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只裹了一條浴巾, 嚇得魂飛魄散,又不敢明著反抗,壓著聲音叫喚, “你!你要幹嘛?”
楚墨琛閉著眼睛緊緊手臂, 聲音慵懶, “別鬧, 抱著你睡覺而已?!?
深深一動也不敢動, 可她不得不承認,她的身體如此貪戀他的懷抱。
“這是我第一次什麼都不做抱著女孩子睡覺呢。”楚墨琛在入睡前含混地呢喃。
深深累了一天,竟然剛閉上眼也沉沉地睡了。
接下來的幾日沒發生什麼意外, 愜意而美好著。不知道是不是海島的風光太美好,還是這個地方民風如此淳樸簡單, 又或者他們之間陰差陽錯拉近的距離, 又或者每個晚上的相擁而眠。兩隻感情大爲增進, 若單從他們說話的神態表情,真要以爲是一對享受新婚甜蜜的伴侶。
蜜月歸來, 車子在地下車庫停穩。楚墨琛拿了行李對深深笑,“我先上去放行李,一會兒下來和你出去吃飯。”
深深對他乖巧地點頭,那模樣真像聽話的小媳婦。楚墨琛心情極好,提著兩個箱子哼著小曲上樓, 卻看到正門口站了一個人, 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晴川回頭, “看來飛機沒晚點, 我的時間算的剛剛好?!?
楚墨琛皺眉, “你來幹什麼?!”
晴川忍著氣,皮笑肉不笑, “奇了怪了,我的妹妹我倒是不能看了?”
楚墨琛冷哼一聲,“夏醫生,我從前一直以爲做醫生這一行,應該濟世救人,就算不救人,至少也不能殺人?!?
晴川臉色變了三變,笑不出了,“楚墨琛,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楚墨琛也不客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夏晴川,趙深深的腦死亡是你吩咐的吧?她到醫院的時候明明還有救,你爲什麼?竟然見死不救?”他說這句話時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死死的,渾身散發黑色氣息。
夏晴川像被閃電劈中一般,定在原地好一會兒,“你,你有什麼……”
“有什麼證據?大家畢竟朋友一場,你希望最後弄得這麼難看麼?”楚墨琛擡高聲音,滿是鄙夷憤怒和不屑。
晴川見他這般言之鑿鑿,知道楚墨琛的背景和實力,索性不再兜圈子,仰頭直視,“是!那又怎麼樣?我當初接近趙深深,的確目的不純,因爲她年齡體型還有血型都是難得的匹配。我那個時候就慢慢留心。腦死亡也是我逼著人判的,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能沒有深深,就算背叛全世界,我也要她活著!”
那個平日裡總是笑如春風的夏晴川,此時已經不見蹤影,他一臉蕭殺之氣,眼裡全是憤恨,“要怪,就怪上帝不公平,她那麼好!那麼善良……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人,爲什麼要得這種?。繝懯颤N要喜歡上你這個到處玩女人的混蛋?爲什麼要因爲你和趙深深吃不下飯,因爲你的失誤而疼痛受傷暈倒?是的!我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可你楚墨琛難道手上不是沾滿鮮血麼?難道要我提醒你,你哥還有那個連人世都沒來得及走一遭的人,是因爲誰死的?!”
他這番話顯然擊人軟肋,楚墨琛原本尚不敢確定,如今得到晴川回話,攥緊拳頭,全身沒有一處不在劇烈地抖動。兩個人劍拔弩張地一觸即發,就在此時,聽到弱弱的一聲。
“你們……”深深無力地跪在地上,魂飛魄散地捂著心口,臉色慘白地拼命吸氣。
晴川跌跌撞撞地想衝上來抱她,她卻用盡最後的力氣瞪他一眼別過臉去,晴川愣住,眼裡的傷和絕望一點點暈開,來抱她的手停在半空。被楚墨琛毫不客氣的推到一邊,而後萬分疼惜地抱起深深,快步將她放到沙發上躺好,送水喂藥。
深深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剛纔聽到的消息太過令人震驚,還來不及好好消化,機械地吞藥喝水,剛有了一點氣力,就對在一邊冷汗涔涔絕望蔓延全身的晴川說道,“請……你走……我不想……看見你……”氣若游絲,聲音飄忽。
晴川面如死灰,顫聲,“深深,你要知道,我被你恨也甘願,但我還是一定,一定……”
“求求你……走吧……”深深喘了好幾口,傷心和憤怒那麼巨大,可人一點力氣都沒有,說出的話聽起來近乎哀求。
楚墨琛冷著臉惡狠狠地打斷晴川沒說完的話,“她讓你走!”
晴川乾乾地嘎巴了兩下嘴,最後看了一眼她,傷心全寫在臉上,“那你一定好好的。別……”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像個醉漢似的步履蹣跚地走出門去。
“你……知道多久了?”晴川走後,她吃過藥漸漸平復,垂著眼,輕輕問在一邊一臉惶恐心痛的墨琛。
“這件事前後太巧了,所以有過懷疑,就派人去查了。你出院時候得到的消息?!彼⌒囊硪淼卣f,“其實我也只是猜測……沒想到”
深深眼中茫然沒有亮色,“爲什麼不告訴我?”
