於老太太的話也不知道如何拒絕,現在肯定是左右爲難。
想通了的白蘇染直接就告訴母親,不用理會她。老太太要是追問,就直截了當的拒絕,說她們無能爲力,諒她也不敢對她們怎麼樣。
另一邊,老太太知道白夫人與童茵不願趟這趟渾水,心裡是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礙於白蘇染,也不敢怎麼樣。只得再退一步,求了白家另外一跟風霖月關係比較好的家族出面保媒。
不過哪怕她厚著臉皮替女兒求嫁,風霖月那邊卻是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消息。白葉又三天兩頭的來問,事情辦得怎麼樣,讓她實在是煩不勝煩。
都等了半個月了,還是沒等到風霖月的承諾。老太太惱羞成怒,就想來硬的。風霖月現在能夠自立爲樑王和朝廷成鼎立的局面,靠的無非就是白家。若是白家撕毀聯盟,看他怎麼自處。老太太竟然準備用白家的權勢,來逼風霖月同意這門婚事了。
此刻的白家也是一團亂麻,白蘇染在知道白老太太找了母親與童茵爲白葉做媒,嫁入樑王府的時候。就明確告訴了兩人,不要管這攤子事。
白母與童茵也很是聽她的話,直接就回復老太太有心無力。童茵還好說一點,未出閣前就是一個蠻橫驕縱的郡主,有點脾氣很正常??砂琢_氏這樣的老實人都選擇了拒絕的話,老太太很容易就想到了是誰在後面給兩人撐腰。
老太太也不跟白蘇染正面交鋒,只是每日不斷對白羅氏與童茵施加壓力。另一頭,則不斷派人遊說風霖月,順帶讓白家有點小異動,以增加威脅性。
童茵還能夠自己跟老太太斡旋,母親那邊卻全部都只能依靠她。她又忙的昏天黑地的,不得已,只得將自己的得力助手素雲安插在了母親的小院,與那幫牛鬼蛇神打交道。這樣一來,直接導致她的工作量劇增。
一時半會,上哪去找一個接替素雲工作的,於是她跟小蓮是忙的跟一陀螺一樣的暈頭轉向。雍州城內的瘟疫控制住了,城中百廢待興。她手底下那麼多需要重新營業,白老太太又是鐵了心要讓白葉嫁給風霖月,時不時的就讓人給添點小麻煩。
於是乎,她時不時的就得得到召喚,去處理那些小麻煩。沒辦法,白子辰出征,白家的代言人是她,這些事情她不擺平,誰擺平。再加上她還擔著著後勤官的名義,籌措軍糧、安置移民、教化百姓這些活也夠她忙的。
亂,總歸是一個亂字了得。每日,她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還是忙不過來。
這段日子,白蘇染是一個頭兩個大。家裡雞飛狗跳,外面也是一片混亂。她每天早出晚歸,忙的個焦頭爛額,有心無力。
加上她在白家的時日尚短,不如白子辰一樣積威甚久,府中人又在白老太太的挑唆之下,時不時給她找點麻煩。若不是礙於她的鐵血手段,只怕白家早就生變了。
不過就是這樣的情況,她也不敢託大。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府裡的事情一時半會兒還算好。久了,她一個人是壓不住老太太與白父的聯手攻勢的。
又是夜深,白蘇染一臉疲乏的回了屋。小蓮站在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爲她錘著肩,“別忙活了,你也跟著累一天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我無啥大事。”
這兩年,由於一些舊疾的緣故,她的身體並不算好。好在她也算是半個名醫,平時不忘替自己調養身體。才死死壓制住,今天多跑了幾個地方,心神耗費過多,回來就感覺只剩下喘的氣兒了。小蓮看她都已橫癱在椅子上了,就說給她活動活動筋骨。
小蓮停了手,她強撐著身體坐直了一點。嘆了一口氣,開口道?!翱催@局勢,我是撐不下去了,還是叫哥哥回來吧。”
她是自說自話,小蓮也不吭聲。知道她要寫信,起身在書桌上攤開了筆墨紙硯,在一旁候著。
白蘇染揮了揮手,笑著開口道?!暗葧喊?,今天是累過了,沒力氣。我先歇一會兒,你也歇會兒,過會兒再說?!?
