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前。
得知程崢跟蘇靜笙在一起還把糖馨跟小柏接走,蘇紫立刻就像是瘋了一樣地從蘇家衝出去,讓老周開著車帶她去了繁茂商城。
蘇爸告訴她,蘇靜笙要帶小柏跟糖馨買童裝,所以一到商場,蘇紫就直奔三樓的童裝區,而當她不顧一切的四處尋找了很久之後,終於在商場自帶的兒童遊樂園內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程崢,蘇靜笙,小柏……還有糖馨。
程崢抱著糖馨,蘇靜笙跟小柏在旁邊玩遊戲,四個人的身影,和諧的好像是一家四口,眼淚毫無預料的就堆積在了眼中,匆匆趕來的老周好不容易纔追過來,當他看到裡面的場景的時候,頓時臉色也變了。
他回頭看向蘇紫,發現她卻已經往那邊走了過去。
這一刻,看著蘇紫的背影,老周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程崢……”
蘇紫輕輕地喊他的名字,不過是區區兩個人,從蘇紫嘴中說出的剎那,她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
他應聲轉過頭來的瞬間,蘇紫的眼淚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來。
他抱著糖馨,身上還穿著蘇靜笙剛剛買給蘇靜笙她的衣服,可是他明明跟她保證過,以後都不會再讓蘇靜笙碰糖馨了……
他說過的話,不算話嗎?
爲什麼剛剛她看到他對著蘇靜笙笑的那麼溫柔?
他騙自己可以,可爲什麼,要利用糖馨呢?!
“把女兒還我!”
蘇紫走到他面前,抹掉眼角的淚珠,伸出手向他要人,語氣很強硬,那是因爲她現在心裡好難過。
程崢面色不變,看著她的目光,卻很冷酷:“蘇紫,她沒有惡意,這一次,是想跟糖馨爲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而道歉的,你不要這麼緊張。”
“程崢……我再說一次,把女兒還我!”蘇紫的聲音變得更重了。
糖馨眨眨眼睛,小手伸出來想去摸蘇紫:“媽媽……”
她輕輕的喊蘇紫,甜糯的聲音,令她的理智瞬間支離破碎。
程崢不肯放手,既然如此,蘇紫就直接動手去抱。
一個不小心,糖馨被弄痛了,她帶著哭腔:“媽媽,好痛!”
“程崢,你給我放手!!”
女兒一直被他抱在懷裡,蘇紫連她的衣角簡直都抓不到,她很惱怒,蘇靜笙將小柏先安排在旁邊的椅子上,她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走過來,但是神情卻是少有的溫柔:“姐,你別這麼兇,糖馨會害怕的。”
“蘇靜笙!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蘇紫最怕的就是糖馨跟蘇靜笙接觸,因爲以蘇靜笙的變態心理,不知道會對她女兒做出什麼事情,所以只要一看到糖馨跟蘇靜笙這種惡毒的女人在一起,她就很擔心自己的女兒!
“姐,我能搞什麼鬼,你是太緊張了。。”
“蘇靜笙,你別喊我姐,我從來都沒有你這樣喪心病狂的妹妹!”
蘇靜笙一口一個姐姐,喊的蘇紫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程崢的眼睛變得深邃起來。
蘇靜笙聽到她的話,卻並不生氣,反而淡淡的一笑,好像這一次是準備化干戈爲玉帛,怎麼讓她罵,她也不生氣。
“姐,你真的是想太多,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所以這一次是特地向糖馨道歉的,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她的小姨媽不是麼?”
“蘇靜笙,她沒有你這樣的小姨媽,從來沒有!所以,不要再給自己臉上貼金!”
說完蘇紫立刻就要動手將糖馨帶走,程崢的臉遽然冷了下來,聲音壓的很低,但卻積滿了怒氣——
“蘇紫,夠了!大庭廣衆之下,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對上那雙薄涼的雙眼,蘇紫胸口裡感覺積攢了滿滿的怒氣,不過在這一刻,她卻怒極反笑:“女兒是我的女兒,我來把我女兒帶走也不可以麼?程崢,你別逼我跟你翻臉!”