“剛開始不知道你是,不想讓你難過。後來知道了,就更不想……”他的喉結乾澀地動了動,“深深啊……你別……”
“不要說了,我好累,想睡一下?!彼卮驍嗨?。
趙深深一直縮在被子裡兩天,面無表情,眼神呆滯。期間楚墨琛一直在旁邊解勸安慰,端茶送水。晴川也來了不知多少個電話??伤疾幌牍堋K矝]有哭,她一直是不擅長掉眼淚的人。
雖然之前也想過要逃,但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想逃開這種生活。
還有什麼是真的?她還能相信什麼?她怎麼能不痛?最初的情動,以爲是這世上最乾淨的一處島嶼,覺得任何愛情都玷污了的人,竟然一直步步爲營存著異心靠近,害她親人朋友在世卻生生不得團圓。而最重要的是,那個在她夢裡無數次出現的溫婉男子,那個她只要一想起就覺舒服暖和如沐春風的人,自此只能永遠咫尺天涯。
再想起曾暖過心房的東西,勸她好好照顧自己的關心,糖,棗子,生日快樂的簡訊……都好像浸了見效緩慢卻極惡劣的毒。如今毒性發作,噬心蝕骨,攪得她一陣陣的想要乾嘔。
到第三天,她已神色如常,甚至能跟楚墨琛開玩笑。楚墨琛又隱約地安慰了幾句,就沒再提這件事。深深心裡暗笑,原來只有一個人受到足夠大的傷害,她的演技才能得到明顯的提升。
這些日,她換了一張臉,逆來順受,粉飾太平,和楚墨琛的關係,自然也越來越貼近。他每天儘量早回家,給她打下手,然後一起吃飯;晚上的時候在書房,深深做設計,墨琛看報告,偶爾擡頭,對視一笑;還有每個夜裡,她都縮在他懷裡睡去。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一直醞釀著一場分別。他是真的喜歡她麼?叫她名字的時候,實際上是不是另外一個深深;她在他眼裡,是不是也是另外一個人?
她無從分辨,也無力分辨了。
更何況,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一個月,楚墨琛又變得很晚回家,而且每次回來,都已洗過澡。深深恨Christine的鼻子特別靈,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陌生浴液的味道。
第三十二條男女一方要求離婚的,可由有關部門進行調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應當進行調解;如感情確已破裂,調解無效,應準予離婚。有下列情形之一,調解無效的,應準予離婚:
(一)重婚或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
(二)實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遺棄家庭成員的;
(三)有賭博、吸毒等惡習屢教不改的;
(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滿二年的;
(五)其他導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
(六)一方被宣告失蹤,另一方提出離婚訴訟的,應準予離婚。
深深這幾天一直再翻婚姻法,楚墨琛這麼急著出去尋芳,她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也成全自己?
深深恍然記得A大有個和羅素盈齊名的美女,外號浪姐,傾國傾城的錐子臉,一米七不到一百斤的身材,在男生裡格外吃得開。四年來造成無數男人劈腿,最多時腳踏五條船,據傳墮胎多次,最狠的是被人家老婆知道鬧到學校來,差點沒被開除。聽阿殘說浪姐近日又出一件事,就是勾引室友男朋友成功被圍攻,雖然沒鬧到老師那去,這事也早就傳開了。
既然楚墨琛在外面這麼辛苦,她又沒有證據,不如自己幫他製造機會,把這個浪姐請到家裡來,也好成功脫身吧。世上沒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何況一個巴掌拍不響,楚墨琛這麼流氓,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深深在阿殘季瑤的幫助下,成功地和浪姐認識併成爲了“朋友”。
已到夏末,天氣轉涼,深深約了楚墨琛在咖啡廳,說要帶他見一個人。浪姐打扮得很給力,上身著半透明露臍裹胸,下面是一條穿了跟不穿沒區別的牛仔短裙,大網黑絲,腳踏一雙藍色細帶細高跟涼鞋。打了不知道多少髮蠟,亂七八糟地盤在頭頂。青藍色眼影,一步扭成三段,姿態萬千的走過來。
楚墨琛見來人,不易察覺地皺眉,而後面露微笑。深深現在的身份是比浪姐大上幾歲的,所以她嬌嗲地跑上來捉住深深胳膊蕩了三下,“深深姐~啊喲~你穿得好美哦~看著一點也不像25以上的人哦?!鄙钌顝娙讨簧淼碾u皮疙瘩,撐出一絲笑容來,“呵,這是我老公?!边€沒說完,就見浪姐蹭上來,挨著深深坐下,含情脈脈地半低著腰,□□明顯地擠在墨琛眼皮底下,嗲嗲地說,“楚大哥~”然後假睫毛呼扇呼扇地衝他拋著媚眼。兩個人聊得無比high,high到深深有種自己是局外人的錯覺。又或者這根本不是什麼錯覺,她本來就是個第三者,插在楚墨琛和Christine之間,即便不是她自己樂意的。
見楚墨琛和浪姐聊得高興,深深卻莫名地有點酸澀,雖然此情此景,本是按計劃進行的?!八孟窨偙皇矣哑圬摚铱拊V了好幾次,我想著,家裡正好有空房,不如就讓她來住著。她是兼職的瑜伽教練,在家也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