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墨纖塵成了整個皇宮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皇上八成曾經狠狠愛過靜妃，所以纔會留下墨纖塵折磨多年，否則一般別的那些宮妃給皇上戴了綠帽子，那都是直接處死，抄其全家的存在啊。

這件事情，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則墨纖塵就會以宮妃穢亂宮闈的產物被凌遲處死。

皇上四個兒子，墨纖塵是別人的兒子，墨如卿生母出生低微，也就墨晞曄和墨霖煜兩個稱心的兒子。而小兒子墨霖煜體弱多病，皇上自然全權倚重墨晞曄，爲墨晞曄鋪路。

蘇諾這麼一想，倒有點理解皇上了。只是一想到墨纖塵這些年來的遭遇，她就心疼。大約墨纖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皇上的兒子，她該不該告訴墨纖塵？

若是她告訴，那得知真相的墨纖塵得多傷心多難過？若她不告訴，那誤以爲自己被親生父親如此冷待的墨纖塵，豈不是更傷心更難過？

“哀家告訴你這些，就是讓你好好抉擇。這些事情，本來哀家是根本不會告訴你的。但太子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這樣認真，這樣付出過。哀家不希望他用盡全力愛的女人，因爲自己糊塗害了整個蘇家，更害得曄兒他鬱郁終生。

哀家曾經做錯過一件事，害得皇上餘生難歡，哀家不希望哀家的孫子，重走兒子的老路。你不必急著回覆哀家，哀家也不想聽你那些敷衍應付哀家的話。哀家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愛太子，千萬不要急著拒絕，給他一個努力的機會。看在哀家的面上，好嗎？”太后說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掏心掏肺了，用心良苦了。

蘇諾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太后將這樣隱秘的事情告訴她，就是一個老人爲了子孫後代的良苦用心，而且還是一個對她很好，說得在理的老人，她能說不嗎？

她原先以爲，墨晞曄和墨纖塵是親兄弟。可如今太后卻告訴她，墨纖塵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親兒子，她還能怪墨晞曄爲了皇位手段這樣狠辣這樣對付墨纖塵嗎？

這皇位，本來就是墨晞曄的啊……

“太后娘娘，您的用心蘇諾明白了。蘇諾無法保證什麼，但答應過太后娘娘的事情，蘇諾絕不食言。您告訴了蘇諾這件大事，蘇諾自然不會再和從前那樣對待太子殿下。

只是蘇諾想告訴您的是，他們之間怎麼明爭暗鬥，蘇諾從來沒有摻和過。蘇諾只是一介女流，這種大事，輪不到蘇諾插手。所以無論他們怎麼鬥，都和蘇諾、蘇家沒有關係。

蘇諾如今是太子殿下未來的側妃，和太子殿下有婚約，蘇諾自然不會做出背叛太子的事情來。但感情一事，強求不來。蘇諾不會刻意推開太子殿下，但也不會接受。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蘇諾是個唯心至上的人，做不來自欺欺人，惹自己不痛快的事。”

“好好好，有你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太后聽見她的話，心裡還是忍不住發笑。

蘇諾當真是個直來直去，愛憎分明的性子，半點也含糊不得。

她最喜歡最欣賞的，也正是這個性子。不畏強權，不欺無能。不肯吃虧半分，也不恃寵而驕。

進了皇宮，看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後還能保持著這樣坦直的性子，真的是不可多得。

比那些帶著面具或是野心勃勃的人，好打交道多了。

“太后娘娘言盡於此，蘇諾獲益匪淺。只是太后娘娘若無其他吩咐，蘇諾就出去了。”

“你出去吧，太子還等著你呢。”太后擺擺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是。”蘇諾微微垂首，行了一個禮朝外走去。

墨晞曄三人在院子裡發生的事情，雖然動靜不小，可太后在屋裡都能聽到，那太后和蘇諾在裡面說話，就別提墨晞曄和墨纖塵這兩個內力深厚的了。

聽完太后和蘇諾談話全程的墨晞曄和墨纖塵，兩個人面色平靜，半點驚訝也沒有，彷彿她們說得只是很平常的家常罷了。

墨晞曄瞥了一眼墨纖塵的，看見他面色平靜如水，眸中淡然無物，仍是哪副萬物與他無關的樣子，心中驚了驚。

墨纖塵是什麼都早就知道了還是故作鎮定？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或許說，他從來都沒有看透過。

墨纖塵筆直地跪在地上，靜靜看著前方大廳，神色沒有一點波動。

蘇諾走到大廳，看見外面一坐一跪的兩個人時，不由得鬆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沉重，微微一笑，走到了墨纖塵身邊，安撫道：“別擔心，我沒事。太后娘娘只是和我嘮嘮家常。我得去鎮國公府了，下午回來陪你。”

墨纖塵定定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句話：“照顧好自己。”

她對他如此癡心不移，他除了更加愛她，別無他法。

蘇諾又看向飄零道：“飄零，你留下來照顧塵王殿下。”

目光最後停在了墨晞曄身上，卻不知說什麼好。

墨晞曄心緒複雜紛呈，讓自己的皇祖母爲自己如此操心，甚至帶了絲哀求的意味，他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看向同樣糾結蹙眉的蘇諾，仍是勾了勾脣，向她伸出手，“走吧。”

蘇諾看了一眼墨晞曄伸出來的手心，沒有走過去牽住，低著頭看著地上，悶悶地道：“太子殿下，走吧。”

墨晞曄伸出去的手握緊，垂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一把牽住她，邁出了一大步，牽著她往前走，“走吧。”

蘇諾想掙開，卻發現他的手強勁有力，她整隻手被他整個包圓握住，她根本掙脫不開。蘇諾忍不住憋紅了臉，瞪了他一眼，剛想怒斥他，卻又想到太后的話，剛到口的話就這樣堵在了門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就讓本宮牽一會，別亂動。”墨晞曄好笑卻又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微微嘆了一聲，“對不起。”

蘇諾沒想到他會突然道歉，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了句：“哈？”

“剛纔對你態度有點粗暴，對不起。”墨晞曄的目光落在她青紫的手腕上，蹙了蹙眉，心裡既後悔又自責。

“啊哦。”蘇諾不知道該說什麼，悶悶地低下了頭，僵硬地被他牽著走出去。

墨纖塵側目看著她被墨晞曄牽走，心裡火撩撩地，特別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