她這一生,最寶貴的,就是糖馨。
她可以不要身家性命,也不能不要糖馨。
那是她窮盡一生的支柱,她一輩子也不會放手。
程崢眼中波濤洶涌,但是抱著糖馨的手,遲遲都沒有鬆開。
“蘇紫,我希望我們能夠都冷靜下來,好好談談。”
“對不起,我不想跟你談!”
從那個早晨,接到蘇靜笙的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程崢望著蘇紫,看著她眼睛裡都是偏執的倔強,真心無可奈何!
蘇靜笙見狀,笑著想將糖馨帶到自己這邊來,可是她的手剛一伸出,蘇紫立刻就用銳利的目光瞪著她:“蘇靜笙,你要是再碰我女兒一下,信不信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一想到之前在醫院蘇靜笙做的那些事情,她就萬分害怕!
蘇靜笙挑眉:“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並沒有害糖馨的意思啊!只是你跟阿崢應該是有話要談,我想帶著糖馨跟小柏去那邊玩,給你們騰個空間罷了。”
蘇靜笙一臉的母愛溫柔,連帶著話中的語氣也變得聖母起來,蘇紫壓根不吃她這一套,因爲她見慣了蘇靜笙的變臉,她剋制著自己的怒氣:“不用!你把女兒還給我,我立刻就走!”
“蘇紫,你不要太無理取鬧。”
程崢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潑到了蘇紫的頭上,讓她覺得冰冷極了……
無理取鬧。
嗯,程崢,你就是這麼想的?
蘇紫明明只是單純的憤怒,可是聽到程崢的這句話,心頓時跌宕到了谷底,她一字一句,看著他,對他說:“程崢,我信錯你了。”
她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也不是沒有試圖讓自己放下過去的那些事情,甚至,連蘇靜笙的事情,她都可以暫時不去計較,但是他給了她什麼?
不過是滿滿的失望。
蘇紫這一瞬間,心好涼,好累。
“程崢,我告訴你,第一次,你騙了我,第二次,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我絕對不會再給你第三次機會。”每一個字,都像是噙滿了她的骨血所言。
語畢,蘇紫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推開程崢,將他懷中的糖馨搶了過來,整個過程快極了,不過兩秒的時間行雲流水,而當她牽住糖馨的小手之後,她踩著高跟鞋,挺直身板走到蘇靜笙面前,看著她笑的那張虛僞的臉,蘇紫莞爾一笑,右手毫不留情的朝著目標揮去——
啪,十分命中。
“蘇靜笙,這是遲來的一巴掌。目的就是爲了告訴你,如果你再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早些時候,看著她是自己妹妹的份兒上,看著程崢的份兒上,她沒動她,可是現在……
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了!
“糖馨,周爺,我們走!”
……
……
“蘇紫,喝杯咖啡吧,別哭了。”
車子上,糖馨已經睡著了,老周從外面給她買了一杯熱咖啡,回到車子的時候,發現她眼睛腫腫的,又一想到剛剛商場的場面,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他一直把蘇紫當自己女兒,作爲父親的他,看到女兒心裡這麼難過,還是三番四次的爲一個男人,他得多不高興啊?
“謝謝你老周。”蘇紫接過咖啡,卻並沒可以喝。
“程崢怎麼會突然又跟蘇靜笙搞在一起?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旁觀者清,老周總覺得程崢跟蘇靜笙之間不太對勁,但是看著蘇紫這麼傷心,他現在也有點不確定。
一個男人,如此真是深愛一個女人,怎麼捨得讓她如此難過?
蘇紫低著頭看著方向盤,不知道一時之間該說什麼。
或許是她想錯了,她原本就不該原諒他。
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結果,讓自己又一次栽了跟頭。
想到那時的花言巧語,什麼所謂海誓山盟,在今日他跟蘇靜笙的表現之前,蘇紫都覺得好可笑。
她多想信他,但是……
叮叮。
手機突然一陣震動,蘇紫現在沒有心情,不想接電話,老周幫她拿起電話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猶豫:“是程崢。”
“我不想接。”
“.”蘇紫的態度還是很強硬,老周嘆了一口氣,卻還是接通了電話,還摁了免提。
蘇紫瞪了他一眼,正要搶過電話關掉的時候,突然聽到程崢說——
“阿紫,這一次演的很好,以後說不定你還真的會大紅大紫!”