“少爺那邊走得開嗎?”小蓮回了座,纔開口問道。
聽小蓮這麼問,白蘇染其實心中也沒底的,若是白子辰走的開的話,她也不會一個人苦苦撐著了。據前線傳回的戰報,今夜是有一場關鍵性的戰役的。若是勝了,白子辰就能有空,若是敗了,就又得耽擱許久了。
她閉上了眼睛,半晌才咕噥著開口道?!霸俚鹊劝?,看看明天的情況?!?
小蓮知道她是累了,斜倚在椅子上就能睡著。招手喚了幾個小丫鬟進來,半抱著她扶上了牀,才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她也的確是累了,囑咐幾個小丫鬟好好守著。又跟素雲通了個氣,安排了院子裡的守衛,她也回了房間躺著。
第二日,白蘇染醒的還算早,卻莫名的不想動。她在等,等從前線傳來的消息?!靶〗?,飛鴿傳書!”綠衣捧著小小的紙筒進來了。
白蘇染的目光掃過她的手,紅色?這是她與白子辰通信所用的最快的方式,是大事。應該是昨天的戰役有了結果了。展開薄薄的紙條看了一遍,白蘇染長鬆了一口氣,贏了!她終於不用這麼累了。
隨手披了件衣服起牀,將昨夜未曾寫完的信件寫好,封了漆,交與綠衣。她纔好心情的坐在銅鏡前描眉梳妝。
她已將老太太逼迫母親與童茵爲白葉做媒,嫁予風霖月。同時還小動作頻頻,逼迫風霖月就範的事情都寫進了信裡。末了只有一句,情勢失控,速回!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最遲明日,白子辰就該回來了。
只要哥哥一回,穩住白家局勢,這老太太與父親暗地裡再下什麼絆子,也不怕了。
白天照例在城中巡視了一圈,到了傍晚正準備回家吃飯,又被風霖月招進了宮。這白老太太又暗中下了絆子,等著她去解決。隨意扒了幾口飯,將事情處理完畢,又是夜深了。素雲也有信息傳來,說是哥哥回來了,請她速回。
白蘇染的臉上也有了喜色,這白子辰回來了,她可以輕鬆了。風霖月看她喜形於色的樣子,疑惑的問道,“事情處理的這麼開心?不像啊。”
“哥哥回來了。”她笑笑開口道。
風霖月一驚,“白子辰不是該在前線嗎?”
“我寫信叫他回來的,西邊的戰事告一段落,他先大軍一步回來,很快你就能收到消息了。”她無奈的笑了一下,“人家求著送著要將女兒嫁給你,你不肯收也就算了。家裡衆人都蠢蠢欲動的,我壓制不住,他要是再不回,我就得被人剝皮拆骨了?!?
