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墨晞曄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條照亮黑暗的路，心中愈發沉重。
“你快來幫忙，我們得趕在他們上山之前。”蘇諾又從身後揹著的大包裡掏出一個夜明珠遞給他，“快來幫我找。”
大包是她之前就放在馬車上的，一下馬車她就背在身上了，裡面裝備一應俱全，全都是她這些天爲了逃跑而準備的東西。裡面光手槍都有好幾把，子彈也有好幾盒。
她整理了一下，把爬山需要帶的東西都給帶上了。
墨晞曄接過夜明珠，和她一起弓著腰到處找。
地上什麼東西都沒有，蘇諾用腳踢了踢，踢開一大片枯葉之後，看見有一片土地的顏色不一樣。
蘇諾用手指摳了一點在手指間搓捻，然後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血腥氣特別濃重。
蘇諾小聲喊了一聲墨晞曄，示意他過來看，“你快過來看。”
墨晞曄卻低著頭在草叢裡撥弄著什麼，沒有搭理她。蘇諾彎著腰走過去一看，墨晞曄用手在土裡挖著什麼，已經有一小半冒了頭。
“這是什麼？”蘇諾認真地打量著，“好像是一把劍。”
已經冒出土壤外面的模樣像是劍柄，花紋古樸無華，卻質地精良。蘇諾看不出是什麼名頭，卻也知絕對是好劍。
待墨晞曄將劍完全挖出來，墨晞曄便已經知道這是誰的了。
“這是‘劍中十最’中排行第六的虢國劍，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極品利劍，吹毛立斷，殺人無數。是曾經的一國之君花費無數心血打造出來贈給一國將軍的，早已失去蹤跡。
直到兩年前，賀家六公子弱冠，賀家家主贈給六公子的禮物。自此，賀家六公子與這把劍形影不離，走到哪都不忘帶上它。哪怕進了軍營，也從未離身。”
蘇諾拿起了虢國劍，仔細掂量著。
分量不輕，拿在手裡還有些重。劍身染血，血跡已經乾涸，看起來卻很新。劍鞘不知所蹤，埋得特別緊實。
“殺崔陳的不是押送人身上的佩刀麼？怎麼這把劍也染血了？而且還被遺棄在這裡。”蘇諾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先別管這個了，你剛剛叫我看什麼？”墨晞曄接過虢國劍，拿在手裡問道。
她身上已經背了一個大包了，再讓她拿這把劍，他怕她累到。
“哦，這裡。”蘇諾帶著他輕輕地走過去，指著那片顏色略深的土地道，“這裡的土被血浸染了，時間太短，血腥氣還很濃重。這裡應該就是崔陳死得地方。”
“不，那裡還有血跡。”墨晞曄卻指了旁邊離草叢不遠的地方，那裡的枯葉被墨晞曄也用腳踢開了，那裡的血跡比這裡面積更大更廣。
蘇諾走過去用手摳起一點，搓捻一下然後放在鼻子下面聞，血腥氣更加濃重。
“不應該啊。按理說崔陳死了，這裡怎麼會有兩灘血跡呢？”
“你怎麼知道，就只有兩灘呢？”墨晞曄走過去，用腳將枯葉把土地蓋住，俯身看了看下面，道，“天色太黑，無法看出到底怎麼樣。這把劍應該是他們爲了毀滅證據而慌忙之下埋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夠我們一寸一寸地刨土了。
既然血跡不止一處，那就說明這件事情不簡單。也許有多個被血跡染了的地方也說不定。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封鎖了整座山。距離他們找到這裡，大約只剩下一炷香時間了。你是在找一找還是立刻離開？”
“怎麼會只剩下一炷香？他們那麼多人怎麼上來的這麼快？我們用了一個半時辰纔上來的！”蘇諾看著下面一條極其明亮的長線就覺得頭疼，他們怎麼上來的這麼快？
“他們是騎馬直接走大路，而我們是抹黑爬的山。”墨晞曄見她頭上落了一隻蟲子，伸手給她拿掉。
蘇諾這才注意到，他那雙白皙修長的十指已經佈滿泥土，指甲縫裡全都是土，而且指甲蓋隱隱有脫落得跡象，血與土混在了一起。
蘇諾有些鼻酸，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子殿下，竟然爲了她用自己的雙手去挖劍，大概都緊張到忘了找她要匕首再去挖。
埋得那麼緊的土，他一點一點地摳出來，而且沒有跟她抱怨一句，把她的事情當作是自己的事情一樣用心，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那樣對待他。
墨晞曄見低著頭不說話，以爲她慌了，便拉著她的手，先行離開，“我們一會兒見機行事。如果他們來這裡找了一會就走了，我們就再回來找。
如果他們死守著不走，我們就躲進山上的軍營裡。如果他們要挨個清查，一會你就跟在我身後，一定要跟在我身後，我們直接殺出去。”
“好。”蘇諾點點頭，被他滿是泥土的大手牽著小心翼翼地往山頂上走。
儘管他們壓低了聲音，可還是無可避免地驚動了巡邏兵。
舉著火把和鑼鼓的巡邏兵聽到一聲“咔擦”清脆地踩斷樹枝的聲音，立刻看了過去，高聲道:“誰？！”
蘇諾和墨晞曄慢慢地放低了身子，收起夜明珠，貓著腰躲在草叢裡。
要見著巡邏兵越走越近，蘇諾捏著鼻子“喵”了一聲，然後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著另一邊使勁扔了過去。
巡邏兵剛聽見貓叫聲，就聽見貓一下竄出去好遠地腳步聲，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媽的老子還以爲是誰呢！這麼晚了，要有也是有鬼啊！他.媽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想幹嘛，這麼晚了還讓人不睡覺地到處巡邏。巡邏他媽個鬼啊！”
說罷，直接一屁股坐在樹下面，舒服地呻.吟了一聲，“走了一晚上，累死老子了。”
蘇諾瞪大了雙眼，這人居然就坐在樹底下歇息不走了！
蘇諾和墨晞曄倆人貓著腰躲在樹後面的草叢裡，動也不能動，走也不能走，沒過一會兒腰就酸了，腿也忍不住微微抖了起來。
蘇諾快要堅持不住，小腿微微抖了起來，墨晞曄怕她栽倒，就一隻手拿著劍，一隻手扶著她，讓她好將全身的力量壓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