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門口站著玄奕,崇凜,曼曼,陳老御醫一干等人。他們自然都聽到了女皇陛下和攝政王殿下的對話。
可誰都沒有開口說什麼。無非是攝政王殿下和女皇陛下兩人之間的事情不是他們可以置喙的。
而女皇陛下的心情他們也懂。女皇陛下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便是攝政王殿下,對他的信任肯定是有一定的對等的,此刻突然讓女皇陛下瞧見殿下的這一面。
女皇陛下自然是一時間無法接受的。
可玄奕這個當事人卻一臉焦急。女皇陛下對殿下的行爲方式誤解了,他待會有必要去跟女皇陛下好好的說一說。
自家殿下雖然無情冷酷了一點兒,但絕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小人。
而屋內,夜景坐在天窗口上,與攝政王沉默相處了一刻鐘。即便此刻肚子餓成一團,夜景也顧不上了。
她只知道她心裡面一直信任著的這個人,居然做了讓她失望的事情,她接受不了,更不明白,男人爲何都是爲了自身權勢可以不顧別人性命的人。
“我一直以爲,以爲你是不一樣的。”夜景嘴角牽扯出一抹自嘲苦澀的笑意。
隨即她擡手,頓在半空。任由那銀白色月光打照在她的手背,任由那夜間的冷風包裹住她的手。
“是啊,朕如此無用,你如此高大上,朕跟你怎麼能相提並論怎麼能對等呢?我們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就您的命最高貴,最有價值。我們死了或者幹嘛了,都是我們活該,對這世界不會有任何影響。”
夜景意識模模糊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只能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幽涼刺痛感,一直蔓延到了心肺。使她絞痛難耐。
可是她卻痛得有些麻木,渾然不知覺這痛。
“既然如此相信孤,便一直信著吧?!睌z政王終是擡起手,似乎寵溺地摸了摸夜景的發頂,那動作透著一股不言而喻的輕柔。
“走開!利用價值沒有了就把朕當成小狗了?”夜景揮手拍掉了發頂的大掌,雙目如炬定定地剜著這寬厚的大掌。
“前一刻,朕還在感激你,感激你的提點讓朕突然破了李大伯的線索,案件,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原來你提點朕也是有目的的嗎?就是爲了拿他們當你坐擁江山的墊腳石?包括朕。”夜景說道後半句時,難免的有些苦澀,聲音也含著幾分沙啞。
眼角的淡淡淚跡已經被風吹乾,皮膚也有些乾澀,那濃密睫羽也被吹成一團,似乎打不開的結。
攝政王雙眸定定看著半空中被打掉的手,那眸底浮動的異樣愈發明顯。
他有些僵硬地將手緩緩放下,隨即看向夜景,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那一個蹙眉,一個笑容,也不放過。
夜景倏然將手緊緊捂住臉,捂住那雙眼,捂住表情。
再次放下手,時她已然恢復了一貫的淡然。隨即她擡起頭,看著攝政王,風輕雲淡地開口:“朕能不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攝政王看著夜景,有些不捨地挪開了視線,他看向那堆黑乎乎的廢墟。那金碧輝煌的宮殿頃刻間轉變成的廢墟。
對於夜景的話他並沒有回答,卻記在了心裡。
“你…”夜景開口想問什麼,卻在觸及到那片廢墟後,止住:“罷了,問或者不問,還不是一回事。”
“你終究是太心善,如何能活在這深宮裡?”攝政王突然道出了一句幽涼話語。
“我太心善?”夜景手指著自己,那脣角笑容愈發濃,似乎帶著一種無人能懂的自嘲,“朕不過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更替全鳳天黎民百姓感到不值!”
鳳今看著這似一頭牛拉也拉不動的人,眸底氤氳著濃濃的火光,超乎了他底線。
“孤做事,用得著你置喙?”鳳今皺眉,冷冷突出一句口不對心的話。那絕美面容上似乎鍍上了一層冰霜,任人一望而膽顫。
他那高大筆直的身軀站在這天窗口,冷風吹佛過,撩起他火紅的衣袍角,那渾身凜然冷魅的氣息流瀉而出。
含著一股強大的氣場,直直地撲打至夜景的門面。
夜景點點頭,愈發意識到某些東西的差距。
夜景從天窗口跳下地面,絲毫不顧忌光裸的腳。隨即她一步一步沉重又緩慢地朝門口走去。
那一貫昂首挺胸的身子在此刻有些歪斜,有些顛簸。冷風吹拂過她的黑色衣袍,顯得十分清瘦。
攝政王看著那離去的人,竟然擡手想要將那人給抓回來,再好好地暴打一頓。告訴她,她真的誤解自己了。
手擡到半空卻發現動彈不得一般,連勁都使不出。
倏然,夜景身子一頓,隨即轉過身子,直至對上鳳今那淡紅鳳眸。她眼眸散發著犀利光芒,一字一句地道:“你,非要朕死?看不慣朕?”
門口的玄奕手擡起,擱置在門上,做出了隨時要推開的舉動。以免女皇陛下要做什麼傻事。
卻只聽夜景繼而開口:“你要朕死,朕偏偏就活得好好的,瀟灑自在。你看不慣朕,朕也要活得好好的,天天在你面前蹦噠。想要朕死?”
“下輩子日夜燒高香祈禱做夢去吧!”語畢,夜景那身子倏然快速奔跑到了門邊,手按在門上,蠢蠢欲動。
連那原本挫敗歪斜的身子,在此刻也變得挺拔,似乎透著某種信念,那信念是充滿勇氣自信和倔強不服輸的。
夜景也不再看攝政王的臉色,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身子側溜出去,又極快地掩上了門,生怕裡面的人會倏然來個出其不意的偷襲。
攝政王看著那決絕離去的人,絕美的面上流露出了淡淡的不捨。連那鳳眸底也閃爍著某種情緒。
似乎不忍,又似乎無奈,那挺拔高大的身軀似乎溢滿了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而夜景走到了門口後,再也僞裝不下去,那臉上不斷滲透出密密麻麻汗跡,手按在腹部,劇痛難忍。
“女皇陛下!”三道聲線同時響起。分別是曼曼,玄奕和陳老御醫。
三人都充滿擔憂地看著那臉色不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