風霖月訕訕的笑了笑,說起來這件事還真是由他引起的。“我叫人準備馬車,送你回去。”
白蘇染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站起身離開。家裡還有一大爛攤子在等著,今日少不得又要跟白子辰秉燭夜談了。不過想到他回來了,所有的事情不再需要她一個人扛的時候,她莫名的覺得安心。
在回去的馬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知道她這些日子的疲累,也沒有人吵醒她,白子辰輕手輕腳的抱了她進屋。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清晨,昨夜的記憶一股腦的涌入腦海。
白子辰回來了,而她竟然直接睡了過頭。他肯定是心疼她纔沒有叫醒她,不過這樣子他回來面對老太太跟父親肯定也是很費力的,因爲她還沒來得及將進來發生的事情好好跟他說一遍。
白蘇染急忙從牀上爬起來,簡單梳洗一下,就往白子辰住的小院走去。屋裡,他跟童茵正在用早餐??吹剿M來,童茵起身吩咐丫鬟添碗筷去了。她也不客氣的坐在了兩人中間,默不作聲的開始吃東西。
白子辰憔悴許多,她坐在他身側,甚至還隱隱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息蓋過了熟悉的冷冽梅香。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小碗白粥,她才輕聲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就坐在一旁等候。
童茵又是張羅著丫鬟給她泡茶,白蘇染強笑了笑,“自己家,你跟我客氣啥。”童茵才作罷。而白子辰自始至終坐在
桌前專心致志的吃著早餐,直到將碗裡的最後一口粥喝盡,他才放下了筷子,往書房走去,白蘇染也起了身,跟在他身後。
童茵知道她們兄妹二人有要事相談,囑咐丫鬟泡了茶進來後,就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白蘇染站在白子辰身後,看著他略帶消瘦,卻沉穩如山的背影。直覺的就想哭,別人的眼裡,她可以是無堅不摧的三小姐,是救天下蒼生的觀世音菩薩,是亂世中的一代傳奇。
可在白子辰面前,她只是他的妹妹。只要他在,她就能安心的躲在他身後,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用做,她只要安心的呆著。白蘇染強忍住了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低低開口道,開口道,“哥哥,你回來了?!?
白子辰寵溺的抱了一下她,戲謔道。“我回來不好嗎?剛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就盯著我出神,不知情的人還得以爲我辜負你了呢?!?
被他這麼一打趣,白蘇染的臉也繃不住,輕笑了一聲,悶悶的開口?!拔抑皇峭蝗挥X得自己很沒用,連家裡這攤子事都沒搞定,還要連累你從戰場上跑回來?!?
白子辰聽她這麼一說也笑了,安慰的摸了摸的頭髮?!拔沂悄腥?,這樣的事情就該我來處理?!?
對於白子辰斬釘截鐵的回答,白蘇染也不再矯情。簡單的將進來發生的事情裡裡外外說了一遍,又將一些她聽到的風聲,查到的事情,還有一些推論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白子辰坐在她的對面,邊聽邊點頭,間或對沒聽懂的地方問上一兩句,白蘇染耐心解釋。大半個時辰就在兩人的談話中過去了,細想了想沒用遺漏的地方,她才伸了個懶腰笑道,“你走後就發生了這些事情,小事上可能有遺漏的,我想起了再告訴你?!?
“老太太要將白葉嫁給風霖月做正妻,這不是異想天開嗎?我已經跟母親與童茵都打過招呼了,叫她們不要插手這件事情。”白蘇染的信中提到的就是這件事情,他憂心家中生亂,纔會徹夜趕回。一聽蘇染分析,才發覺事情好像比他預料中的還要棘手一點。
白蘇染輕笑了聲接口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所以收到消息的時候就讓母親與嫂子不要管這件事。老太太明顯的知道是我在背後給她們撐腰,一直在不斷的施加壓力,加上對風霖月那邊的頻頻小動作,我撐得有點辛苦?!?
