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八王府。
趙元儼帶著柳永林青二人直接到了書房。
“嚴兄,不知可否先找人來治青兒的傷?”
林青道:“沒事的,永,我這只是些皮肉傷,一會兒再處理也不要緊。”
又對趙元儼道:“王爺帶我回來應該是調查的吧,現在就開始吧。”
趙元儼笑道:“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疑犯,這麼著急找人來審自己啊。”
林青道:“這事確實蹊蹺的很,我也不想平白無故當了別人的替罪羊,而且時間拖的越久,對調查越是不利吧。”
趙元儼道:“悅青公子說的很有道理,既是如此,柳公子,這調查的事就交由你來辦,你看可好?”
柳永道:“多謝嚴兄信任我們二人,在下自當盡全力而爲之。”
林青道:“王爺,悅青還有一事想請教。”
趙元儼道:“悅青公子請講。”
林青道:“我想知道陛下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趙元儼道:“據御醫說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本來毒性很烈,但由於陛下自小服食良藥,所以現在毒性暫時被壓制住。本王現在也要著手去尋訪民間的解毒高手,好讓陛下早日康復。”
柳永道:“既然是中毒的話,就應該從兩方面著手:其一是毒的本身。到底陛下中的是什麼毒,又是怎麼樣中的毒。其二,便是查出到底是誰想害陛下,陛下中毒之後,誰獲利最大。”
趙元儼道:“柳公子言之有理,在調查過程中,公子若有需要,可以直接找嚴三,他會協助你的。”
他又道:“還有,悅青公子現在算是疑犯,肯定不能離開,要不就暫時住在王府客房吧。”
王府的下人帶著柳永和林青到了客房。
柳永道:“青兒,你身上的上要不要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傷到了的?”
林青道:“沒有,他們只來得及把我綁起來問了幾句,並未用刑。”
柳永稍稍放了心,道:“青兒,怎麼出了這樣的事。今日我才聽聞陛下讓你留在宮中,怎麼到了這會兒會出這麼大的變故?”
林青道:“永,其實我也不明白,因爲陛下從太后那兒用完午膳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一直在書房處理奏摺,到了快傍晚的時候,突然就倒下了。”
柳永道:“那陛下吃過的東西可都查過了?”
林青道:“陛下平日的飲食都是由小安親自試毒的,而小安一點事都沒有。”
柳永微微皺眉,過了一會兒,又道:“那有什麼是陛下碰過,而你們沒有碰的東西嗎?”
林青回憶了半晌,道:“我在的時候,凡是陛下接觸的東西,都有別的人碰過。”
柳永道:“這就難辦了。看來這下毒之人所用手法應當極其巧妙,爲今之計,也許只能等查出陛下所中的毒是什麼纔能有所突破了。”
林青道:“永,你去問問修看看,他對醫術頗有心得,也許也懂這個也說不定。”
柳永道:“這也是個辦法。我去找他過來,順便給你看看傷。”
不出半個時辰,歐陽修便隨柳永到了八王府。
他心疼地看了看林青胳膊上肩上早已變得紅腫的印子,確認確實沒有其他傷處後,這纔拿出藥箱裡的特製外傷藥膏給柳永,讓他給林青塗上。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林青自己對那些傷處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因爲疼得太久,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林青只覺得那淺綠色的藥膏外敷在傷口處的時候,除了一開始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之外,接下來便是清涼的感覺。
他不由讚道:“修,你這製藥的水平倒是不錯,比你之前給我開的那些喝的藥要好多了。”
歐陽修心想,其實以前第一次見他喝藥的痛苦樣子的時候,就知道林青其實是很害怕這類苦的東西,後來的藥已經儘量去除苦味了,只不過,林青自己對苦得味覺極其敏銳,所以,依舊覺得很苦。所以,這根不不是歐陽修或者其他大夫的問題,而是林青自身的問題。在後來相處的過程中,歐陽修發現林青不止是對苦味,還潛意識的偏好讓自己覺得舒適的感覺,也就是能不受苦就不受苦,能讓自己輕鬆一些就輕鬆一些,而他自己又偏偏是個粗枝大葉的人,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所以這種藥膏歐陽修其實早有準備,只是,林青若是不主動來找他,他也不願意自己上去示好,免得過於殷勤。
