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蓉離開後,一位姓李的大姐衝蘇葉笑道:“你這丫頭可真膽大,連她你都敢惹!”
“呵呵,這有什麼的,我行得正,坐得直,纔不怕她呢!”
“你這丫頭性子夠率直,我喜歡。我姓李,她們都叫我李大姐,往後有啥需要我?guī)兔Φ?,儘管來耕織署東邊的廂房來找我?!?
李大姐也是個(gè)爽朗的個(gè)性,沒一會就和蘇葉混了個(gè)熟。田裡其他勞作的人,本就對慶蓉心懷怨意,平時(shí)又礙於她的厲害不敢出聲,今天借了蘇葉的風(fēng)頭髮泄了心中的怨氣,一時(shí)間大家都對這個(gè)個(gè)性直率,說話直接的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因爲(wèi)蘇葉,大家的幹活的熱情也有所高漲,不到半日就割下了大半的黍子。
“日頭高高照那邊圍牆高高難見面”
忽地牆那頭傳來一聲高亢的歌聲,歌聲一起,幹活的娘們都紛紛樂呵起來,蘇葉則好奇的問:“是誰在唱歌?還挺好聽的呢!”
“啜,唱歌的可是個(gè)混頭小子,你莫要讓這兩句歌聲給騙了去?!?
李大姐笑嘻嘻的接了她的話。
“哥哥辛苦收黍子盼著嬌妻生麟兒”
歌聲源源不斷的傳來,蘇葉聽得認(rèn)真,覺得這也沒啥,就一男兒漢,想著賺錢娶妻生子,這麼單純的願(yuàn)望,能夠隨心所欲的唱出來也是一種幸福。
“咱們這邊就沒有和他對唱的麼?”
蘇葉停下手中活計(jì),向李大姐問道。
“有呀,你等著,一會咱們這邊的歌神定會回他幾句?!?
李大姐的話才說,蘇葉身邊一水靈靈姑娘就開了嗓子。
“日頭高高照哥面,哥哥辛苦做無錢,一年四季食唔飽,妄想嬌妻生麟兒……”
“好,太好了!”
聽見身邊的姑娘柔柔亮亮的歌聲,蘇葉激動得爲(wèi)她鼓起了手掌。
圍牆那邊的漢子聽了這姑娘的歌聲,亦紛紛起鬨,一時(shí)間,圍牆兩邊,小姑娘和那邊的小夥子就拉開了對唱。
蘇葉則是歡樂的看客,置身其中,不亦樂乎。
歡樂的時(shí)光能夠讓人遺忘勞累,一天下來,蘇葉都處在新鮮感和興奮之中,絲毫沒有覺得勞累。尤其讓蘇葉興奮的是,她們真的割完了一整塊黍田的黍子。直到回到住處,躺到在牀,蘇葉才感覺腰、腿、手臂都酸得難受,躺下來就不願(yuàn)再起來。
馮雙菱比蘇葉好些,畢竟她經(jīng)常在耕織署勞作,早已習(xí)慣這樣的工作量。
嗑嗑……
一陣敲門聲傳來。
“雙菱,你去開門吧,累死了,我實(shí)在不想動了!”
“嗯?!?
雙菱起身去開門。門打開,看到一個(gè)侍婢端著一碗雞湯站在門外。
“這是?”
“這是公子賜給蘇葉姑娘的雞湯,公子說今天蘇葉姑娘不辭勞苦,下田勞作,精神可嘉,特送來雞湯犒勞姑娘!”
侍婢將雞湯遞給雙菱,雙菱恭敬的接下,端著就回了房間裡。
那侍婢回身就離去,沒有在原地停留。
“易君天給我送的雞湯?”蘇葉半撐起身子,一掌託著腦袋,望著端著雞湯小心翼翼走過來的馮雙菱問道。
“是啊,公子對你可真好!”馮雙菱滿懷羨慕的說。
“有什麼好的,一句話就將我罰過來了,還讓人打了我,一碗雞湯他就想將功抵過,他倒想得美。”
“嗯,可他畢竟是公子呀,這耕織署,這偌大的易府都是他說了算呀,咱們就算吃虧了又能怎麼辦?!?