“現在我回來了,有什麼事她們就該衝著我來了?!卑鬃映嚼眄樍诉@些事情,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趁他不在家,欺壓母親與蘇染,現在他回來了,她們也該跟他過過招了。
白子辰甫一回來,要忙的事情著實不少。白蘇染也不多做打擾,兄妹倆商量了下一步計劃後,她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現在白子辰分擔了老太太與父親給她的壓力,風霖月那邊的事情他也盡數接手了過去。她也總算是抽出了空來巡視白家名下的產業,準備看看情況後再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爭取在年節之前讓名下產業的營業額翻一番。
這也不是個小工程,所以就算是白子辰回來了,她也依舊是忙的不可開交。只不過爲難的時候少了,有什麼事情他會在她面前擋著,也燒不到她身上來。
而引起白家這一切變化的罪魁禍首——白葉,卻是逍遙不已。雖然白家名義上的家主是白父,但其實真正掌權人卻是白老太太。
這白葉作爲老太太心尖上疼寵著的人,囂張跋扈自是無人能及。有好幾次白蘇染都認不下去了,母親卻一再勸她忍讓,她才悻悻然作罷。
這白葉卻不知收斂,反而更加霸道。每日得意洋洋的將白家弄得雞飛狗跳,反正老太太會跟在身後收拾的。身爲大家小姐,連欺壓下人的事情都做出來了。怎麼說呢,實在是叫人所不齒。
這日,白蘇染正在母親處閒坐,就聽到有人來稟報葉小姐又在打罵下人。白羅氏是白家的當家主母,雖軟弱可欺,但畢竟擔著名頭,管著府裡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按理說這些事情是報不到母親這裡來的,白羅氏一直只擔著個名頭,府裡內宅的大小事一應是二姨娘在打理的。今日爲何會報到這裡來,白蘇染心中自然是清楚不過的。
白葉在白家有老太太撐腰,囂張跋扈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樣子總要做的。二姨娘惹不起白葉就將事情推到了白羅氏這裡,當真是打的好主意。白蘇染冷笑了一聲,現在想起母親纔是白家的當家主母了。
她陰沉著一張臉沒有開口,母親則爲難的看向她。她終究還是不忍母親爲難,冷冷朝著前來報信的人開口道,“葉小姐在打罵下人,你們不知道拉開嗎?前來請示夫人,是要夫人去給你們拉開嗎?沒用的東西!”
報信的人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動,平時每次他來,夫人都會親自前往勸解的。誰知道今日前來會碰上府中最難纏的三小姐,先劈頭蓋臉就給他罵了一頓,偏偏他連辯解都不敢。
“在這裡愣著幹什麼,給本小姐滾!”
被她冷厲的眼神一瞪,那人慌慌忙忙的就想往後退,差點就跌倒在地上。白蘇染卻不打算這樣放過他,想了想又開口道,“站??!”
那人聽話的站住了,她才冷著一張臉繼續開口道,“下次再有這樣烏七八糟的事情,該誰處理去就去找誰。要是再拿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擾夫人,就留下點什麼來?!?
終於等到她說完,那人飛也似地跑開了。
白羅氏擔心的看向她,怯怯的問道,“蘇染,這樣合適嗎?”
白蘇染不耐煩的開口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棘手的事情就推到您這裡來,平日裡可有把您看在眼裡,不用理他們。有什麼事我會處理的。”
看母女二人有點僵,一直沉默著坐在一旁的童茵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皨專头艑捫陌?,這點事情蘇染會處理好的。就算蘇染不行,子辰不是也在嗎。”
聽媳婦提到兒子,白羅氏擔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潛意識裡,她總覺得女兒是需要人保護的,所以對於女兒每次的擋在她面前,她都有點愧疚。從小到大,她沒爲女兒做過一件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她從大漠回來,還沒來得及彌補那些缺失的母愛。女兒就被送進了宮,任憑她怎麼懇求夫君也無濟於事。
