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蘇紫掛斷電話之後，程崢依舊保持著剛剛拿住電話的姿勢。

即使那頭嘟嘟的聲音傳來很久，他也是僵硬著手臂與身軀，好像機器人一般。

不爲別的，只是因爲蘇紫最後的那句話……

——“程崢，你不願意對我說真話沒關係，可是我從現在開始，會拼盡一切調查真相，我相信，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

……

……

蘇紫。

程崢痛苦的閉上眼睛，掩蓋了一切的心痠痛徹。

如若當你調查出所謂的真相之後，你更加怨恨我了，又該如何是好？

“嘟嘟——”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程崢睜開眼睛，迅速地將手機放到桌子上，他想要起身去開門，卻不想一個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程崢皺起眉，才猛地想到之前跟蘇紫打電話打了很久，還沒有上藥。。

大概是等不到程崢親自開門，這時門被外界的人輕輕地打開了一條小縫，只見一個單薄的小身影正逆著燈光站在門口看著他，程崢原本以爲是蘇靜笙或者陳落華，沒想到卻是他。

冷瑟的眉眼瞬間便軟了許多。

程崢朝著對方招招手：“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他的語氣十分溫柔，雖然不如對糖馨的寵溺，但卻可以聽出他的真心實意。

小柏扭著身子，緩緩走到程崢面前，或許因爲他的臉色真的太白了的關係，程崢總覺得他在燈光下，顯得會很慘白，像是電影裡的鬼魂一樣，程崢心疼地拍了拍牀，讓他爬上來，小柏果然乖乖聽話照做。

“爹地。”小柏輕輕地喊他，一雙大眼睛卻不敢直接正視他，這還是他鮮少難得的矜持。

“怎麼了？”

“媽媽身體不舒服，你能不能去房間裡看看她？”

小柏想了一會兒，還是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他之前路過蘇靜笙房間的時候，發現蘇靜笙正坐在牀上偷偷的哭，可是哭了一會兒，又開始低低的笑，那模樣怪極了，他心疼母親，所以纔想要央求程崢。

雖然他還很小，不懂得爲什麼程崢跟蘇靜笙分房而睡，但是單純的程昱柏以爲這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跟他們兩個一樣，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嗯，我一會兒會讓管家去看看。”

程崢並沒有直截了當的答應他。

說實話，他並不想現在看到蘇靜笙。

因爲他總覺得糖馨的綁架案發生的很奇怪。

因爲這不像是陳落華的風格，他之前沒有在意過，但是在醫院這幾日，他卻開始起疑心了。

程崢因爲身上有傷，沒辦法抱小柏，只能道：“小柏放心，媽媽不會有事，你先趕緊回房睡覺，好麼？現在很晚了的。”

小柏咬了咬脣，雖然程崢對蘇靜笙的態度不冷不熱有些心寒，可是想到媽媽的話，小柏只得點點頭：“好。爹地晚安。”

他像是小男子漢一樣，乖乖地爬下牀，只不過是手腳並用。

程崢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又替他把門主動關好，不由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只是……

程崢忽然想到這孩子的身世，心遽然一痛。

三年之前蘇靜笙的擅自做主，所謂的偷精試管，才造就了小柏……

他根本不是父母相愛的愛情結晶，只是蘇靜笙一個用來要挾程家可以利用的把柄。

程昱柏的出生，對於程家來說，真不知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程崢緩緩起身，走到窗口，身上的傷口因爲許久沒上藥，痛的幾乎沒了知覺。

他佇立窗邊，拉開窗簾的一角，夜色濃厚，無人無燈，只有天上的星辰與明亮的月亮似是這天空的永恆。

大片的月色落在腳邊，有些哀涼，也有些分外的憂傷……

月亮啊，那灑滿地板的月光，到底是你的悲傷，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