“吃虧了就找他算賬啊,我纔不願(yuàn)意吃他的虧呢!”
蘇葉皺著一張笑臉反對道。
“嗯,不願(yuàn)意吃虧的蘇葉姑娘,公子送給你的雞湯,你還是趕緊趁熱喝了吧?!?
馮雙菱走到牀邊,雙手將雞湯奉給蘇葉。
蘇葉湊過頭去一看,嗯,雞是雞,湯是湯的,沒有任何輔料,這正是蘇葉最討厭喝的那種清水煮雞湯。
“就這樣的雞湯??!我不要,你要你喝吧?!?
蘇葉沒興趣的躺回牀上,翻了個(gè)身,看都不多看一眼。
“嘖嘖,有的給你吃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你還這麼挑剔!你知不知道,這是公子賜給你的,要是給公子知道了,肯定得治你!”
馮雙菱不滿的說。
“呵呵,那你把它喝了,只要我不說,你也不說,那他就不會知道了?!?
蘇葉轉(zhuǎn)過神,笑嘻嘻的望著馮雙菱。
“我不要,這是公子給你的,我纔不要呢,你愛喝不喝,我去沐浴去了?!瘪T雙菱將雞湯往桌上一放,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蘇葉看了一眼雞湯,儘管她覺得餓,可那東西就是勾不起的她的食慾。就任由雞湯放在桌上,她想一會馮雙菱見她不喝,肯定會抱著不可浪費(fèi)的心情把它給喝掉的,她就當(dāng)借花獻(xiàn)佛,感謝她這兩天對她的照顧好了。
這麼一想,蘇葉安心的躺回牀上,沒多時(shí)就睡了過去。
不多久,一隻渾身雪白的貓聞到雞湯的味道後,從窗外跳了進(jìn)來,爬到桌上,伸頭就湊到碗裡舔了舔雞湯,接著從湯裡咬了一塊雞肉,開始在桌上大快朵頤。
洗完澡的馮雙菱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推門進(jìn)來,當(dāng)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目光觸及那隻七竅流血伏桌而死的白貓後。
“啊!”
馮雙菱驚叫著坐倒在地,擦拭頭髮的棉布落在地上,尚未擦乾的水珠沿著長髮垂落在地。
原本熟睡的蘇葉被她的尖叫驚醒,坐起迷迷糊糊的望著馮雙菱問:“怎麼了?發(fā)生了什麼事?”
“瑞……瑞雪死了!”
馮雙菱指著死去的白貓,聲音顫抖,臉色雪白。
“什麼死了?”
蘇葉迷迷糊糊的問著,轉(zhuǎn)頭看向馮雙菱所指,待她看到那白色的屍體,亦禁不住驚呼,睡著剎那全消。
“我……我去找公子!”
“找他作什麼?”
“公……公子怎能如此對你!”馮雙菱從地上站起,跌跌撞撞的欲要去找易君天。
“不用,不會是他!”蘇葉神色無比堅(jiān)定,她下了牀,行到桌邊,看到桌上那隻白瓷碗裡還剩了些雞湯,伸手拔下頭上的銀簪,一頭長髮棉絲般垂散下來,在易府近兩個(gè)月來的好吃好喝,不僅將她的身子養(yǎng)水潤了些,就連原本那一頭雜草一般的發(fā)都柔潤光滑了許多。
她將銀簪的放到雞湯裡泡了泡,沒一會,銀簪沾了雞湯的那一端變得暗黑。
“果然是下了毒,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劇……劇毒!怎麼會這樣?”馮雙菱小臉煞白,六神無主。
蘇葉腦子裡閃過兩張臉,會害她的,她猜得到也就這兩人,只是爲(wèi)什麼?僅僅因爲(wèi)自己不識好歹,沒有對她們施以該有的尊敬?
如若真是這樣,人命之於她們不就是草芥麼!