她深知,宮裡的鬥爭會有多麼慘烈,對於蘇染這樣的孩子來說有多殘酷,可她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送進宮,最初的那些日子裡,她每日以淚洗面。害的子辰那孩子一有空就沒日沒夜的陪著她,拍著胸脯保證說他會照顧好妹妹的,她才漸漸從那種絕望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後來看著她被皇上指婚,成了齊王妃。齊王那孩子她是見過的,風評也很好,她由衷的爲女兒高興著??墒桥畠簛K沒有她以爲的幸福,有幾次神色鬱郁的從齊王府一聲不吭的回了家。只說回來看看,問她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一顆心揪著吊著著不了地,等到霖颯親自上門接了蘇染回去,她才放下了一顆心。可皇家之人哪有那麼好當的,蘇染越來越多的時候不快樂,回白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後面甚至再也未回宮,之後她不明所以就跟著來到了三江以南,蘇染也過來了。
她才得以有更多的時間與女兒相處,才發現女兒與她想象中的女兒並不一樣。她爲她的遭遇感到心疼,她卻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堅強、聰慧,將上上下下的事情打理的很好。瘟疫氾濫的時候,她還研製出了治療瘟疫的解藥,獲得了百姓的一致擁戴。這個女兒,讓她越來越看不透了,有什麼事情,會代替她的哥哥子辰擋在她的面前,一副堅強無敵的模樣。
可這樣的樣子卻讓她愈發的覺得心疼,蘇染這樣聰慧、美麗的女子,爲什麼就沒有男子會站在她的面前爲她遮風擋雨呢。她一遍一遍的跟子辰說,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不要讓她不開心。
看到女兒又一次的擋在她面前,雖然用的是這麼彆扭的語調。心中有暖意涌起,卻總是捨不得女兒這麼辛苦。
女兒美麗的側臉就在她面前,她在她身邊不是嗎,她就不要太強求了。白羅氏附和著開口道,“是我想的多了,蘇染,留下來吃中飯吧,我叫倚梅準備幾樣你愛吃的小菜?!?
白蘇染搖了搖頭起身,“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不能陪您吃飯了。嫂子,就勞煩你陪母親了。”她點了點頭,就離開了。今日一早,她就有事情要出門的。剛到門口,卻被童茵拉著來看母親,現在看看時辰,也不早了,她約了掌事的談這些商鋪的問題。再不走,就該晚了。
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天色也不早了?;貋淼臅r候卻在門口碰上了白葉,她正帶著一羣人四處閒晃,看到她就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白蘇染暗道不妙,今日本來就整的疲憊不堪的回來,卻還要跟這種小魔女級別的人物來一場,真是不走運。不過她卻沒想過要避開,要知道她不僅示意童茵與母親對她與風霖月的事情不插手,更是將白子辰召了回來,粉碎了老太太威逼的成功的計劃。以上幾點,對於白葉這種睚眥必報的人來說,就已足夠她找她好幾次的麻煩了。
她自己也知道,平時沒事也就儘量不跟白葉碰面。老太太寵著她,沒事的話,自己也沒必要跟人過不去,沒事找氣受。
今日忘了問她的行蹤,一回來就撞個正著,還真不走運。白蘇染輕嘆了一聲,也懶得跟人招呼,直接就想錯身而過。她若是不找事就算了,若是硬要找事的話,她就勉爲其難的奉陪了。
“你站??!不知道叫人嗎?”果然,白葉就不是個大度的人,氣勢洶洶的叫住了她。
白蘇染皮笑肉不笑的叫了聲,“小姑姑?!卑兹~是老太太的小女兒,她可不是喊人小姑姑。
對她的態度無可挑剔的白葉不悅的嗯了一聲,目光轉向她的手中,懶懶的問道?!澳闶盅e拿的是什麼?”
手中,今日跟這些掌事議事。小蓮手中拿的是賬冊,她手裡拿著的卻是地契。下了馬車,想著也到家了,她就沒要人送到房間,自己拿了。這白葉什麼意思,難道她還能看中她手裡的東西不成。
白蘇染淡淡的回道,“一些雜物,小姑姑不會還想看看吧?!?
“你說對了,打開看看?!卑兹~蠻橫的說道。仗著老太太的寵愛,她在白家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也沒人敢說什麼。所以她雖然聽出了白蘇染口中的不悅,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嫡女怎麼樣,她也是嫡女。還是老太太自寵愛的女兒,她一個失了寵的嫡女怎麼跟她比。
白蘇染也不是個省事的,被人這樣欺負到了頭上,自是臉色好不到哪裡去。冷冷開口道,“我的東西,哪輪的到小姑姑你看看。讓開,我要回屋了?!?