於是他道:“阿青,真是承蒙過獎了,看來我下回要開湯劑的話,得開甜的才行,否則,指不定你該在哪裡說我是庸醫了。”
林青吶吶地摸了摸頭,道:“修你又笑話我。”
柳永塗抹完畢,將那盒藥膏收好,道:“多謝歐陽公子了。”
歐陽修道:“柳兄客氣了,這膏藥每天塗兩次,再塗個三天左右,就應該消腫褪痕了。”
林青道:“修,其實這次找你來,還有一件事。”
歐陽修道:“嗯,我在路上也聽柳兄說了,這件事情是很蹊蹺。我對解毒也是有一些研究,不過,能不能爲皇上解毒,就說不準了。”
柳永道:“歐陽公子莫要過謙,我這便帶公子去見八王爺。”
歐陽修道:“阿青,你先好好休息,壓壓驚,我先去見八王爺,看能不能幫得上忙,回頭再看你。”
趙元儼現在正在書房同嚴三商討事情,得到通報說柳永攜人來見,便讓他們進來。
柳永道:“嚴兄,這是青兒的朋友,名歐陽修。歐陽公子,這位便是當朝的八王爺。”
歐陽修拜見過後,便站在一邊。
趙元儼初見這氣度柔和沉穩的少年便有了幾分好感,不由道:“歐陽公子果然也是人中龍鳳,本王早就聽聞大理寺丞範大人有一忘年之交,不止學問過人,還彈得一手好琴。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
歐陽修雖然對他從未相交卻對自己知之不少有些彆扭,但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微笑道:“王爺過獎了,在下只不過沾了範兄的光,浪得虛名而已。倒是八王爺賢名在外,在下在南邊也早有耳聞。”
趙元儼笑道:“歐陽公子過獎了,本王早已不務朝中之事,那些只不過是別人謬讚而已。”
柳永道:“嚴兄,歐陽公子,二位都別再相互過謙了。此次,我帶歐陽公子見嚴兄,乃是爲了陛下的病情而來。”
趙元儼奇道:“原來歐陽公子還擅解毒?”
歐陽修道:“只是偶爾爲之,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就範兄和幾個朋友而已。”
趙元儼道:“那邊有勞歐陽公子了,請公子即刻隨本王進宮。”
歐陽修點頭道:“聽憑王爺安排,正好在下也帶了藥箱。”
柳永道:“即使如此,在下便留在此處和嚴三兄弟查查別的線索,等嚴兄和歐陽公子的消息了。”
歐陽修拿上藥箱緊隨趙元儼坐上了王府的馬車。
一路上他二人並未言談。
歐陽修一直在想,這位明明已經算是隱退的王爺,爲何會對自己的事情那麼瞭解,自己不過只是一介寒儒布衣,與範兄的往來也比較低調,平日也是深居簡出,卻被這從未見過面的的王爺知道自己志學擅琴之事,看來,這八王爺只怕沒這麼簡單,至少,不應該是像他表面上表現得一般,不理政事,因爲,他自己與範兄開始交好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情,若是他真不理世事兩年,肯定不會知道自己的事情。而他查到自己,多半也是因爲範兄的緣故。
也就是說這八王爺明裡退隱,暗地裡卻是在關注政局,只不過,他這份關注,到底是出於善意,還是別有用心?
看來此次去皇宮爲皇帝診治,自己也應該把握分寸。
趙元儼看著眼前這氣質溫潤的少年,雖然不甚明顯,但是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些東西。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他知道這人只怕是在懷疑自己了,只不過,他並不點破,而是想看看他在這種情況下,憑藉自己的判斷做到什麼程度。
趙元儼其實是十分欣賞他的,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沉穩的氣度,而且,心思也十分縝密,是個可塑之才。自己這邊,也是希望能得到這樣一個幫手呢,只不過,比起自己,也許,那個年輕的帝王,更需要這樣新鮮的血液來輔佐吧,只不過,他現在正在昏迷。明明自己答應了皇兄要保護輔佐好他的這個兒子,也在他身邊安插了那麼多人手,沒想到最終還是讓別人得了手,想到這裡,趙元儼不由有些黯然。可能真的是關己則亂,所以,他現在十分需要藉助這些“外人”的力量,幫他理清這個局。
這邊柳永和嚴三到了林青房中,三人一起重又商討。
柳永道:“嚴三兄弟,你一直以來主管往來消息,這朝中糾葛你應該是最清楚的,陛下駕崩或者昏迷,到底是哪一方得益最大?”
嚴三道:“若就明裡來說,朝中分爲兩派,一派是支持太后的保守派,另一派便是支持陛下親政的新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