……
……
“現在你滿意了?”程崢冷笑地將面前女人的手揮開,這樣的一齣戲,他陪著蘇靜笙演完,蘇紫剛剛心如刀割的場面,令他同樣的感同身受,但是爲了獲得蘇靜笙口中的消息,他不得不先陪著她演完一次戲。
“當然。我是真沒想到,你對她,也可以那麼狠心。”
蘇靜笙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迷茫,隨即又輕笑起來,指了指他的胸口:“程崢,你爲她真的是什麼都願意做,可是我真怕,今天演的這一場戲,會令你們覆水難收。”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
“唔,是啊。”
“所以廢話不要多說,趕緊把地址告訴我。”
“喲,這麼急啊?”
“蘇靜笙,我的耐心有限!”
如若不是看在小柏還在這裡,他一定沒現在這麼語氣溫和。
蘇靜笙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決然,又想到夏雨舟的話,即使再不想妥協,可爲了之後的路,她不得不學會放手一次。
蘇靜笙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上面黑白分明的字跡,完全就是出自她的手筆。
“這是他最新的地址。”
程崢拿過去,看了一眼便放到了口袋裡,隨即招呼小柏:“小柏,走了,我們回家!”
“程崢!!”
聽到他要把小柏帶走,蘇靜笙的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就不能讓他先留在我的身邊麼!”
“蘇靜笙,不要再白日做夢了。”想讓他留下小柏?絕不可能!
程崢抱起小柏,腳步沉穩地往外走,蘇靜笙不甘心地追了過去:“程崢,他也是我兒子!母子分離,這是人世間最不能容忍的悲劇,你又何苦這樣對我?”
身後的女人一直在叫,引來四周很多人的注目,但是程崢統統視而不見,腳步愈來愈快。
蘇靜笙不配做母親,因爲她把小柏看作她的籌碼,他是堅決不會讓孩子在那樣的母親身邊長大的!
……
……
順著地址,程崢一路來到上面所寫的那棟樓前。
破舊的房屋,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水泥牆面上到處都是不懂事小孩子的塗鴉,地板因爲許久沒人清理,已經泛起青苔。
這裡沒有電梯可乘坐,程崢面無表情地走到二樓,直到來到204前,坑坑窪窪的木門看起來根本不怎麼結實,好像一踹就會開似得。
叩門。
裡面好像沒人迴應,但是程崢卻敏銳地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右手悄悄的摸上口袋,他身子往左側的柱子後面閃了閃,就在下一秒,大門被人從裡往外的推開,緊跟著一隻黑黝黝的手槍也浮現在他眼前,程崢冷冷地一笑,手中的槍在一瞬間拔了出來,對上門後的那個身影:“把槍放下!”
清冽的聲音令對方的神將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手中的手槍輕輕地往下垂,不敢疏忽大意。
“是程崢?”
沙啞的聲音,好像是被沙礫磨過一般。
程崢對於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再不久之前,在C城的酒吧門口,在他暈厥之前,這個聲音是絕對不會記錯的。
“我們終於見面了,龍一行。”
準確無誤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甚至連一絲絲的拖延時間都沒有,龍一行低頭暗暗地笑了笑,程崢卻好像不太喜歡他這樣的笑聲。
程崢一步步地走到對方的面前,雙眸深暗如淵:“六年之前,你跟蘇安城和胡原兵,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回答我的問題。”
對方好像並不打算回答他,表情也滿是無謂,程崢眼睛連轉都沒轉一下:“龍一行,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程崢,你以爲就憑著你一個人就能讓我說出真相麼?”
對方眼中滿滿都是輕蔑,好像是不屑他的自不量力。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瞬間四周出現了許多黑衣人以及無數只黑黝黝的槍口——
“你逃不掉了,龍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