她的一番話極爲不客氣,直接就將白葉給激怒了。她惡狠狠的朝身後的人喝道,“給本小姐把東西搶過來。”
這是在白家,白蘇染沒料到她膽大到會說動手就動手。被人攻了個措手不及
,好在這些人膽子再大,也沒敢動她,只是搶了她手中的盒子。等到她回過神來,東西已經落在了白葉的手中。
她正不屑的開口嘟囔道,“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什麼寶貝玩意,讓你這麼捨不得放手?!?
白蘇染身後的人就要動手搶回,白葉身後的人也不甘示弱的,攔在了她的身前。一時之間,兩方人馬是劍拔弩張,戰鬥是一觸即發。
盒子啪的一聲打開了,露出裡面的東西,遠看過去就是一疊紙。白葉不屑的撇了撇嘴,“還以爲什麼好玩意呢,一堆破紙還當寶貝,真是窮瘋了……”
她旁邊的丫鬟卻伶俐,只一瞥間就看清了這是什麼。輕聲提醒道,“小姐,這是地契。”
丫鬟的聲音不高卻也不低,足以讓這裡的人聽見了。白葉美麗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不看白蘇染,笑意盈盈的說,“那就留下吧。”
白蘇染也笑意盈盈的開口道,“做夢吧你!”說完,清脆的一巴掌印在了白葉白皙的臉上。
白葉也是措不及防,被白蘇染打了個正著。當時的情況是兩人身後的人都是虎視眈眈的,做好了一番爭鬥的準備。兩位主子卻都站在了最前面。這樣也爲白蘇染的行動,提供了相當的便利啊。
白蘇染那一掌是毫不遲疑,掌聲清脆,掌勁大的讓白葉都退了一大步。她在心底冷笑,開什麼玩笑,你要了,你是什麼東西。本小姐每日累死累活的打下這點基業,你一句話就想要了,也不想想,你配嗎?
白葉對白蘇染是懷恨在心,而很顯然,白蘇染對她也是暗恨不已。白老太太本是她最敬重的人,卻在及笄日的當日知道了她不過是一顆換回冷宮葉妃的棋子。
從那個時候起,她對老太太的感情就已消失殆盡。偏偏自己當棋子換出的這個人就站在她眼前,還趾高氣昂的搶她的東西。
老太太要將她當棋子,換出冷宮的私生女葉妃,她認了。誰叫她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她一身所學也是老太太費勁心思找人傳授的。這是她欠老太太的,她還了。
對於白葉,她卻沒有半點虧欠於她的。相反,她該是欠著自己的。卻還敢對她出手,搶她的東西,這不是自找的嗎?所以白蘇染再也忍不住,一個巴掌毫不猶豫的就甩了出去。
白葉不敢置信的捂著臉,厲聲喊道,“白蘇染,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白蘇染冷冷看了她一眼,後面這句是不是我媽都沒有打過我啊,真是可笑之極。既然都動手了,就不怕再將事情鬧大一點了。她咄咄逼人的冷諷道,“爲什麼不敢,你不是都被我打了一巴掌了嗎?莫非小姑姑現在纔有痛覺?”
“都愣著幹什麼,給我打!”白葉被她氣得厲聲大吼道,一張精緻的臉都氣得變了形。
白蘇染也不用吩咐,她身後的人自動上前,攔在了她的身前。她才冷冷開口,“看著礙眼,將這個女人給我趕出去。”
“你敢?”白葉都要被她氣得發了瘋。
白蘇染輕笑了聲,嘲諷的看向她,“我既然敢掌摑於你,怎會不敢將你趕出去。一條是罪,兩條也是罪,不如一次性做全了的好。省得哪天我再被某些瘋狗咬一口,的被罰兩回?!?
兩人劍拔弩張,手下的人都已動上了手。更有見機快者,忙不迭的搬救兵去的。而兩個女人則面對面的站著,恨恨的盯著對方,眼神在空中交匯,恨不得要將面前的人盯出一個洞來。
若不是現在武功已失,不能動手,她早就直接將面前這礙眼的女人給一腳踹出去了。不過現在很明顯,不宜輕舉妄動,她可沒準備跟這女人毫無風度的來扯頭髮用指甲掐架。
兩方人馬戰的不可開交,這麼大的動靜,府裡的人自是不可能沒察覺。伶俐的全部火急火燎的下去通風報信了,白蘇染就負手站在交戰雙方的後面。冷眼看著這場半斤八兩的戰鬥。
她再次瞄了一眼戰圈中膠著的人影,暗自咒罵了一句。這老太太對這個女兒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跟在白葉身邊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數量還不少,跟她的人竟是戰了個旗鼓相當。
這打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白蘇染有點不耐,一時半會兒卻也沒什麼辦法。正在沉思,感覺有勁風迎面朝她撲來,她反應極快的往旁邊躲了一下。一擡頭,就發現那人影被另外一個人給截住了,兩人就在離她尺許遠的地方動上了手。
交手的速度慢了,她也看清了來人是誰?氣勢洶洶而來與對她動手的是白老太太,而晚來一刻跟老太太戰在一起的人卻是白子辰。兩方的援軍都到了,還是一前一後。
這回連白蘇染都有點意外了,這兩人的速度來的要比她想象中的快啊。她哪知道,老太太聽說女兒被白蘇染給打了,是什麼也沒問一路飛掠過來的。白子辰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聽說蘇染在門口將白葉給打了,他就知道要壞事,也是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就往門口而來。生怕趕不上。
事實證明,他還是晚來了一步。他估計要是再晚一點,白蘇染給白葉這一巴掌要還回來不說,人還得吃點不少的苦頭。好在還來的及,他長吁了一口氣。心裡是真想狠狠將白蘇染給罵一頓,她不知道白葉那個女人不好惹嗎?惹了她就惹了老太太。
她倒好,通通過快快一巴掌過去了,這不是老虎頭上拔毛嗎?好在他在家,趕得及來救場,不然事情還不知失控到什麼地步。她就不知道忍一忍嗎,她不知道若是他不在,她要吃虧的嗎?
看來是自己把她寵的太過了,也有點無法無天了,改天得好好說說她。白子辰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手底下卻不慢,穩穩的壓制住了老太太的攻勢。
老太太是越大越心驚,本來氣勢洶洶而來,是準備打白蘇染,給女兒討回那一巴掌之仇。誰知道橫空跳出來一個白子辰,死死壓制住了她。老太太是個精明之人,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肯定佔不到便宜。
人老了,氣力上總要遜色於年輕人一些。再打下去,她就是直接落敗了。這白子辰什麼時候學的這麼俊的功夫了,她怎麼從來沒聽她那不爭氣的兒子提過。
“子辰,你這是要跟祖母動手嗎?”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老太太責怪的朝白子辰開口。
白子辰低眉順眼的答,“子辰不敢,只要您保證不動蘇染,我馬上就罷手?!?
“你的意思,是你護定你妹妹了是吧?!崩咸悬c恨鐵不成鋼。
白子辰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早就說過,誰要動蘇染,就先過我這一關,您也不例外?!?
這兄妹倆本來不也是挺疏離嗎?什麼時候好到這樣的程度了,什麼時候都是一條心,她也有點納罕。她要是知道那是因爲兄妹倆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的話,不知又要怎麼想了。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打下去佔不到便宜,那打下去就沒意思了。所以老太太也挺爽快,當先就罷了手,白子辰也收放自如的停了手,站在了白蘇染的身邊。至於還在動手的人,看見兩人停了手,也不敢再開戰。乖乖的退回了原位置,繼續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邊白子辰低聲問白蘇染有沒有什麼事,她搖了搖頭。除了老太太那一掌打過來的時候,她閃得快,沒到身上,只臉被掌風帶的有點疼。所以她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至於對面的白葉的模樣則比她悽慘多了,雪白的臉上清晰可見五個鮮紅的手掌印,看起來實在是觸目驚心。現在看到救星過來,早已委屈的嚶嚶向老太太哭訴她的劣跡了。
老太太的臉色也是相當不好看,一來她就跟白子辰動上了手。只聽說女兒被白蘇染掌摑了,並沒看到傷的有多嚴重。這下已看見,那真是恨得牙癢癢了。
府裡誰都知道,白葉是她的掌上明珠,沒有任何人敢輕待。平日連重話都捨不得說她一句的女兒,今天竟然被白蘇染給扇了一巴掌,可想而知她的心裡有多麼的怒氣衝衝了。
不過白蘇染有兩個強項,一樁是氣場強大,一樁是視若不見。她現在就對著白老太太意欲殺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母親,白蘇染扇了我一巴掌,你看……您一定要爲女兒報仇,不然……”白葉撲在老太太的懷裡,抽抽噎噎的斷續說著話。她每說一句,老太太看她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這告狀還告的挺快啊,你怎麼不說你做了什麼事纔會讓我給你一巴掌啊。白蘇染不屑的想道,對白葉的添油加醋她也懶得解釋什麼,就算是又怎樣,老太太能奈我何,她的心中就是這樣的想法。
“白子辰,你可聽到了。白蘇染恃寵而驕,不敬長輩,掌摑於小姑姑。你說按照家法,該如何懲罰。”老太太強壓著火氣,冷冷開口問道。
白子辰只覺頭疼,今天蘇染這陣仗也搞得太大了。怎麼就動上了手你,老太太說的掌摑長輩這樣的事例在白家史上,還真沒有,她還真是開了此例第一人啊。不過對於這樣不敬長輩的舉動,懲罰從來就不會輕的。
要知道古來就有,在家從父的說法。白父若是在,就是老太太的應聲蟲。闖的禍還真不小,白子辰狠狠瞪了白蘇染一眼,她無辜的回望了他一眼。
心下雖然這個丫頭惹出此等禍事不滿,但卻絕沒有自己給他定罪的道理。所以他很快轉移了話題,淡淡開口道,“蘇染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我們還是先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蘇染感激的看了白子辰一眼,她就知道他會幫她的。這次是衝動了點,正好一次性解決了,連隱患都沒有了。
所以她配合的開口道,“小姑姑搶了我的東西,我一時情急,纔會錯手打傷小姑姑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葉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錯手,一時情急,白蘇染真是會作秀。她怒氣衝衝的開口道,“你明明就是故意打我的,你不是還說打了就打了嗎?”
白蘇染裝的要多天真有多天真,回頭望了望衆人,開口問道,“有嗎?我有說這樣的話嗎?”
後面的人配合的搖頭,“沒有?!?
“你……”白葉被一口氣哽在喉嚨裡上不來。
白老太太只能嘆氣,女兒根本就鬥不過白蘇染,反而被她下了套往裡走。她咳嗽了一聲,威嚴的開口問道,“葉兒,你搶了她什麼東西?!?
待到她看清楚女兒手裡拿的是什麼的時候,她也真想罵糊塗。她搶了白蘇染手中的地契,那都是白家的產業,不是一張兩張,照這樣子看來,起碼有好幾百張,她能不著急、不動手嗎?
說來說去就是白葉自找的,她咳了咳,不自然的開口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打人啊?!?
白蘇染淡淡開口道,“失手,失手?!?
這樣的事情,本來說幾句場面話就過去了。白蘇染卻頗有點得理不饒人的將人叫住了,“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宣佈,從今天起,白家任何人,都要憑本事吃飯。如果主子不做貢獻,就隨時準備上街要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